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顧磊嘀咕了一句:“這是怎么了?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顧淼回道:“誰敢欺負她???” 顧磊想想倒也是:“那不會生病了吧?中午出去前還活蹦亂跳的?!?/br> 顧淼算是幾人之中唯一和異性同居過的,也算了解一二,說道:“別太敏感了,女人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情緒化,我們吃吧?!?/br> 沈致微蹙起眉合上書,望向偏廳,然而謝錢淺進屋沒多久又出來了,只不過頭上戴了個奇怪的探照燈,跟要下礦井挖礦一樣的造型,看得顧淼和顧磊莫名其妙。 他們吃飯的時候,院落中的探照燈就閃來閃去的,也不知道屋外的女孩到底在干嘛? 顧磊奇怪道:“錢多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新樂子???飯都不吃了?” 顧淼掃了眼沈致:“老大,要不要叫她回來?!?/br> 沈致沒有應聲,半晌,說了句:“隨她去?!?/br> 本來他們都以為謝錢淺只是突然起了玩心,可都吃完飯了謝錢淺還沒回來,而且還從車庫里翻出了一把鐵鍬開始鏟地。 顧磊伸頭看了眼,驚道:“這錢多不會真在挖礦吧?” 顧淼這一聽趕緊跑出去看了眼,又急匆匆地回來:“老大,不好了,錢多把車庫邊上的草地給鏟了,還挖了一個大洞?!?/br> 這詭異的行徑直接讓顧磊打了個寒顫,怎么聽都有種挖墳的感覺。 沈致卻依然清清淡淡地回:“給她挖?!?/br> 老大都這樣說了,顧淼和顧磊也不敢攔著,吃完飯后他們便回去了。 謝錢淺剛開始挖坑的時候是想翻點蚯蚓、西瓜蟲或者蝸牛出來,后來挖著挖著就忘了,于是就像泄憤一樣,身體里憋著一股巨大的怨念,坑越挖越深,就這樣挖了整整一個小時,整個人都站到了坑里面。 直到沈致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對她說:“出來?!?/br> 謝錢淺沒有理他,還是一個勁地埋頭挖坑,一言不發。 沈致的身影壓了下來,語氣加重了一些:“需要把你提上來?” 謝錢淺仍然低著頭,沈致干脆出手提著她的腋窩就將她抱了出來,然而他想象中她反抗的樣子并沒有出現,在他手伸向她的那一刻,謝錢淺丟掉了鏟子,身子軟軟的,輕飄飄的,就這樣被他抱了上來,沒有任何反抗,就像渾身的力氣都已經消失殆盡。 沈致低頭看她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她眼圈紅紅的,只是眼神很空洞,落在他的胸前,卻并沒有在看他。 沈致攥起她的手腕對她說:“回家?!?/br> 謝錢淺站著沒有動,嗅了嗅鼻子:“不走?!?/br> 沈致的臉色沉了下來,反問道:“打算晚上睡坑里了?” 謝錢淺卻有些倔強地說:“走不動?!?/br> 這是沈致第一次看見她發脾氣,他當然清楚以她的體力再挖一個小時也不會走不動,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在鬧脾氣,不知道是在跟他鬧脾氣,還是在跟自己鬧脾氣。 他沒有跟她置氣,而是低眸掃了眼她臟兮兮的樣子,直接出手把她往肩上一扛,如果謝錢淺想反抗,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來沈致肩頭跳下來,但是她沒有,就這樣順從地被他往家里扛。 把人強行扛回家后,沈致將她扔在沙發上,她頭上還戴著那個奇怪的探照燈,沈致直接將燈扯掉。 在外面看得不清楚,此時將她弄回來才發現她身上是真的臟,手都黑乎乎的,跟哪家丟的野孩子一樣。 她不打算起身去洗手,沈致干脆就打濕了手巾過來拽過她的手腕幫她把手擦干凈,足足擦了有三遍,第一遍的泥巴還擦出了一盆黑水,讓他腦中反復出現顧磊的那句話“以后錢多要是養小孩得皮成什么樣?” 想到這他還不禁笑了起來,謝錢淺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皺起眉問道:“你笑什么?” 沈致收起笑容,板起了臉,墨黑的目光注視著她:“你還知道你師父派你過來是做什么的?帶著情緒面對你的雇主,還把雇主家的院子挖個大洞?你當自己是土撥鼠?還是準備在我這打個地道?” 謝錢淺垂下視線,沈致卻語氣嚴厲地對她說:“抬起頭,看著我?!?/br> 謝錢淺沒有抬起頭,只是揚起眼皮,沈致聲音像清洌的泉水傳入她的耳中:“你以前遇到事也這樣,憋在心里拿自己出氣?” 謝錢淺的眼睫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從來不會在人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卻在沈致問出這句話時眼里突然浮上一層淡淡的委屈。 