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她道出了實話,沈致卻放下搪瓷缸正兒八經地問她:“除了這個呢,你沒懷疑過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謝錢淺抱著根號三站起身,在離他幾步的距離看著他對他說:“懷疑過?!?/br> 他英雋的模樣落在半暗的光線中,五官立體俊朗,眼神牢牢鎖住她,溫柔卻有力:“然后呢?” 她的目光也筆直坦蕩:“你說過要從別人口中了解你,除非我腦子是用來擺設的,你不是壞人?!?/br>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種無條件的信任,在那一刻直擊沈致的胸口,讓他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幽深難測。 他對她說:“你決定回來的話,我們之間沒有雇傭關系,你也不是錢多,顧淼他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br> 謝錢淺知道沈致的意思,她往外望了眼,又轉回頭看著他:“我還是錢多吧,這樣和他們相處起來自在點?!?/br> 沈致隨了她,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眸子像盛著無盡的深淵定定地注視著她:“既然這樣,沒人的時候,我不會讓你吃苦,在外人面前,你就得做做樣子了?!?/br> 他停頓了一瞬又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以后有一天你想從我身邊離開,得回來告訴我一聲,讓我知道?!?/br> 謝錢淺覺得沈致對她很好,會做好吃的給她吃,會幫她買漂亮的衣服,還會替她治傷,而且她心里很清楚,一間堂遇襲和她的離開有一定關系,如果當初她沒走,那個人絕對不敢出現冒然暴露身份。 所以她很堅定地對沈致說:“我不會離開的?!?/br> 沈致眼里的光被揉成了細碎的沙,他勾起嘴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牽起她的手對她說:“上樓睡覺吧?!?/br> 謝錢淺一手抱著根號三,另一只手任由他牽著。 進了臥室后她倒還有些不好意思,根號三.反倒直接從她懷里跳到了床上,非常悠然自得地找了個舒服的角落窩了起來。 沈致的床單是淺色古樸的色調,泛著他身上清幽的味道,謝錢淺拉開被角鉆了進去,沈致上床后關了燈。 兩人之間隔了很寬的距離,根號三很自覺地挪到了他們中間,充當一個三八線的存在。 沈致對她說:“你動作大,睡過來點,晚上別掉下去了?!?/br> “唔?!敝x錢淺應了聲往他那挪了挪,雖然她很奇怪沈致怎么知道她睡覺動作大? 可剛移過去,被窩里的手就被他握住了,謝錢淺側頭望著他:“你睡不著嗎?” “嗯?” “顧淼說你睡眠不好,不容易睡著?!?/br> 沈致的聲音在黑暗中清清淡淡的:“是有這個問題?!?/br> “要我抱著你睡嗎?” “……”這種要求是個男人都無法拒絕,更何況他是個禁欲多年的男人。 沈致偏頭望著她,她坐了起來,繞過根號三睡到了他身邊,于是根號三從三八線成功被邊緣化了,它還不滿地用小rou爪撓了撓謝錢淺,謝錢淺輕聲對它說:“別鬧?!?/br> 然后一只手臂便橫在沈致胸口,輕輕拍著他入睡,沈致這下更睡不著了,他活了將近三十年,第一次被一個比自己小九歲的女孩哄,她輕柔的手一下又一下有規律地撫在他的胸口,撓得他心間癢癢的,沒一會就來了反應,他想叫她離遠點,可內心卻又渴望她的靠近,甚至希望再近一些。 心理和身理的折磨讓他越來越精神,可胸口的小手動作卻越來越遲緩,然后徹底不動了。 沈致側頭一看,她的臉窩在他的左膀邊,哄人的人,自己先被自己哄睡著了。 然后沈致便更痛苦了,他當然不是沒有身理需求,雖然他有心理疾病,但他身體沒毛病,可能以往為了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的生活比較單調,清心寡欲了些,比起一般男性來說不會有很強烈的需求,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特別是第一次跟異性同床,又是如此令他有感覺的人,他承認他有些把持不住。 