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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兒雖然出身卑賤,但是也有自知之明。她哭了幾日后,也明白過來,趙晨光不是回不來,他是不想回來。 她就算帶著女兒找上門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水仙兒想的是,她再多做幾年,把女兒養大了,給她找一戶好人家嫁了,她也就能放心了。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在趙怡然十二歲那年,水仙兒一病不起。臨終前,她實在是無法放心年幼的女兒,還是將她的身世告訴了她。 待我死去,去京城找你爹。他叫趙晨光,是當今宰相。這一身紅嫁衣,便是信物。 昔日趙晨光扯得那一尺紅布做的嫁衣,水仙兒保存得好好的。 趙怡然抱著那一身紅嫁衣,哭著送走了娘親。她雖然知道了父親是誰,可是路遠迢迢,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又有什么辦法呢? 趙怡然便等啊等,終于等到了一家來往京城販貨的貨船。船上少一個做飯的丫頭,趙怡然把臉一抹黑,一張雪膚秀面涂成了黑漆漆的土丫頭,除了做飯,其余時間全都縮在船艙里,竟也讓她一路平安地進了京城。 緊接著,便是認親了。趙怡然這張臉,便是證據。趙晨光與夫人劉氏生下三子一女,女兒趙倩然生得最像他,而趙怡然,與趙倩然生得極像,甚至于,比趙倩然還要好看幾分,畢竟論容貌,水仙兒可比劉氏強多了。 這女兒,趙晨光認得憋屈,卻又沒法不認。趙怡然選了個好時機,趙晨光正在休沐日招待齊王與周王。剛把兩位王爺送到門口,趙怡然來了。 有兩位王爺作為見證人,趙晨光不想認也只能認了。他卻絕不承認水仙兒是自己的元配,只說是年輕人一時糊涂,留了些風流債在外面罷了。 劉氏當然怒,可也沒法把人打殺了,論年紀,趙怡然還比趙倩然大上幾個月,就這樣,她便成了這宰相府里的大小姐。 只是這大小姐,有多少人是認可的,就不可知了。 趙怡然在宰相府里,做了三年的隱形人。在劉氏面前,她晨昏定省,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在趙倩然面前,她處處忍讓,任憑她冷嘲熱諷。幾位弟弟,更是視她為無物,眼中只有趙倩然一個jiejie。 至于本該與趙怡然最親密的趙晨光,他只將這女兒視為恥辱,若非必要,壓根不會看她一眼。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宰相府的大小姐是個比庶出還不如的外室女。 與之相反的,卻是趙倩然的受寵與風光。京中百姓誰不知趙倩然是京城第一才女?仰慕她的青年才俊,不知幾何。 就連當今圣上,也曾放話,說如宰相家的小姐,唯獨朕的皇子配得上。 圣上的話,自然是一言九鼎。趙倩然,那是注定要嫁入皇家的。只是具體是哪位皇子,趙晨光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當今圣上年歲已高,底下皇子爭斗不休,皇后所出的太子夭折,剩下的皇子里,齊王乃皇貴妃所出,又有同胞弟弟周王扶持,勝算最大。 在趙晨光的暗示下,趙倩然與齊王慢慢走近。趙倩然不愧是繼承了趙晨光美貌與心機的女兒,眉來眼去之間,便吊住了齊王的心。 齊王請旨,要迎娶宰相之女為王妃。陛下欣然同意,頒下賜婚旨意,賜趙氏之女為齊王妃。趙倩然便這樣成了齊王未婚妻。 若是按照正常發展,等齊王被封太子,趙倩然嫁進東宮,未來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而趙怡然頂著外室女rdquo;的名頭,只能往那小門小戶里嫁,人家還不一定愿意要。 可是hellip;hellip;誰知當今圣上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冊封素來隱形人一般的滕王為太子,驚掉了一眾人的眼。 滕王是誰?滕王乃當今第五子,排序在齊王與周王之間,可是比起這兩位,他卻低調得多。因為母親早逝,他素來獨來獨往,在陛下面前也不會奉承。眾人也漸漸將他排除在了太子人選之外。 可是陛下卻驚天一道雷,竟冊封滕王為太子。眾人回神,這才發現,這些年,滕王雖一聲不吭,可是六部轉了個遍,差事做的穩穩當當,再回頭一想,滕王之母靜妃,當年也是格外受陛下寵愛的。 靜妃雖然死得早,可是這白月光活到老,也成了飯粒子,反倒是早早沒了的人,還能在陛下心里留下些念想。 滕王成了太子,齊王便成了笑話。趙晨光悔不當初,如何就將女兒許配給了齊王呢! 可是這婚也許了,圣旨也下了,難道還能抗旨不成?可是趙倩然卻不肯出嫁,她是要做皇后的人,齊王做不了皇帝,她為何要要嫁給他?何況,這圣旨上說的可是趙氏女,這趙家,又不只有她一個女兒!若按長幼次序,也該是趙怡然先嫁人! 趙晨光一聽這話,竟陷入沉思。趙倩然這女兒,是他費盡心力嬌養著長大的,有美貌也有謀略,若是嫁給齊王,豈不成了一顆廢棋。 趙晨光做了多年宰相,深得盛寵,自然能看明白太子是不希望自己與齊王太過親密。如今陛下病重,太子掌朝,趙晨光找了個八字相克的理由,太子自然是點頭同意,借故換了齊王妃的人選。 齊王的婚事辦的匆忙,本就有給皇上沖喜的意思在,齊王得知新娘換了人選之時,不敢置信又心痛難耐。 若是娶趙倩然,他自然是滿心歡喜,趙倩然貌美又是嫡女,誰會不喜歡她呢?何況,娶了她等于有了趙晨光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