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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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皇后拗不過男童,皇帝便如自己記憶中那般,寫了一些字,讓二郎去挑。男童挑來挑去,挑中了“晚”和“搖”兩個字。 皇后沉吟:“暮晚搖么?黃昏暮暮,小船晚搖。意境不錯,寓意卻一般,且聽起來有些悲,不太好?!?/br> 男童朗聲:“怎么會悲?她是阿父阿母的孩子,是大魏剛出生的小公主。怎么會悲?” 男童仰頭,漆如蒲陶的眼睛盯著皇后,皇帝卻覺得他看到了自己心里去。聽男童道:“我就要meimei叫‘暮晚搖’。meimei的名字是我取的,以后也由我保護。我會一直護著meimei的,就叫她‘暮晚搖’,好不好?” 暮晚搖。 黃昏暮暮,小船晚搖。 正如皇后那一語成讖,黃昏已暮,天色已晚,她一只小小孤舟,該何去何從? 為她取名的人已逝,說會護她的人無法兌現承諾?;实酆突屎蠓茨?,爭斗之下,以她為犧牲品。之后皇后逝,一切開始落幕。 皇帝贏了這場無硝煙的戰爭,然而暮晚搖已不能生子。 阿暖的血脈,李氏的血脈……終于無法在皇室傳下去了。 李氏大敗,皇帝終于可以放下心,終于不用再擔心若是暮晚搖生下孩子,那個孩子帶著李家和皇室的血脈,在他老了后,如何被李氏借用興風作浪。暮晚搖不必回烏蠻,也不可能讓李氏崛起了。 然而伴隨著的,是阿暖的徹底離開。 她終是徹底消失了。她的一雙兒女,兒子早她而去,幼女不能生育。她的血脈……如今確確實實,真的只剩下暮晚搖一個了。 皇帝從夢魘中驚醒,正是子夜時分。 他空落落地坐在床榻上,看向虛幻的地方。阿暖在那里站著,噙著淚、仇恨地看著他。 他終是捂住臉,淚水猝不及防地掉落,大哭了出聲。 這些年、這些年……真就如一場噩夢吧。 他竟把阿暖唯一留下的血脈,害到了這一步。他留得江山穩固,而他徹底失去了一切。 皇帝的哭聲在黑夜中突兀倉促,大內總管連忙來看,被皇帝命令:“讓丹陽公主進宮?!?/br> 卻是內侍才要出去吩咐,皇帝又反了悔,啞聲:“算了,這時她應該睡著,不要吵她起來。明日讓太子監朝,朕不上朝,叫丹陽公主進宮,陪朕用早膳?!?/br> 內侍出去吩咐了。 丹陽公主次日也進了宮。 暮晚搖如往日一般謹慎伴駕,只她的父皇一直用一種悲哀的眼神看著她,讓她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喜—— 父皇的眼神,像是她要死了一樣。 太不吉利了。 皇帝心中卻在下定一個決心。 他要保幼女。 他是這么無情的一個皇帝,帝王江山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在此之前他從不曾多想自己的幼女一分?;实鄞藭r才開始將幼女加入他的籌謀中,開始為她打算——若是他去了,她該何去何從。 趁著宮中皇帝病危、宮里宮外來往人士頻繁的機會,劉文吉再一次和羅修見面了。 羅修已經完成了他答應要幫劉文吉做的。如今大內總管成安身邊最得用的兩個弟子,一死,一被卷了草席扔出宮。其他弟子都威脅不到劉文吉,劉文吉成了大內總管身邊最得力的。 按照約定,劉文吉將羅修要的資料給了對方。 他們在翰林院外面碰面,只匆匆一見,塞了折子,當無事發生。 羅修:“你給我的會不會是假消息?” 劉文吉:“真消息你我才能合作,若是假消息,你發現后到御前告我與你合謀……你是使臣,又不是死了。我不敢拿假消息糊弄你,除非我不想活了?!?