她到底還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縱使身體練得再強硬,內心還是有柔軟的一面,雖然她很少會表現出來。 沈致的目光微垂,當看見她滿腿滿膀子被蚊子叮得全是包后,原本還想說她幾句的話堵在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轉身上了樓,沒一會拿了一瓶綠色的藥膏下來,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謝錢淺面前,抬起她的腿放在他的膝蓋上,她穿的短褲,兩條腿被蚊子叮了足足有幾十個包,此時大大小小的包全都紅腫起來,看著十分慘不忍睹。 沈致沒好氣地說:“你是跑我這來幫我喂蚊子的?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多發你一份工資?” 話雖如此,他手下依然輕柔地將消腫止癢的綠色藥膏涂在她被蚊子叮的地方,謝錢淺低低地應了聲:“那也行…” “……”沈致瞪了她一眼,她左手扣著右手,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后抬眼看了他一下,忽然開口問道:“三伯如果打著你的旗號繼續做壞事呢?” 沈致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地回:“我會斷了他的路?!?/br> “怎么斷?” “他已經嘗到了甜頭不可能再止步于此,人活著為名、為財、為利,有時候沒有那么多道理可講,人心是最貪婪的東西,三叔這些年發展勢頭很猛,傷他一千,沈家的基業也得自損八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謝錢淺看著他眼鏡下深邃流暢的輪廓,有些怔然:“你是說,你會不惜一切代價對付三伯嗎?” 沈致的手微頓了下,抬眸回望著她:“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沈家的百年基業,你以為家族里面就沒人心系家業,只是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總得有人來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不管是為了集團下面那么多需要養家糊口的人,還是為了沈家的延續?!?/br> 謝錢淺眼里的陰霾一掃而空,雙眼晶亮地望著他:“你要怎么做?” 沈致撇了她一眼,拉過她手臂給她上藥,說道:“坐等良機,伺機而動?!?/br> 八個字忽然讓謝錢淺豁然開朗,她好似一瞬間領悟過來,即使剛才自己和李艾青攤牌,告訴她自己是木子的女兒,她依然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財、利不惜一切來摧毀她,人心是最貪婪的東西,沒有人在嘗到甜頭后愿意輕易丟掉已經擁有的一切,那么也只能坐等良機,伺機而動。 然后她的肚子突然叫了,這一叫起來便有種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沈致抬眉之際,臉上掛著要笑不笑的意味:“餓了?” 謝錢淺實誠地點點頭。 沈致把藥扔給她:“自己把另一只膀子涂上?!?/br> 然后他進了廚房洗凈手后,帶上服帖的手套,特地挑選了一塊最大的厚切西冷,涂上油和海鹽,讓牛rou先脫水。 謝錢淺似乎聞到了一些香氣,她湊到廚房門口,沈致正在煎鍋里放入黃油和香草,待黃油起泡后,沈致拿著勺從容地將汁澆淋在牛排上,他做所有的動作都透著一種高級感,從容雅致。 余光瞄見謝錢淺站在廚房邊吞口水,低頭笑著對她說:“洗手,馬上好了?!?/br> 他將牛排取出放在木質托盤上,彼時謝錢淺才看見他身前臺面的黑色絨布上攤開一排形狀大小不一的刀具,排列整齊,十分講究,黑色刀柄上還刻著一個字母“z”。 沈致利落地取出其中一把鋒利的刀沿著rou質的紋路將牛排分好,擺盤,一切都做得行云流水,養眼至極,那誘人的香氣讓謝錢淺的肚子叫得更兇殘了。 而后沈致又將之前取出的大個頭扇貝rou用海鹽胡椒煎至金黃,洋蔥茴香煸炒后撈出,秘制醬料熬制蔓越莓,將扇貝和洋蔥茴香混合,澆上蔓越莓汁,灑上檸檬碎中和口感,放上燙過的新鮮蘆筍,色香味俱全。 謝錢淺看著面前猶如米其林餐廳端出來的樣菜,好看得讓她不知道怎么下手,她抬頭問了句:“我能吃嗎?” 沈致系著圍裙淡笑道:“不吃我做給你看的?” 牛排他事先已經為她分好,所以謝錢淺直接拿起叉子叉了一塊放入口中,口齒間立刻彌漫了迷迭香和百香里的氣息,牛排咬下去鮮嫩多汁,頃刻之間充盈了她的味蕾,讓她食欲大開。 她又叉了一塊肥美的扇貝rou,那略帶甜味的口感讓她差點淚流滿面,雖然這樣的菜品不適合狼吞虎咽,但對于她來說實在太好吃了,所以一個不小心沒有控制住。 就連根號三也跳到桌子上圍著直轉,謝錢淺非常不情愿地分了一小塊牛排給它。 