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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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逼婚! 看到這兩封信,暮晚搖就火冒三丈,覺得自己現在處處是麻煩。 他們就知道跟她逼婚,就知道拿著她的婚事做文章!哪怕她到了今天這一步,在他們眼中,聯姻都是她的最大用途! 暮晚搖氣得破口大罵,又摔了一屋子的器物杯盞、珍品瓷器,將公主府的侍女們嚇得瑟瑟發抖。公主平時脾氣也不好,但是自從有了言二郎后,公主脾氣已經收斂了很多。 這是兩年來,暮晚搖第一次發這么大的火。 而暮晚搖眼尖,看到夏容蒼白著臉向外面退,她就拍案吼道:“不許去請言尚!今天我府上的事,你們誰敢讓言尚知道一個字,我拔了她的舌頭!” 公主的眼中盡是兇煞和戾氣,她不再嫵媚動人,而是變得陰冷尖銳。公主府的人惶恐不安,自是聽令。尤其是作為貼身侍女的夏容,服侍公主時更是怕得渾身發抖。而她僅僅因為哆嗦了幾下,就被公主罰去膳房刷碗。 哎……好懷念春華jiejie在的時候呀。 暮晚搖發了一通火,心情才稍微好一些。她晚上也沒心情用膳,就拿著書信回寢舍研究去了。而兩個貼身侍女猶猶豫豫地端去果盤找公主,正碰上暮晚搖從寢舍出來。 暮晚搖說太悶了,她要透透氣。侍女們連忙安排公主在府上散心,思考是否請府上樂人來彈唱討好公主。暮晚搖卻不等她們考慮出個章程,就自顧自地登上了府上最高的三層閣樓。 樓上燈籠點亮,腿上蓋著一張薄褥,暮晚搖坐在閣樓上,習慣性地攏著手臂,望著對面府邸的燈火發呆。 她在想李韋兩家的聯姻。 她冷靜地想著,要推掉這門婚事。 太子這里走了一個楊嗣,正是用人之際,她還要多安插人手,多拉攏朝臣,豈能在這時爆出來,說要跟韋家定親?那太子會如何看她?她才站穩的跟腳,是否要因此事而打折扣? 而點頭了這門婚事,對她又有什么好處? 沒太大好處的。 只對李家、韋家有好處。 而那兩家一旦勾結上,她這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公主,很容易會被拋棄。也許他們會直接安排其他人再聯姻,暮晚搖在其中的作用,也不過是當李家回到朝堂的一個橋梁。他們稀罕她身上這點兒皇室血脈……然而若無子嗣,自己的作用就不好說了。 暮晚搖冷漠地想著,她不能把路走到那種絕境上。 今日的暮晚搖,和當初剛回長安的暮晚搖已經不同了。她在政治場上磨礪了三年,她遠比當初了解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她非常清楚自己只有站在太子和李家的中間,才能借勢而起。她偏向任何一家,除非那一家大勢已定,都不值得。 這門婚事,帶給她的利益不夠。 她要么拒婚,要么討價還價,要那兩家割舍更多的好處來,才肯答應這門婚事。只要有足夠好處,成婚后她權勢更大,不為他們所控,自己有沒有子嗣,他兩家都奈何不了她。 只是……韋樹怎么辦? 言尚又怎么辦? 都要為了她的一己私欲,而犧牲么? 暮晚搖略有遲疑,她放虛的目光凝實,熟稔十分地找到對面府邸書舍的位置,向那里看去。這一看讓她怔忡,夜霧彌漫,她看到一個不明顯的人影推開窗,站在窗前。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暮晚搖怔怔地看著,心臟跳到嗓子眼。 她難過地想:他在看我么?能看到么? 他會一直看我么? 