但目前來說謝錢淺還一心想幫他治病,他卻直接要了她,這種事他覺得有些不人道,即使后面要發生,最起碼也得時機成熟,讓她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則自己不成了拐騙少女的怪蜀黍了?所以他干脆起身走進浴室自己解決一下這擾人的問題。 可他并不知道,在他剛進浴室時,謝錢淺就彈坐了起來,她雖然入睡很快,但練武人的敏感讓她有絲毫動靜都會立即醒來。 她看見沈致進了浴室,所以就坐在床頭等他,然而這一等就等了好長時間,以至于沈致從浴室出來后看見她直愣愣地坐在床上驚了一跳。 “你…不是睡著了嗎?” 謝錢淺平靜地看著他:“你進去時間有點長?!?/br> “……我吵著你了?”他好像沒有發出什么聲音吧? “怕你出事,所以等你?!?/br> 沈致叉著腰有些無語地說:“我在浴室能出什么事?” “你呼吸聲音有點不對勁?!?/br>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沈致就這樣望著她,前所未有得不自然。 然后他走到床另一邊躺下,背著她聲音有些奇怪地說:“我沒事,睡吧?!?/br> 謝錢淺才重新躺下,在他身后問了句:“你肚子不舒服嗎?” “……沒有?!?/br> “那你在里面那么長時間干嘛的?” “閉嘴,睡覺?!?/br> 謝錢淺打了個哈欠翻身很快再次睡著了。 沈致卻睜著眼到天亮,因為謝錢淺幾乎蹬了一晚上的被子,一會把腿翹他身上,一會人睡到了另一邊,最后連根號三都躲到床尾去了離她遠遠的。 沈致不知道其他女人睡覺是不是也這么武?兩米的床都不夠她滾的,他總算是體會到謝錢淺為什么要選偏廳當房間了,一般房間可能還真不夠她耍的。 沈致一晚上不知道坐起來多少次,把她身體歸位,再替她蓋上被子,沒十分鐘又被她蹬了,他就奇怪她這睡覺習慣怎么還能不生病身強體壯長到這么大的? 于是幾乎一晚上他都是聽著外面的雨聲,望著身邊女孩的睡顏,這樣溫馨安逸的日子在他的生命中并不多,他甚至害怕是不是一閉上眼,這一切都消失了。 凌晨五點的時候外面的雨停了,他干脆也披上睡袍起了床,七點的時候他上樓來叫謝錢淺起床上課,她不情不愿地翻了個身,用枕頭蓋住了頭。 沈致看著她發懶的樣子,幽幽地抱著臂站在床邊對她說出三個字:“有刺客?!?/br> 她一把甩開枕頭直接縱身躍起擺好姿勢問道:“哪呢?” 回頭便看見沈致悠然的笑意,她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只能走進浴室洗漱。 下樓的時候沈致已經做好了漂亮的法式蛋卷,煮好了燕麥粥,怕她去學校餓,又單獨為她做了一份火腿燜飯,謝錢淺看著一桌美食,困頓一掃而空。 她吃飯的時候,沈致上樓換了身休閑衣,雅致清逸,下樓的時候,謝錢淺已經將一桌早餐席卷而空,這勁頭每每讓沈致感覺她應該還在長身體,要多投喂一些讓她把身體長好。 她昨天的背包已經濕透了,沈致五點起來就將她的包洗了放入烘干機,不過里面的幾本書浸了雨水即使烘干后還是皺巴巴的。 老鄭已經將車子開了出來,他拎起她的包對她說:“走吧,送你去學校,書的話我待會讓辭謙給你找幾本新的?!?/br> 謝錢淺吃飽后便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樣,她抱起根號三跟它膩歪了一會,然后便隨沈致出了門,院中才下完雨,還濕漉漉的,她走路不老實,比如下臺階從來不會一層一層下,永遠是跳的。 沈致怕她踩得一褲角水,所以一路上拉著她的手不給她亂跳。 上了庫里南,一路開往q大,沈致在車上始終牽著謝錢淺的手,等紅燈的時候,老鄭偷瞄了一眼,就看見大少爺將淺淺小姐的手放在掌心,又摸又捏的,這讓鄭叔差點老淚縱橫,此時只想給已故的沈家長子和沈老爺子上柱香,終于不用怕大少爺后繼無人了,看淺淺小姐這體格,應該挺能生的。 第40章 chapter 40 路上沈致對謝錢淺說:“以后你的零花錢都從我這拿, 錢不夠用了或者想買什么,直接讓顧淼打錢給你,或者跟我說也行, 辭謙和沈鈺的錢你就別拿了?!?/br> 謝錢淺愣了下:“可是,今年還沒輪完?!?/br> “別輪了, 爺爺不是說一家一年嗎?我媽之前沒盡到養你的責任,所以你后面的開銷全從我這走, 聽到沒?” 謝錢淺想了想倒也是,不能讓辭謙哥和沈鈺吃虧,所以她點點頭答應了。 庫里南停下后, 沈致對著前面說道:“鄭叔, 去買包煙?!?