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書迷正在閱讀:傳統型婚姻abo、身懷詭胎 完結+番外、你大堂兄來了、我在現代的農場主生活 完結+番外、明鏡臺[gl] 完結+番外、[綜英美]寶石商人 完結+番外、穿書后魔尊要殺我 完結+番外、仙途遺禍、硬核快穿、狙在你心上
官兵中不知敵我! 這般進退維谷,戰斗變得焦灼,突然間,一直被言尚拽在身后的暮晚搖低聲:“你有沒有感覺到,地在搖?” 言尚怔一下:“什么?” 而不必他想了! 整個地開始晃起來,山壁開始顫抖,言尚因看不見而不知周圍的動靜,但是暮晚搖和他相握的手抖得厲害。四面鋪天蓋地的哀嚎和求饒聲此起彼伏地傳來,言尚茫然無措又緊張時,聽到暮晚搖顫聲:“是地龍——地龍醒了!” 地龍醒了。 也許是被山上的戰斗驚醒的。 無論什么緣故,暮晚搖眼睜睜看到皸裂的地面向她和言尚的腳下縱來,頭頂石頭和樹木全都倒下來。韓束行目眥欲裂,厲聲喊著“二郎”撲過來。就連眼睛看不見的言尚,也感覺到了那劇烈的搖晃。 一時之間,沒有別的法子,言尚轉身,就將暮晚搖抱在了懷中。 下一刻,二人腳下的地面終于裂開,二人被席卷著埋入塵埃滾滾下。 飛沙走石間,韓束行不斷被飛來的石頭和樹木擊中,但他眼睛一目不錯地追著言尚。待言尚的衣袍被飛沙卷入懸崖下,韓束行撲過去,毫不猶豫,就跟著那兩人跳了下去…… 地龍蘇醒不知持續了多久,總是天地昏暗,塵煙滾滾。整片山林將其中的官兵和悍匪中一起淹沒,各人在大自然的駭力之下逃亡,生死在自然之威下變得不由自己控制。 那些官兵們和悍匪中如何逃出或者死亡,言尚這邊已經顧不上了。 他昏昏沉沉蘇醒后,便發現自己和暮晚搖被埋在一個洞下。他身上到處都疼,大約傷口不少,但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之后他忍著疼痛,叫醒了自己懷里昏迷過去的暮晚搖。二人再一起合力,從土堆埋著的洞下鉆出去。 這期間花了大約半個時辰。 出去后,幸運的是兩人遇上了來找他們的韓束行。有武功超絕的韓束行陪同,他們在這片已經變了樣子的山中終于不是太過尋不到目標。 韓束行告訴言尚,他們應該是在山谷下的平地中。但是地龍之后所有山勢都發生了變化,也不知道地龍會不會第二次醒,韓束行也判斷不出他們現在在哪里。 言尚大略讓韓束行告訴了他一下看到的情形后,他判斷了一下,忍著痛說了一道山的名字,道:“我們當是在那山下被沖到溪流的方向。此處應該有溪流,但是地龍過后,不知溪流還在不在,先不必管。 “若我記得不錯,這個地方再向東行不過一里,會有一個供獵戶休憩的木屋,里面常年備有衣物和吃食……我們去找找?!?/br> 韓束行遲疑:“二郎確定么?現在地形都變了,那木屋還會在么……” 暮晚搖不留情面地打斷:“不管對不對,先去找了再說。他都這樣了,那些人說不定還在追殺我們,得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渡過今夜?!?/br> 韓束行便去看言尚。 見言尚被暮晚搖扶著手臂,面上身上俱是塵埃,因之前的戰斗,言尚身上本就沾了血跡,而這會兒,后背更是大片的鮮紅……暮晚搖面色發白,扶著言尚,二人一瘸一拐。 韓束行判斷出言尚后背的鮮紅色,當是地龍之后、為了保護公主傷到的。 言尚當真是做足準備。 他一心剿匪,對穰縣四面八方的山路和地形便都背得滾瓜爛熟,記在心里。即使現在地形變了,大致方向無錯。言尚三人在黑漆漆的夜里行走,一路上沒有遇到敵人,也不過多走了一里路,他們在精疲力盡前,就找到了言尚所說的那個供獵虎休憩的木屋。 