很明顯根號三根本沒吃夠,但它再圍過來時,謝錢淺趕緊把剩下的牛排塞進嘴里,護食無比。 廚房里的烤箱“?!钡靡宦?,沈致回身將巧克力焦糖布丁端到她面前,有些不自然地說:“我不怎么吃甜點,第一次做?!?/br> 謝錢淺嘗了一口,那焦糖融合巧克力布丁的味道完美融化在口中,讓她快樂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拽著沈致的衣角巴巴地看著他:“我明天心情也不好你能再做飯給我吃嗎?” “……” 如果可以,她計劃明天早點起來醞釀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寶貝們,最近處處發大水,注意安全哈~ 感謝在20200716 08:58:28~20200716 15:29: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離詭 5瓶;31358958 2瓶;開心憂憂、語閣主、木腦殼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章 chapter 30 沈致發現謝錢淺的心情基本上和食欲直接掛鉤, 當她吃飽喝足后,非常愉悅地洗澡睡覺了,至于為什么挖了一個多小時的坑?她似乎又當沒事一樣再也沒有提及。 本來沈致以為她鬧鬧小脾氣也就過去了, 那坑回頭再讓人填上便是,誰料第二天一大早謝錢淺剛起床又跑到那個坑邊開始接著挖了, 這行徑已經不止顧磊一個人覺得詭異了。 顧淼非常詫異地問沈致:“老大,錢多到底在挖什么?”他甚至都懷疑錢多難道用什么非常手法探到地下有啥值錢的東西了? 沈致坐在廊中的躺椅上吹著小風, 掠了她一眼說道:“拿瓶驅蚊水給她,讓她挖吧,別把房子拆了就行?!?/br> 顧淼張著嘴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他跟在老大身邊這么多年, 自然清楚沈致是個十分整潔的人,看不得眼皮子底下的東西雜亂無章,所以他的庭院和屋中都常年保持著應有周整、簡潔, 當然也很單調, 顧磊剛住進一間堂時, 想在院中按個木樁都被老大嫌棄,現在錢多都把他院子挖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能繼續縱容她,這到底是為什么??? 所以當他回屋的時候, 顧磊順帶問了他一句:“老大有說錢多在挖什么嗎?” “沒, 就說讓她挖, 估計是閑的?!?/br> “……”這姑娘閑起來興趣愛好都如此另類。 于是幾人便沒阻止她,畢竟人各有志嘛,既然小豬佩奇喜歡跳坑,那保不齊就有人喜歡挖坑。 謝錢淺今天十分賣力,中午吃了三大碗飯, 下午又接著挖,大熱天的也不怕曬,經過她不懈的努力,坑終于被她挖到半個人深了。 直到傍晚的時候,她終于不挖了,拎著一大袋子不知道什么東西回來了。 根號三跟在她后面亂撲騰,謝錢淺怕它搗亂,還把袋子掛到了高高的門梁上,這就導致顧磊和顧淼一進門難免就要擦著袋子而過。 顧淼先進去的,本來都沒有在意,直到腦門頂了下袋子突然感覺什么東西在動,回頭望了眼直接叫了起來:“臥槽!” 這一聲把顧磊嚇得不輕,正好停下腳步時袋子就在他眼前,里面有飛的,有爬的,還有幾條那種黑色的不知名蠕動的蟲子,差點就把顧磊中午吃的飯給吐出來,嚷道:“靠,錢多你搞什么?弄這么多蟲子準備練蠱???” 謝錢淺淡淡地飄了句:“別動,打算賣錢的?!?/br> “……”這做的都是什么買賣? 謝錢淺第二天還真拿這袋蟲子賣了個好價錢,回來的時候扛了幾袋豬rou和牛rou,還跟他們說就是拿那些蟲子換的。 顧磊和顧淼被她這波cao作弄得是心服口服,到底是怎樣一個神人可以用幾只蟲子換來這么多豬牛rou? 所以根號三整天跟著他們混,體格也越來越強健,謝錢淺近來再量它爪子時,竟然發現短短一個多月它爪子大了一倍,毛色也不似剛送來時那么雜亂無章,也許是伙食比較好,毛養得越來越順亮,背毛漸漸呈現一種咖虎斑色,特別是那大尾巴上的披毛長得越來越粗長,猶如一把光順的雞毛毯子。 下午的時候,如果謝錢淺坐在廊上看書背單詞或者畫畫,根號三就趴在她身旁,偶有涼風習過,它的長毛微微拂動,那模樣還有些威風凌凌的錯覺。 也許是近來看得多了,顧磊他們也不覺得它丑了,偶爾還想擼一把,奈何根號三是個十分捉摸不透的未成年公貓,它只會對謝錢淺展現出異常熱情的一面,沒事跳到她身上,拿腦袋蹭她,鉆進她懷里,要多膩歪有多膩歪,對其他人都一副高冷的樣子。 可顧淼完全相信這只貓的智商足以抵得上一個半大的小孩,在養了一段時間后,它似乎已經搞清楚這個家誰才是老大,所以對待沈致時,雖然沒有那么熱情,但也會經常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守著他,有時候就這樣瞪著一雙眼睛看他一個多小時不帶換姿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