/br> “嗯?大少爺你不是不抽煙嗎?” 沈致無聲地推了下眼鏡,鄭叔立馬改了口:“哦,我抽, 我正好沒煙了?!?/br> 然后鄭叔便下了車, 后座兩個座位之間的中央扶手阻隔了兩人的距離, 一路上沈致也只能攥著她的小手,所以鄭叔剛關上車門,沈致便直接將謝錢淺拉了過來,抱在懷里低頭吻上她的唇。 她唇舌間是甜而不膩的氣息, 沈致有些貪婪地奪取著, 他向來清冷自持, 沒有對哪個女人這樣過,可自從昨晚她答應待在他身邊,默許了他們這種關系后,他便有些無法控制地去探索她的美好,想到她要去上課, 一整天都見不到,突然覺得還是她放假的時候比較好。 于是他便加深了這個吻,在清晨的迷霧中,在狹小的車廂內,在彼此的呼吸交錯中,謝錢淺被他吻得暈暈乎乎的,臉頰如紅透的蘋果,可她能感覺到沈致的情緒在不停變化,變得越來越濃烈,將她抱得很緊,她有些呼吸困難地拍了拍他,他才不情不愿地松開了。 謝錢淺趕忙跑到旁邊,慌亂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對他說:“我上課去了?!?/br> 沈致懷里突然空了,有些失落地“嗯”了一聲,謝錢淺又側過頭看了看他,對他笑了笑:“拜拜?!?/br> 然后她便拉開車門下了車,一下車對面一排正匆匆趕往教室的校友都在回頭看她,雖然謝錢淺知道他們大概率是在看沈致的車,因為他的車玻璃看不到車內,可自己還是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而沈致并沒有離開,他直接去找了沈辭謙,沈辭謙從教學樓上下來看見沈致一早上特地跑過來靠在車邊等他還有些詫異。 幾步走了過去喊了他一聲:“啊致,這么早???” 沈致隨口說了句:“送小淺上課?!?/br> 沈辭謙的臉色微妙地變了下,面上倒依然掛著客氣而疏離的微笑:“送她上課?她昨晚…” “在我那的?!?/br> 沈辭謙手里拿著專業書,清俊的身影立在沈致面前,比他單薄一些,但兩人身高差不多,他揚了下眉稍問道:“她不是住校嗎?” 沈致平淡地說:“嗯,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事,她后面不住校了,住我那,有什么手續要走的你幫她弄一下?!?/br> 沈致的口氣不是商量,而是交代他去辦這件事,不容置喙。 沈辭謙短促地笑了聲:“態度還真是強硬,這是在請我辦事嗎?” 沈致漫不經心地單手抄兜掠著他:“三叔的事能這么快落幕,還多虧你暗中推了一把,他出局后有一部分業務必須得空出來等人接盤,你在背后作收漁翁之利,風險全都由我來擔,我認為這點舉手之勞你沒有理由拒絕?!?/br> 沈辭謙依然不動聲色地看著沈致,只是笑容中多了重深意。 沈二爺是父輩里最平庸的一個,一生碌碌無為,也什么野心,老爺子走后分家產,沈二爺也是分到最少的一個。 但這并不影響沈辭謙是個心思很深的人,他在大學教書,外人看來清廉文雅,可實際上他比沈二爺有理想抱負多了。 只不過真正能看透他的人并不多,沈致那天回沈家特地在他房間停留不過是想探探他的態度,他的回答是“細水長流”,房間里擺滿了親手雕刻的玉件,起碼沈辭謙是個有情懷的人,縱使他心思藏得再深,但他們的宗旨都是保沈家。 沈辭謙沒有正面回應沈致,有些事情不需要挑明了說,他意有所指地開了口:“淺淺還在讀書,她現在以學業為重,你這么早把她弄到身邊,不太合適吧?!?/br> 沈辭謙在說這話時臉上依然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沈致冷淡地回:“怎么?你們學校還有明文規定不給學生戀愛了?” 就在這時正好有對情侶從旁邊路過,男生摟著女生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沈辭謙面上的笑容終于掛不住了,黑著臉瞪了那對情侶一眼,女生有些難為情地甩開了男朋友的膀子。 而后沈辭謙轉過頭難以置信地問:“你和淺淺都在一起了?” 沈致沒什么溫度地回:“這是我們的事?!?/br> 一句話堵得沈辭謙啞口無言,說完沈致還順便跟他說了句:“對了,小淺的書昨天被雨淋了,你給她找幾本新的,還有她后面的生活費你也不用出了,算是…” 沈致忽然不明地勾了下嘴角:“算是你幫小淺找書的幸苦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