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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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暮晚搖噗嗤一聲笑出。 夏容看向公主,見公主眼睛看著對面府邸的燈火,手中晃著一盞琉璃盞。飲酒飲了半天,公主面容酡紅、媚眼如絲,卻是從一臉陰沉地回到府邸開始,到這會兒才笑出聲。 夏容松口氣,心想還好有言二郎的信能讓公主笑出來。不然公主整日發脾氣,弄得她們都很害怕。 聽暮晚搖托腮噙笑:“他可真促狹。必是表面上不顯露什么,回到府上卻說他師母大腹便便,說他老師老當益壯……” 夏容笑道:“是呀。二郎如今和殿下說的話比以前多了,以前這種話,二郎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br> 暮晚搖哼笑:“是啊,他那個脾性,是一點兒別人的不好也不說……” 所以現在言尚和她寫信時會偷偷在背后說他老師的話,才讓暮晚搖又感動,又心情復雜。 ……何必這般信任她呢? 就這般確定她不會抓他的漏洞,日后害到他身上么? 如他這種人,不應該對旁人這么什么話都說才是。 暮晚搖手撐著額頭:“哎,頭痛。頭更痛了?!?/br> 就這樣每天看信看下去,兩月時間,也許她忘不了某人。甚至現在,暮晚搖都有些想念言尚,想見到他出現在她面前。 言尚實在是,心思多啊。 轉眼夏日過,秋葉紅。 傾而秋葉落,冬日寒。 長安步入了十月,開始進入初冬。 兩個月時間,暮晚搖派去監視照顧劉文吉的小廝來報,說劉文吉只是日日去北里買醉,喝得酩酊大醉,白天要么睡覺要么看書,也不和旁人交際。暮晚搖看他沒有鬧事,就放著不管了。 期間,暮晚搖在和秦王斗得不可開交之時,還有空去了晉王府一趟,看一看春華。春華已經顯懷,身形豐腴了些,臉上有了蘊著母愛的柔和光輝。雖然春華眉間總是籠著一絲愁緒,但是晉王府沒有虐待她,她過得還不錯,暮晚搖便也放心。 只是春華想讓暮晚搖摸一摸她的肚子,感受一下胎兒,被暮晚搖毫不留情地拒絕。 暮晚搖心不在焉:“我不喜歡小孩兒,永遠不喜歡?!?/br> 春華只能嘆息著,接受公主可能會很少來晉王府看自己這個結果。畢竟是晉王,公主為避嫌,不會經常來的。 十月中旬,制考那日,言尚如常出門,準備去吏部參加博學宏詞科的考試。 若是成績好了,即刻有官;若是沒有錄用,再等明年吧。 長安不少人都在觀望,等著看言尚拒絕了劉相公后,能考得如何。言尚倒是沉著,沒有在面上露出什么痕跡。 出門時,仆從牽來了馬,言尚轉身面朝巷子時,愣了一下。 因看到公主府的馬車停在巷子里,侍女和衛士正在上馬。顯然,暮晚搖今日早早出了門,與他在這里遇上了。 言尚看到侍女和衛士向他打招呼,他叉手還禮,目光看向那輛馬車。 知道暮晚搖就在里面。 他心中一動,目中微浮上一絲極柔和的笑意:以前每日出門都遇不上,今日卻輕易遇上了。她莫非是特意在等他? 言尚便過去,站在車外向車中人行禮:“殿下安好?!?/br> 暮晚搖慵懶的聲音從車中傳來:“今日制考?” 言尚:“是?!?/br> 然后車簾一下子拉開,暮晚搖看向車外,恰逢言尚抬頭。 少年郎立在車外,青色大袖垂地。清瘦身形讓他顯得幾分意氣風流,襯得他眉目如墨,氣質如玉如竹,通透玲瓏。 暮晚搖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他揚起眼上的每一根睫毛,他鬢角的每一滴沾著的初冬清露。 風采如此。 而言尚也看著她,看到如同一團明亮無比的紅躍入自己眼中。她趴在車窗上,微微勾眼,圓如貓兒的眼中,帶點兒媚,帶點兒清。她這般趴在窗口看人,他如同被扔入一團艷艷紅色夢中。 她的艷麗,將周圍一切襯得寡淡無趣。 二人靜靜看著對方。 兩月時間后,第一次看到對方。 暮晚搖姿態閑適地趴在窗上,卻覺得自己的手心已經滿是汗;言尚立在下方仰望她,制考都不能讓他激動的心跳,這會兒快得好似不屬于他。 半晌,他先回了神,垂下眼,不敢再多看她,怕自己露出窘態被周圍人察覺。 言尚低聲:“今日出門時能見到殿下,我很高興?!?/br> 暮晚搖一言不發,刷地一下放下簾子,將兩個世界隔絕開了。 馬車周圍的侍女和衛士向言二郎流露一個同情的目光,無聲地用目光告訴言二郎,公主就是這般脾氣大的人,不理會他也沒什么。 言尚不語,竟看車馬緩出巷子,與他擦肩。 馬車即將與他擦肩時,車中傳來一聲只有他二人聽得到的懶聲:“準你高興?!?/br> 言尚驀地抬頭看向那從他面前駛過的馬車,他目光明亮,感覺到了一絲動力。 