言尚心里亂糟糟的。 聽一言,窺全貌。 他的心從暮晚搖說她不能生育那一刻,就開始亂了。他忍不住會想她為什么這么說,她是天生的不能生,還是后來的不能生?她怎么知道她不能生?難道還有女人天生不能生孩子么? 而如果是后來的不能生……她在烏蠻,遭遇了什么,才會這樣? 他心為此疼得發麻,他既痛恨自己的毫無想象力,也痛恨自己連想都不敢去想。他想到南山時,涉水而立的暮晚搖,沖他哭著喊“自古紅顏,只能為人所奪么”的暮晚搖…… 言尚弓下身,捂著自己的心臟,想為什么那個時候他沒有察覺呢? 她的痛苦,遠比他以為的深! 如果她的痛苦是烏蠻造成的……自己在南山時一開戰阻止她殺蒙在石,她該多難過,多絕望。她孤立無援,連他也不信她,覺得她魯莽了…… 可是這人間事,誰又應該事事冷靜呢? 事事冷靜的是圣人,既不是暮晚搖,也不是言尚。 蒙在石……為什么當初沒有殺了他? 然而言尚又要逼著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想那些已經無用,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問題——暮晚搖不能生孩子的話,他和她怎么辦? 自古以孝治天下。 若是沒有子嗣,便是不孝,是大錯。 內宦們為何被士人那般嫌惡,瞧不上?一則是辱了尊嚴,二則,不就是斷子絕根,沒有子嗣么? 言尚手撐著額頭,想的自己頭痛。他慢吞吞地打開一封來自嶺南的信,是今早出門時收到的,他在戶部忙了一天,到現在才有功夫打開信。 因為距離遙遠,因為知道自己此生和父親、兄長、弟弟meimei的關系可能都只能依靠書信來維持,言尚對家中每次來的信件都十分看中。他常常和家中寫信,寄東西,在銀錢不缺后,更是經常地給家里寄錢,妄圖希望這樣能減輕自己不能贍養父親的愧疚感。 每每收到家中信,他都珍貴地一讀再讀,緩解思鄉之苦。 然而這一晚,只是看到信封,言尚就手臂發麻,覺得壓力極大。他喘不上氣,麻木了許久,才打開信件。 信中都是家中最近的一些情況,對他的一些掛念。有一件好事,是說他三弟跟一位千金定了親,今年就要成婚了。知道言尚是朝廷命官,輕易不能離開長安,言尚回不去嶺南,他們在信中安慰言尚,說待三弟中了州考,也許能帶著妻子來長安,讓他見一見自己的弟媳。 信中一派喜悅。 言尚也為三弟高興。 只是父親在最后催促他,問他為何還是遲遲不成親。難道等他三弟都有了孩子,等言曉舟都嫁人了,他仍然成不了親么? 比起前兩年的言父在心中只是規勸,今年隨著言三郎定親,言父已經十分著急,頗為不耐。只因言尚還不成親,讓言父在鄉鄰家壓力也極大。而言尚若是能成親,言家一家人,興許能趁著這個機會,和言尚見上一面。 言尚還差一年就到弱冠了,弱冠之齡尚無婚配,已經足以讓素來好脾氣、不怎么管兒子的言父著急。 言父問他是不是長安的女郎們太難討好,又憂心忡忡需不需要找人幫他做媒,再催促他,不要太挑剔了,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成了言家的笑話。言父認為自家二郎溫柔和氣,生得俊俏人又會說話,怎可能長安沒有女郎喜歡? 一定是言尚太挑剔了,才耽誤了婚姻大事。 言父最后幻想了一下子孫滿堂的未來,結束了這封信。 而言尚手撐著額頭看信,到最后幾乎看不下去。他心中愧疚至極,因自己何止是不能成親,自己是也許、也許……也沒有孩子啊。 他喜歡暮晚搖,可是他不能有他和暮晚搖的孩子。 心中泣血一般,言尚閉目,伏在案上,感覺失去了方向,又恨又無力。 他第一次對這段感情生了猶豫,生了害怕,生了踟躕。