木屋房頂癱了一半,被倒下來的山中櫸樹壓倒。但是也許是因此處地形平坦,木屋本身并沒有破損太多。三人進去后,發現先前獵虎留下的不光有食物和衣物,還有一些基本的療傷藥物。 到了此時,三人才舒一口氣。 言尚被韓束行扶著到屋子一角去換衣裳、處理身上的傷,言尚靠墻而坐,精神高度緊張之后,此時只是滿身心的累。 暮晚搖舉著燈燭過來時,便看到言尚敞衣而坐。他屈著膝,額頭抵在膝蓋上,月光泠泠地從小窗照入。肌膚清薄似雪,山水遒勁逶迤。 韓束行不在,言尚身上換下的沾著血的布條被扔在地上,又有干凈的衣料被撕成了一條條,被放在另一旁。 暮晚搖走過去,將燈燭放在地上,她跪在他身旁,拿起一條已經被撕好的布條,便低頭為他包扎。 她手挨到他胸口,他好似忽然醒來,說道:“你去找到水了么……” 暮晚搖:“什么水?” 言尚一怔,抓住了她按在他心口處的手指。 然后低聲:“是你?!?/br> 暮晚搖淡著臉,說:“韓束行被你派出去找水了么?我來替你包扎吧?!?/br> 言尚沒說話。 二人皆不說話。 然后過了一會兒,言尚突然開口:“你臉上是不是有傷?我能摸一摸么?” 暮晚搖同時間開口:“你眼睛上的紗布不需要換么?不需要敷藥么?” 同時說話,二人都怔了一下。 言尚微抿唇,低聲:“沒事的。我的眼睛……出去后再治,不會太影響的?!?/br> 然后他被她握住手。 她冰涼額頭抵著他肩,拉過他的手,讓他撫摸她的面容。暮晚搖有些出神的:“我那天扇你巴掌時,是不是特別疼?” 言尚微靜,指尖顫顫地挨上她有些腫的面頰。 他心里再一次滴血一般。 他多想看一看她的樣子。 而千言萬語到嘴邊,言尚只是說:“……你力氣那么小,一點也不疼?!?/br> 暮晚搖仰頭凝視他片刻,輕聲反問:“臉不疼,心里也不疼么?” 他張口,暮晚搖望著他,見他幾次想說話,可是喉結滾動,他終是說不出來。 而過了很久,他啞聲:“不疼?!?/br> 暮晚搖道:“撒謊?!?/br> 他又問她:“你臉疼不疼?” 暮晚搖冷淡的:“不疼?!?/br> 言尚:“撒謊?!?/br> 他低著頭,她不說話。 忽然,言尚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暮晚搖一言不發,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入他懷中。 清寒光照在青年骨瘦背脊上,蝴蝶一般展翅欲飛。女郎的長裙鋪在地上,他俯下身,長發落在她面上。 二人只是擁抱,皆不說話。千萬言語,明月冷光,心中那酸楚委屈,如何說出? 只有擁抱。 直到身后不知何時,韓束行回來了。他重重一聲咳嗽,讓敞衣而坐的言尚和臉埋在他胸口的暮晚搖一起僵住。 第126章 韓束行的到來, 讓兩個人都不自在。但韓束行本人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他不是大魏人,看不出大魏人那委婉的花花腸子。 韓束行老老實實地向言尚敘述周圍地形, 說了附近水路的情況, 最后還提到自己搜尋了方圓一里, 都并未發現敵人的行蹤,讓二人放心。他說完這些,才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 他看去, 見小小一方月光下,言尚攏著衣領、側身屈膝而坐, 他低著頭沒說話;暮晚搖跪在言尚旁邊, 手指放在她自己的膝上, 也是低著頭不說話。 