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興能夠見到你?！?/br>
    阿爾馮斯沒有回頭，又給孩子的口袋里放下了一枚新的：“如果你能夠過來和他握握手的話，就更好了?！?/br>
    “……可是他什么話都沒有說?！?/br>
    史蒂夫·羅杰斯打量著這個注視著他的孩子，對方的身高還不到他的大腿，卷曲的栗色頭發上扣著一頂藍色鴨舌帽，看上去原本應該正是調皮可愛的年紀，卻神色有些冷漠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

    “這就是孤獨癥的癥狀之一?！?/br>
    阿爾馮斯站起身來，換了史蒂夫蹲下身子和自己這位面無表情的小粉絲握手——單方面地拉起對方的手輕輕捏了捏：“他們看到的東西，腦子里的回憶，以及內心的感受不是串聯在一起的，甚至有些人的記憶都不是線性排列而是散點狀分布的。你只要知道他現在很高興就好了?！?/br>
    “我也很高興能夠遇見你?！?/br>
    這句話讓史蒂夫多握了一會兒男孩的手：“勇敢的小伙子?！?/br>
    “那邊的那個小姑娘想你去給她一個擁抱?！?/br>
    阿爾馮斯指了指靠窗站立，看上去認真地注視著窗外的小女孩：“還有庭院里有一個正在和自己兜圈子的小先生，那位需要一張美國隊長親筆簽名的卡片——他的口袋里有，別打擾到他把卡片取出來然后簽上你的名字就好了?！?/br>
    這里的小孩子非常多，而史蒂夫的到來讓他在或沉默或聒噪的孩童中足夠眾星捧月——哪怕星星們并沒有表現出多少熱情，而月亮需要在煉金術師的指揮之下才能夠知道他們想讓自己做些什么。

    被支使得團團轉的美國大兵忙了一圈，才又重新回到了阿爾馮斯的身邊。只見煉金術師坐在一把和他的身高相比完全不合適的矮腳凳子上，細聲細氣地和一個大概初中生年齡的小姑娘聊天。

    “喏，就像剛才練習過的那樣?！?/br>
    他鼓勵道：“表情也是，話語也是?！?/br>
    扎著雙股辮的黑發少女看向史蒂夫，扯出一個略帶僵硬的笑容來。

    “我，很高興，能夠，見到你?！?/br>
    只見少女用力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兩片嘴唇上下翕動了半天，兩只有些rou乎乎的小手握緊成拳頭，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她也獲得了一個擁抱。

    眼尖的史蒂夫辨認出，對方的脖子上掛著一串項鏈，在項鏈的尖端，綴著一顆辰砂紅色的不透明石頭。

    聯想到阿爾馮斯寶石商人的身份，史蒂夫的表情陡然冷峻了起來，他猛然一伸手握住煉金術師的手腕，又不方便在孩子們面前發作，只能壓低了聲音：“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榴石有很多種，但是其特性大多都是收容和放出。這種辰砂色的品種可以逐漸吸收他們的負面情緒，以及因為先天性的精神不安定產生的雜波?！?/br>
    阿爾馮斯鼓勵一般攬著小姑娘的肩膀：“很多中低功能的孤獨癥患者終其一生都要和自己腦袋里產生的各式各樣不可名狀的念頭和情緒做斗爭，我做的這個小玩意兒能把一些多余的東西抓出去，剩下他們真實的想法——即便如此，還有很多人不能很好地表達他們自己?！?/br>
    史蒂夫：“聽起來像是某種矯正設備，類似助聽器?！?/br>
    “但是最終，他們都必須要擺脫這些依賴才可以?！?/br>
    阿爾馮斯已經收集到了不少的石榴石珠子，他將它們穿成了色澤渾濁的珠串：“就像普通的孤獨癥干預機構一樣，不斷會有孩子從這里畢業，然后也有新的孩子被送來這里?！?/br>
    孩子們在幾個特教老師的幫助之下各玩各的，美國大兵湛藍色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她們都是外聘來的普通人，除卻我和幾個投資人以外，這里沒有別的魔術干涉了?！?/br>
    阿爾馮斯道：“這些孩子們也不知道。他們只當這種小石頭是一種能夠讓人找回內心平靜、輔助矯正的醫療設備?！?/br>
    “那里面裝著什么？”

    史蒂夫注視著珠串問道，從面前這人手中流出的任何寶石，都必須要嚴加警惕。

    “里面裝著混亂，無序，掙扎，憤怒，還有各種各樣的垃圾，就是個無法被分類的垃圾堆?！?/br>
    阿爾馮斯說：“可以賣給一些廢品回收商。就像你說的，魔術師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只不過碰巧能夠幫上這群孩子的忙罷了，主要還是為了這些寶石?！?/br>
    史蒂夫的眉毛擰成疙瘩：“這些，是武器？”

    “起碼在地獄里特別受歡迎?！?/br>
    煉金術師無辜道：“或許還有一些外星人，畢竟能夠來到我師父店里的都不是什么尋常角色，每顆寶石造成的精神污染和干涉能讓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士兵陷入瘋狂一個星期?！?/br>
    “……”

    史蒂夫站了起來，目光凝重。阿爾覺得他看向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曾經經營著軍火營生的托尼·斯塔克，只不過煉金術師顯然沒有自己被針對的自覺。

    “這就是煉金術，先生。從某處萃取，施加某些變化，解構并重塑，隨后賦予新的意義。如果您硬要理解的話，這和斯塔克所掌握的知識非常近似——就像是科學可以制造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也能用來提供清潔能源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