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在此年代,沒有子嗣的后果,被人指摘一輩子的后果……太可怕了。他又不是暮晚搖那般公主之尊,沒有人會說公主,只會來說他。整個宗祠都會看著他,一個“不孝”壓下來,他將被世人看輕、被族人看輕。即便他能承受,他還要面對家人的失望,面對他們的嘆息。 這個付出一生的代價,實在太大。 大得將他打醒,讓他渾身發冷,讓他茫然為什么會這樣。 他是做錯了什么,他的搖搖是做錯了什么,他們才要面對這樣的難題? 言尚推開窗,想要透一透氣,猝不及防,又在預料之中,他看到了對面府邸閣樓上的燈火。搖晃燈籠下,隱約有個女郎黑漆漆的影子坐在藤椅上。 女郎獨坐高樓,使他思之如狂。 而今、而今……言尚只是定定看著那里,目不轉睛。 隱隱約約,他覺得自己目中生了潮氣。他如釘在這里一般,心酸無比,難堪無比。 只能用悲傷的眼睛,遠遠看著她。 之后許多天,言尚和暮晚搖都沒有碰上面。 本在同一巷子,又住鄰里,不想碰面比想碰面,要難上很多。但他二人就如同有默契一般,言尚要去府衙的時候,暮晚搖從不出門;暮晚搖傍晚回來的時候,言尚還在府衙辦公務。 只是夜里閣樓上的燈籠,總是亮著。 四月上旬的一日,暮晚搖在宮中,陪自己的父皇說話。她府中廚娘釀了今春的“桃花釀”,她特意拿來宮中請皇帝品嘗。而也許是入了春,天氣暖和,皇帝的病情緩解,有了精神,他便也喜歡暮晚搖日日來宮中陪他說笑。 坐在窗下海棠旁,桃紅色的裙裾漫鋪地磚上,丹陽公主云鬢松挽,眼尾斜紅,唇染丹朱。她的美麗,遠遠壓過了那窗邊海棠紅的濃艷。 她手中托著小小一盞,正在笑盈盈地給皇帝介紹酒釀,便聽到外面內宦通報:“陛下,太子殿下與戶部尚書都事求見?!?/br> 皇帝便看到自己小女兒托著琉璃盞的手輕輕抖了一下,纖濃綿密的睫毛顫了一下。 戶部尚書都事,乃是言尚。 皇帝便看到暮晚搖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琉璃盞,仰起雪白面容,對他撒嬌一般笑道:“那女兒便先告退了?!?/br> 皇帝笑著攔住了她:“不必退,都是自家人?!?/br> 誰是自家人?言尚么? 暮晚搖反應很快:“公主不能干涉政務的?!?/br> 皇帝唇角笑意加深。 不能干涉,她也干涉了那么多。反正大魏對公主是十分寬容的,只要不是謀反,基本對公主的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沒有大臣來參公主干政太多。 皇帝只道:“不要緊,他們估計只說兩句話?!?/br> 皇帝都這樣說了,暮晚搖就不好退下。只是她心臟劇跳,手規矩地放在膝上,卻緊緊地握緊自己的袖子。她已經好多天沒見過言尚了……她就要見到他了么? “臣向陛下請安、向公主殿下請安?!?/br> 熟悉的溫潤嗓音,如春水般流淌而來,潺潺入人的心房??蓍乱话愕男姆?,好似都因為那道聲音,而枯木逢春。 暮晚搖微微側了下臉,向言尚看去。 對上他目光。 他卻也不敢多看,很快移了目光。他后退一步,站在了太子身后。太子和皇帝都在觀察暮晚搖和言尚,見他二人如此,皇帝和太子也對視了一眼,太子露出一絲放松的笑,覺得自己的籌謀可得。 皇帝則淡然,心想未必。 太子來見皇帝,是說起出訪各國的使臣人員之事,說起大魏開商路之事。說來說去,便又是沒錢,來找皇帝了。 皇帝嘖一聲,看向太子:“去年豪強之事,戶部剛發了一筆財,這么快就用完了?未必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