韓束行見那二人無話, 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他干干道:“殿下,我……奴才剛才去看了下這個木屋, 右邊里間有隔出來的一張床。不如殿下今晚睡在那里,我、奴才在外面守著?” 他被言尚教得習慣了說“我”, 可是面對他舊日的主人、高高在上的丹陽公主時, 他仍會忍不住變得卑微,想要討好對方。 骨子里的奴性,讓他自己都深惡痛絕,卻毫無辦法。 暮晚搖抬頭看他一眼。韓束行這才看到殿下的臉有些呈血紅色的腫態,然而暮晚搖依然是漂亮的,她清泠泠的一道目光看來,又冷漠, 又俯視,讓韓束行不覺繃起了腰身。 暮晚搖:“那言尚呢?” 韓束行沒聽懂她的意思,便按照自己理解的來:“二郎身上不是傷還沒包扎好么?我、奴才幫他先處理一下傷。我剛取了一壺清水來?!?/br> 暮晚搖無言以對。 她扶著自己膝蓋便要站起來,按照韓束行的意思把地方讓給他們兩個大男人。但是她衣料窸窣劃過時,言尚撐在膝上的手指顫了下,他握住了她的手。 已經站起來的暮晚搖俯下眼,見他握著她的手不放,但烏黑發絲落在頰畔上,被長發半掩的耳際,已經紅得有些尷尬了。 言尚低聲:“韓束行,你去隔間睡吧。你是我們三人中唯一的武人,比我和殿下更需要完好體力。我與殿下應付一晚便是?!?/br> 韓束行一呆。心想可是那是殿下啊。最好的床應該給殿下才是。 言尚再道:“何況殿下為我包扎傷口……其實處理得挺好的?!?/br> 暮晚搖沒說話。她根本就還沒開始幫他包扎傷口,但是他要這么說,她也隨意。而果然,言尚很了解韓束行,他輕易說服了韓束行去睡床,將暮晚搖留在了這里。 韓束行離開后,暮晚搖便重新跪下,就著韓束行打來的清水,幫言尚好好包扎了一下他身上的傷。 好在都是些外傷,這里又有獵人留下的藥,雖然言尚后背的傷看著觸目驚心些,但皮外傷總有好的時候。暮晚搖更擔心的,是言尚的眼睛。她憂心他的眼睛不能按時敷藥后,會耽誤下來,若是因這樣的耽誤而留下一輩子的遺憾,她是否又害了他一次? 言尚輕輕拉了下她的手,他有些不自在的:“殿下在想什么?” 暮晚搖回神。她低頭看他握著她手腕不放的手半晌,說:“我在想,你這是做什么?為什么要我留在你身邊。從下午的時候……你就一直要拉著我不放?!?/br> 言尚沉默一會兒,他臉色是有些蒼白的,此時更為憔悴,透著疲態。 他垂著臉的樣子,既有些哀傷,又有些憤恨,這矛盾的情感難得同時出現在他身上。暮晚搖觀察他,見他抬臉,聲音有些沙?。骸拔易匀灰钕麓谖疑磉?,不離開我一步……我本以為裴傾會……會護好你??墒悄憔谷槐簧椒俗チ巳ァ也荒茉傩排匀肆?。 “我只信我自己?!?/br> 他又想到了自己聽到的扇巴掌的聲音。那時,他恍若置身看不到底的深淵間,周身骨血一寸寸冰冷,周身力氣就此失去。他那么珍惜、那么想要保護的一個女孩兒……為什么會當著他的面,被別人打? 他痛恨自己! 暮晚搖盯著他,一會兒道:“所以,你是要今晚我也不能離開你視線么?” 言尚:“是……你不要怪我?!?/br> 暮晚搖很久沒說話。她靠著言尚的肩,心神空白,也是頗感覺到疲憊。不知是今日遭遇的事,還是三年來一直壓在她心頭的那種累。人的情感難以一時說清,她心神灰敗時,竟是挨著言尚,才會有可以歇一歇的感覺。 言尚聽不到她說話,便也不能判斷她的情緒。言尚低聲遲疑:“你、你為什么會出城……你和裴傾走散了么?你們出城干什么?為什么不聽我的,多帶幾個衛士?” 暮晚搖側過臉看他,他當然看不到她,她嘴角露出一個譏誚的神情:“你覺得一個男人不多帶幾個衛士,就領著一個女人出城是什么意思?” 言尚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