/br> 羅修想著也是,這才收好折子離開。 羅修的蹤跡,被烏蠻這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蒙在石從頭到尾不信任阿勒王派來的這個人,這個人跟來大魏,蒙在石一直好奇羅修想做什么。蒙在石讓人去監視羅修,監視的人回來,報說了羅修所為。 蒙在石:“嘖。阿勒王居然難得動了一次腦子,不只會喊打喊殺了?!?/br> 下屬道:“既然羅修做的事跟我們無關,不損害我們的利益,我們就看著好了?!?/br> 蒙在石沉吟片刻,問:“你們覺得,南蠻若是和大魏開戰,大魏能贏么?” 下屬互相看了看,說:“如果南蠻王能夠統一四部,未必不能贏大魏。但大魏又國土遼闊,南蠻消耗不起。所以輸贏都是半數之分,還是要看上位者的決斷了?!?/br> 蒙在石淡聲:“大魏現在這個老皇帝思謀遠慮,他當位的時候,這戰我看南蠻王討不到好處,反受大魏的拖累。但老皇帝要是下臺了,且看看下一個大魏皇帝的品性……南蠻王真要發動戰爭,也應選下一任皇帝在位時期。而不是現在?!?/br> 下屬們不明白烏蠻王分析這個做什么。 蒙在石分析時,已經做了決策:“那我便不能讓羅修在這時候壞我好事,將我烏蠻拖入和大魏的戰爭中……先把羅修扣起來,在我等離開大魏前,都不要放他出來了?!?/br> 下屬們應是。 而之后他們討論起下個月大魏皇帝壽辰那日所舉行的演兵。什么文斗,他們肯定不行了;也就演兵,只是烏蠻王上場,他們這一類跟隨烏蠻王作戰多年的老部下,卻不能上場。 蒙在石站起來,懶洋洋地伸個胳膊,笑瞇瞇:“我且看看,大魏如今的戰力,算是什么水平??傄睦镉袀€數嘛……來大魏一趟,豈能空手而歸?” 大魏這邊,艱難地選出了幾個小將。其中還把楊嗣扒拉了進去。 實在是二十五歲這個年齡,卡住了大部分將軍。打仗這種事,畢竟是老將比較熟悉。 除了楊嗣被太子推舉進去,朝廷再扒拉,把官員們調來調去,最后實在無人可用,竟然從御史臺中,心虛地把韋樹調了過來,讓韋樹管理后方糧草。 韋樹茫然,后定下神,猜到了怎么回事。 原本不管是文斗還是演兵,他都沒想參與。他最近因為監察百官的原因,得罪了不少大臣,秦王那邊正糾集官員,要將他貶下去。但是借口不容易找,如今正好碰上演兵之事—— 韋樹若是在其中做不好,讓大魏失了面子,等那些使臣離開后,秦王就有借口清算韋樹了。 而大魏朝臣實在心虛,找不到合適的將軍,言尚又被烏蠻王指名,也只好捏著鼻子讓言尚做個“帥”了。帥配合將,指揮兵馬,如此勉強也算湊齊了名額。 韋樹因被要求只管后方糧草,他便專心研究此路,并不和其他人一道。言尚這邊有點兒慘,被楊嗣帶去校場,天天cao練。 楊嗣難得在一方面讓言尚吃癟,這幾日自然春風得意。 校場上一次cao練結束,言尚幾乎虛脫,楊嗣卻劍之巍峨,挺拔而立。他勾著言尚的肩,笑道:“演兵這回兒事嘛,就算那個蒙在石指定你又如何?到時候你躲在我后面,有我在,他還傷不到你?!?/br> 言尚揉了下自己剛才差點被楊嗣一掌拍吐血的胸口,嘆道:“那就多謝三郎了?!?/br> 言尚轉口就道:“然而打仗不是直來直往,縱使我相信三郎你神威降世,我們也還是向朝中老將請教一番好了?!?/br> 楊嗣嘖嘖道:“請教他們?他們要是能打贏烏蠻,也不會等到現在了?!?/br> 言尚溫和道:“取彼之長,補己之短,方能長戰長勝?!?/br> 楊嗣神色肅了下,點了頭,之后和言尚一起去拜訪長安幾位老將軍的府邸。幾位老將軍傾囊相助,言尚聽得若有所思,他再看旁邊的楊嗣。 和之前的漫不經心相反,楊嗣到了這個身后,長眉壓目,眸心沉靜,聽得十分專注。 楊嗣又向老將軍討教,向將軍請教武藝。