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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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得不題詩。 但他顯然是不想題詩。 然而這是同伴們的相邀,拒絕會顯得不合群,自然也不能拒絕。 言尚就縮在墻角,盡力把字寫得足夠小,足夠模糊,力求在墻上占不了多少位置,最好一片葉子就能擋住他的詩作。 他已經如此避人如此小心了,不妨他身后,一個娘子慢悠悠地念出了他題寫的詩,還噗嗤一笑,加以評價:“……你這寫的什么亂七八糟的?難怪不敢把字寫大,唯恐占地方,你怕丟人吧?” 言尚一回頭,看到了靠在墻上睜大眼睛、嘴角翹起的暮晚搖。 乍看到她,他目光輕輕亮了一下,像有光流出一般。但言尚又微微迷茫了一下,竟一下子沒有認出來她。 因他看到的暮晚搖……靠在墻上抱著手臂,如浪蕩子一般瞥著他。 她穿的是男裝。 言尚打量她,微笑:“……殿下是偷偷溜出來玩?女扮男裝?” 暮晚搖白他:“你才男扮女裝呢! “土包子你知道什么?長安流行多的是女兒家穿男裝,進出宮闈也方便。誰不知道我是女的???就你眼瞎?!?/br> 第27章 言尚無話可說。 他來自嶺南, 確實沒見過女子這么穿衣。而看丹陽公主的架勢, 再看周圍人習以為常的反應, 便知在長安, 如公主這般明明是女兒家、卻故意穿男裝者, 不在少數。 他頗有些感慨長安民風的開放與豪爽。 正感慨著,人就被暮晚搖擠到了一邊, 他手中的詩板也被奪走了:“讓開!” 丹陽公主嫌人擋路,天下蒼生當然都應該讓道。 暮晚搖拿著言尚的詩板,根本不掛在言尚那挑好的摳摳嗖嗖的地方, 而是往才子中擠去。 言尚跟在她身后:“我的詩作一般, 實在沒必要掛在太好的地方……” 暮晚搖:“你的詩作一般, 你來長安干什么?碰運氣么?我看你沒救了, 你還是回你的嶺南鄉下種地去吧?!?/br> 言尚無奈, 他跟在暮晚搖身后, 眼見旁邊幾個聚在一起的文人向后一退, 差點要踩到暮晚搖。他當即上前一步,伸手攔了下那個文人的后背, 幫暮晚搖擋了這么一下。 暮晚搖回頭,妙目微垂,櫻唇半咬, 嬌嬌俏俏地覷言尚一眼。 言尚被她這柔水一般的一眼看得臉微熱,連忙側過臉,咳嗽一聲,躲過暮晚搖的凝視。 而那被言尚所攔的書生回過頭, 看到言尚,先打了聲招呼,再看到穿著男兒裝的暮晚搖。書生目中一亮:“言素臣,這位娘子是你的……” 言尚打斷對方曖昧的猜測:“朋友、朋友?!?/br> 他一回頭,見暮晚搖已經鉆入了才子人流中。他怕她拿著他的詩板亂掛一氣,連忙再次跟上。 這一次,暮晚搖終于挑選到了合適的位置。她正兒八經地拿著詩板比了比,然后掛到視線最合適的墻中央,務必讓游覽寺廟的人往墻上一掃,正中央正好能看到言尚的大作。 迎著周圍朋友嘆為觀止的目光,向來低調的言二郎難得如此高調,他掩袖猛咳嗽。 暮晚搖頭都不回:“生病了你就去看病??瓤瓤?,咳個沒完沒了? “都到了長安,哪怕自認為自己的詩作不佳,也要把氣勢端出來。你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行,到了皇帝面前,你求什么呢?” 如此,說的很有道理。 言尚若有所思。 暮晚搖比他強的,就是不管她做什么,氣勢都極大。 他在后盯著這位公主,她小嘴叭叭說個不停,也不是什么好聽的話兒,然而從言尚的方向看,他只關注到陽光打在她身上,她的側臉秀氣無比。 這位大膽美麗的大魏公主,黑紗幞頭裹住云髻,身穿圓領缺骻袍。嬌軀站得筆直,腰間蹀躞帶上的小孔垂下細縷,縷上掛著小刀、香囊、玉佩等物。 是這般的英姿颯爽。 暮晚搖回頭,向言尚展示自己將他詩板所掛的位置有多好,卻見到他站在后,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他眼睛漆黑,流光似水,清澈的瞳孔中正倒映著她乍然回頭時揚起來的帶著幾分得意的笑靨。 人流往來間,二人驟然這么一對視。 暮晚搖微怔,然后好似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懊惱自己為什么要多此一舉幫言尚掛詩板。他自己都不在意。 她咬了下唇,有些生氣,嬌容瞬間就沉了下去。 她一言不發地推開言尚,轉身就走了。 言尚微愕,將這邊的事略微一交代,就去追公主去了—— 他可以不追,當作什么事也沒發生; 但是等她日后想起來,肯定又會怪他為什么不追。 “殿下、殿下……”言尚跟在暮晚搖身后。 暮晚搖停步,沉著臉訓:“叫什么呢?在外面能亂叫么?” 言尚:“那……暮娘子?” 暮晚搖:“我們之間這么生疏么?” 言尚:“……” 暮晚搖挑眉看著他。 言尚遲疑:“搖搖?” 暮晚搖果然如他預料的那般大怒:“我和你的關系有這般親昵么?” 總之,就是左也不行,右也不對。 她就是來為難人的。 然而言尚是何許人? 他是一個能讓身邊所有人都如沐春風、喜歡他的人。 公主的呵斥在耳,言尚既不尷尬也不狼狽,他俯眼望她,目色沉靜。在暮晚搖不悅地轉過臉后,他仍跟著她,道:“你心情不好,有人惹你生氣了?” 暮晚搖:“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惹我不高興,而不是我見你討厭,故意氣你?” 言尚溫和道:“你雖脾氣大,卻不是無緣無故對人發火的人。定是有人惹了你,讓你不高興。若是你能在我身上發泄一二,也便是我的作用了?!?/br> 暮晚搖驀地臉一燙。 竟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就是一個無緣無故會發火的人。但是言尚給她修飾了一下,就好像她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受了大委屈、只能靠一點小脾氣發泄的可愛公主了。 她并沒有他修飾的那般好。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在寺中閑走。寺中如他們這般的游玩男女無數,但也有人忍不住向他們這邊驚嘆般地看來一眼。 因前方著男裝的少女嬌美可親,跟著她的少年郎君眉目低垂,儒雅謙和??∧徐n女同行,總是惹人注目的。 言尚幾句話后,暮晚搖就古怪地閉了嘴,不太好意思對他發火了。她心想算了,言尚這種脾氣太好的人,跟他吵也像是拳頭砸在棉花上,一點效果也看不到。何必累著自己? 她沉默不語了,言尚觀察她側容一分,再次重復道:“若是有人招惹了你,或者你有什么煩心事,其實你可以與我說一說,說不定我能幫你想到法子解決?!?/br> 暮晚搖不在意:“你地位低微,身上一官半職都沒有,你能幫我想到什么法子?” 言尚道:“試試看?!?/br> 他沉淡無比,暮晚搖回頭看他一眼,想到了當時在嶺南時他出過的幾次主意。就白牛茶那次,他把她耍得團團轉,而她一直到舅舅點明,才恍然大悟。 暮晚搖心中不禁一動,想舅舅都說想讓言尚做謀士,說不定言尚真的在這方面很厲害呢? 暮晚搖歪頭打量他片刻,頭向自己這邊歪了歪,示意他湊過來。 言尚便說聲“得罪”,向前一步,幾乎是與暮晚搖肩挨著肩,貼著站了。 她肩膀撞上他手臂,二人都僵了下,然后就都故作無事。 繼續前行,言尚低著頭聽她說話。 垂柳拂水,寺中香煙裊裊。 楊嗣無所謂地被自己家的嫂嫂表妹硬扯在逛永壽寺,他手負在身后,面無表情地跟在家中女眷身后時,銳目一瞇,看到了不遠處那對靠著墻、扶著樹的年輕男女。 楊嗣一眼就認出了暮晚搖。 哪怕她男裝。 只是她旁邊那個少年郎……不是韋樹,是誰? 楊嗣抱起了胸,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對男女。 暮晚搖正在與言尚說:“……總之,就是太子不滿意我幫韋七郎。韋家不太瞧得上太子,韋七郎入了朝,很大可能不會向著太子,而是被我舅舅那一方拉走?!?/br> 言尚:“為何韋家瞧不上太子?跟隨太子做事,不是省力很多么?” 暮晚搖一頓,然后言簡意賅:“因為如果不是我二哥夭折了,太子位輪不到現在這位。講究正統嫡系的大家族,自然瞧不上太子。然而太子才是勢大的,我就覺得太子挺好的。 “太子日后必然是前程遠大的,所以李家也不排斥我依附太子。但因為我母后就是因為李家勢力太大的緣故,和我父皇生了齟齬。所以李家現在也不想和皇家綁在一艘船上了?!?/br> 言尚看她一眼。 明白暮晚搖是站隊太子的了。 如今問題,就是暮晚搖站隊太子,可又被金陵李氏牽扯住。一個鬧不好,容易兩方都得罪。 她現在推舉了韋樹,在太子那里就落了根刺。 暮晚搖見他沉默不語,就不耐煩地推他一把:“你可有主意?不要光聽我的情報,一點分析都不給我?!?/br> 言尚回神。 微微笑了一下。 他慢吞吞道:“其實殿下想要在此事上既不得罪太子、又不得罪李家,有一個法子?!?/br> 暮晚搖一愣,詫異仰頭看他,沒想到他還真能想出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