暮晚搖心神不寧。 言尚去吏部參加制考,韋樹也一起去了。她一直掛心著這件事,一整日都沒法在東宮好好聽大臣們說什么。 她終是坐不住,下午的時候就推說自己身體不適,回了公主府。 暮晚搖便在公主府中等著消息,一杯又一杯地喝水。只覺得她大約比他還緊張。 由不得她不胡思亂想。 因為制考就是比科考難啊。那么多像韋樹一樣才華橫溢的年輕人與言尚一同考試,言尚那水平,真的能行么?他讀了半年書,真的有用么?他連之前的州考都應付不了……現在的制考,真的不會讓他頭大? 暮晚搖咬唇唇,怨惱言尚為何不是大才子。 他要是才華橫溢,她就不用這般擔心了。 暮晚搖坐在正堂一邊喝水一邊等結果,天邊傳來悶悶冬雷聲,這真讓她覺得不祥。 言尚那邊倒還好。 這一次的考試,對他來說比上次其實容易。上一次的詩賦,盡是他不擅長的;這一次要考的多了,他反而沒那般沒底了。 何況這一次的考試,開始問策政治。 有了問策這樣的試題,對言尚來說,就容易很多。 吏部尚書、吏部侍郎等人,都親自來看他們這些人的考試。整個堂中靜謐無聲,偶爾聽到天邊悶雷聲。 制考要考兩日。 這是第一日,他們今夜會宿在皇城,明日再考一次,后日便會出結果。迅疾程度,比之前的科考快了很多。 劉文吉在北里睡了一整日,傍晚時,樓里的胭脂酒香,將頭痛欲裂的他吵醒。 劉文吉搖搖晃晃地起身去更了衣,之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一個人喝悶酒。 他整日在這里,這家花樓的娘子們已經習慣他,知道他就是要喝酒、也不要人伺候。這位郎君生得這么俊,但整日醉酒,一看便是為情所苦。風月場中的女郎們天生對這種專情郎君抱有好感,是以偷偷囑咐人,不用趕這位郎君走。 舞席千花妓,歌船五彩樓。 燈火通亮之夜,名妓開始登臺跳舞,樓上的各位娘子便依偎著各位郎君,開始醉生夢死的新一夜。 劉文吉坐在他們中,耳邊時時聽到浪曲銀詞,他都仿若沒聽到一般,只喝著自己的酒。 十來個郎君推推搡搡地從旁走過,聲音極大,珠簾撞擊聲,娘子們跟去吆喝—— “是張郎呀,張郎怎么好久不來了?” “可是最近戶部繁忙???” “哎呀,那上峰也太壞了,竟不讓郎君休息兩日。郎君莫惱,今夜必讓你放松?!?/br> 那被喚張郎的年輕郎君哈哈大笑,身后跟著十幾個巴結他、擁著他的人。他不屑至極,走過時看到劉文吉,也只是瞥了一眼,就隨手抱過一個美嬌娘來親嘴兒。 一位娘子柔柔地屈膝跪坐在劉文吉身邊,替劉文吉倒酒,小聲:“郎君,那位是戶部郎中家中的十一郎,乃是貴人,您可不要去得罪?!?/br> 劉文吉醉醺醺中,看她一眼,聽她輕聲細語,只覺得她如自己的春華一般溫柔。他勉強笑一下,低聲:“我如今得罪得起誰呢?放心,我不會出去的?!?/br> 這位娘子嘆口氣,心憐他,便坐在一旁倒酒照顧。 劉文吉:“……你跟在我這里做什么?我不用娘子伺候,你且下去吧?!?/br> 那位娘子哀求:“妾身才來這里不久,不愿去伺候那些腌臜之人。請郎君憐惜些我,讓我留下伺候吧?!?/br> 劉文吉心中想世間誰都不容易,便也不推脫了。 嘻嘻哈哈的笑鬧,乃是這里的常態。 張郎多喝了兩杯酒,醉醺醺中,坐在樓上不及進閣房,就開始對身邊服侍的娘子動手動腳,對方假意推辭。不過是男女之間的游戲。張郎肆意間,忽然看到一位娘子坐在斜角,隨意一瞥之下,見到一位美嬌娘那般動人。 張郎推開身邊人,指著那位娘子:“把她給我弄來!” 張郎身邊的所有人順著張郎的目光,看向那邊。 柔弱的娘子跪在劉文吉身邊,正在為劉文吉倒酒,忽然有幾個郎君向這邊過來,分開兩邊,抓住她手臂,就將她提了起來。她驚慌之下尖叫,那幾個郎君笑嘻嘻:“別叫別叫,張郎要你伺候呢!” 娘子目中凄惶:“我不要,我不要……劉郎、劉郎救我呀!” 她向劉文吉伸出手,劉文吉喝酒喝得正是大醉之時,女子長長的指甲劃過他的手背,刺痛才讓他回到現實,聽到了女子凄惶的求助聲。 劉文吉側頭去看,見是方才陪自己坐在這里的娘子被幾個郎君按壓著拖走,那些郎君臉上帶著心照不宣的色瞇瞇的笑容,娘子被拖在地,長發凌亂,衣帛裂開,撕出刺啦一聲。 娘子尖叫:“救我!救我!” 她懇求的、含淚的、美麗的眼眸,帶著哀求,看向劉文吉。 劉文吉大腦轟地一下,就空白了。 他好像一下子看到了含著淚望著他、卻總是不語的春華。 想到她那夜被拖上晉王的床時,是否也這樣無助?她美麗的眼睛含淚看向晉王身邊的人時,是否也這樣哀求過人救她? 悲苦的命運降落在她身上時,她是否絕望無比,是否……沒有一人向她伸出援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