對方見到楊嗣這般年少才俊,也十分見獵心喜,自然不吝賜教。 言尚一直跟著他們,看他們討論戰術,看將軍教楊嗣如何設陷阱如何布陣……言尚自己如擺設一般,因他看著便不是能武的樣子,他和楊嗣站在一起,這些老將軍一定更喜歡楊嗣,而不是他。 言尚卻不嫉妒,只默默聽著老將軍的教誨。 一連半月,每日如是,一邊在校場練武、訓兵,一邊去拜訪長安城中的老將軍們。 然而皇帝大壽的前兩日傍晚,言尚回中書省復命,楊嗣與他一道,說好了等言尚辦好中書省的差事后,晚上二人再去找一位老將軍一趟。 楊嗣跟在言尚身后,大搖大擺地進了中書省。傍晚時分,中書省的大部分官員已經離開了,偶有看到楊嗣的,想到楊三郎的無法無天,那官員也眼皮抽一抽,當作沒看見。 言尚的老師劉相公依然沒有回來中書省辦公,這一次言尚是向張相公復命的。 言尚把爐里的炭火滅了,窗子都關上。再將一些公務的資料整理好,言尚正要去找張相公時,張相公打開簾子,竟然出來了。 言尚向張相公行禮,正要讓楊嗣出去在外等候,卻不料張相公看到他們兩個,目色閃了一下,說:“承之也來了?正好,這是中書省新下的命令,你和素臣都來聽一聽吧?!?/br> 言尚目色微怔,沒說話。 楊嗣則直接詫異:“讓我直接聽你們的決策?這里是中書省啊??峙虏缓线m吧?” 話雖這么說,張相公轉身進內廳,楊嗣卻毫不委婉地跟了上去。言尚搖頭笑,跟在他們后面。 張相公道:“沒什么不合適的。這道最新的命令,門下省已經批過了,明日就會下發到尚書六部。也就是說,最晚明天,你就會知道這道命令了。既然如此,提前一天知道消息,多給你們一天做準備,也沒什么?!?/br> 楊嗣思考。 言尚問:“是和演兵有關的命令?” 楊嗣詫異看言尚,心想你這是怎么猜出來的。 言尚微笑解釋:“既然是讓三郎與我一起聽,此事必然和三郎有關。如今與三郎、我都有關的事,還可以提前做準備,自然只有演兵一事了?!?/br> 楊嗣無言,張相公則已經習慣言尚敏銳的洞察力。 進了內廳,張相公入座后,將案頭上最上方的一本折子向二人遞去。在他二人看折子的時候,張相公道:“中書省最新的命令,是這一次的演兵,大魏不準贏,只準輸?!?/br> 言尚睫毛揚一下。 楊嗣臉驀地沉下:“那我們演兵一個月的目的,就是為了上場給人送人頭?” 他一把扔下折子,掉頭就要走,想說“這個差事老子不接了”。言尚按住火爆的楊嗣,問頭溫和疑問:“三郎莫急,中書省自然不會無故下發這樣的命令。 “既相公提前告訴我等,要我等做準備,那必然也可稍微為我二人解惑。還請相公示意。我也不懂,為何大魏要輸?我們練這般久,竟是不許贏,只準輸?” 張相公淡定自若:“同一天的比試,文斗和演兵同時進行。文斗一方,你們認為那些蠻夷,那些小國,如何能贏?雖然丹陽公主定下了規矩,只許未婚女郎上場。然而即便是身在長安的世家女郎,就不是那些使臣比得上的。 “中書省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這文斗如何才能輸。那便只有演兵了。一贏一輸,才是我大國之風。若是兩者都贏了,來朝小臣做了陪襯,就沒意思了。何況演兵之事能cao縱的極多……大魏并不想他國對我國戰力了解得太清楚?!?/br> 這般一說,不光言尚了然,就是楊嗣都聽住了,不再如方才那般暴怒。 而張相公看一眼楊嗣,還順便捧了對方一句:“承之不覺得,一場漂亮的輸,比贏更難么?堂堂楊三郎,難道只會贏,不會輸?” 楊嗣哼了一聲。 他看著天,說:“我確實只會贏,不會輸?!?/br> 張相公被他噎?。骸啊?/br> 言尚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