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廷好奇：“老人家，你也要生孩子？”

    老者笑著擺手：“不，我愛人已經故去，我就是來看看。如果當年這山水存在，或許我們就可以擁有屬于我們兩人愛的結晶?！?/br>
    老人的眼睛有些渾濁，眼角卻帶著晶瑩。

    白廷心生慨嘆?！澳沁@山水倒也是造福了?！?/br>
    老者點頭：“是啊，細胞庫培育意味著下一代會弱化，現如今提升了結合率，下一代能集父母之精華，聯邦的未來終于不用愁了?！?/br>
    白廷盯著遠方人頭，他上次看那“生命之根”，似乎并沒有什么反應？

    也對，他又沒有精神力。

    白廷問旁邊紀曉嵐。

    “你猜我現在在想什么？”

    紀曉嵐：“我猜宿主是打算提高門票價格？”

    白廷：……

    我看起來那么像喜歡發國難財的？

    白廷問神州系統：“這提升結合率是什么情況？”

    系統再次回答了那句老話，“神州系統會根據所在的時空產生相應反應和變更?！?/br>
    白廷：“那這結合率的高低取決于何？”

    神州系統：“無法回答?！?/br>
    遠處，一對夫妻結合率提升了七百，喜極而泣抱頭痛哭，周圍人們紛紛傳來艷羨的目光。

    白廷猜測，難道是取決于山神看得順不順眼？亦或者和為人善惡與否，夫妻情深程度相關？

    下午的陽光有些疲軟，撩得人昏昏欲睡，白廷找了一處人少的涼亭，依柱閉目，任四周的吵雜喧囂成為穿堂風。

    白廷忽然想，如果那一天，他沒有選擇讓小黑恢復，那此刻，他們大概也會拜拜山神，一起孕育一個很可愛的娃娃。

    可惜沒如果。

    ==

    圣樓集團。

    程智翻著手中的計劃：“飛船失事的根源，已然沒有查到頭緒?！?/br>
    “嗯?！睒情_墨應了聲。

    他失蹤了一年多，程智他們都查不到東西，怎么可能一回來就有頭緒。何況失事當時的場景，他全然不記得。

    程智嘆氣一聲，繼續翻閱，忽然看到樓開墨的行程表，詫異道：“老樓？你接了一檔綜藝節目？”

    “嗯?！睒情_墨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

    程智打量了身前人幾眼，確定沒出問題。這家伙不喜鬧，若不是十分重大的場合都懶得出席，竟然會答應參加綜藝節目。

    程智點開該行程下的明細，在看到華夏星三個字后，一時心情復雜。

    良久，程智道：“拍攝地在華夏星啊?！?/br>
    “嗯?！?/br>
    “你不是不想去嗎，合作讓古冠玉去談？”

    樓開墨原本翻動文件的手指停滯幾秒，才道：“最近華夏星風頭正盛，前有和聯邦政府合作的蟲rou開發計劃，后有最近沸沸揚揚的提升生育率山水，很多勢力都將視線集中在其上?！?/br>
    言下之意，華夏星遭人窺探，白廷勢力又太單薄。白廷對他有恩，樓開墨若親自出面，也就表明了態度，華夏星背后有他撐腰。要得罪圣樓集團和樓家，還需要多掂量掂量。

    程智點頭，這種時候的確要樓開墨親自出馬，更有說服力和震懾力。只是……

    “僅僅如此？”

    “嗯?！睒情_墨冷淡道。

    程智點頭，不再多問，看了看時間：“走吧，月月暢談會要開始了?！?/br>
    ==

    月月暢談會，這個聽起來有些像女性每月必經煩惱的會議，是古冠玉最早提出的。每月一次，全體總部的高層參與。

    暢談會的宗旨是暢所欲言，隨心所欲，不分高低貴賤?？梢蕴岢鋈魏吻姘俟值募瘓F發展思路，也可以將煩惱與難題盡數吐露，讓眾人排憂解難。

    此刻，圣樓集團會議室。

    同往昔一樣。

    “能不能提下工資？”“能不能加快差旅費報銷？”等問題已經是老生常談，每次會議都會被反復提出。

    程智依舊維持著笑面虎的表情，肯定道：“當下圣樓集團的主要矛盾是員工愛人們日益增長的精神情感需求與員工時間不夠用之間的矛盾，我們已經在努力調解，相信假以時日定能解決?！?/br>
    千篇一律的問題結束，各種奇葩問題就輪番上場了。

    “我們是禁止集團內同公司辦公室戀情的，但我這的中層a和中層b顯然是好上了，你們覺得我是要挑破天窗說亮話，還是委婉的提醒他們一下。這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又擔心他們選擇了愛情然后跳槽，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

    “昨天總部給我們公司開員工心理輔導，請的那位著名心理治療師，一來就說要搭一座到我心理的橋梁？我很健康的，不需要心臟搭橋手術，總部不要再派這么奇怪的心理治療師了?！?/br>
    ……

    王鵬和程智對視一眼，每次到月月暢談會時，他就會懷疑這幫平日里的天子驕子都是弱智。

    兩人看著熱心參與討論并解答的古冠玉，果然是二貨提出的會議，和二貨真是專業對口。

    熬完了熱火朝天的討論，會議主持人古冠玉看著在場唯三沒發言的王鵬，程智和樓開墨。

    古冠玉：“老大，老王，老程，你們呢，不要每次都沒意見、沒想法、沒問題，天天當三無產品?！?/br>
    王鵬：“沒問題?！?/br>
    程智稍微給了點面子，多加了個語氣助詞：“呵呵，沒問題?！?/br>
    跌破在場眾人眼鏡的，是向來連“沒問題”三個字都懶得答復的樓開墨。

    樓開墨：“假如，我是說假如?！?/br>
    樓開墨眉頭微微蹙起，顯然在斟酌文字。

    “假如你曾經傷害過一個人，現如今要怎么做，才能讓對方不那么介意？ ”

    樓開墨話音剛落，在場眾人都是“臥了個大艸”的表情。

    萬年冰山的春天來了？

    聽這描述還是虐戀情深的劇情？

    眾高管們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攤開筆記本，隨時準備記錄老總的風花雪月之事。

    腦子快的連等下分享八卦的標題都起好了——

    《我親愛的人兒呀，原諒我年少無知，百轉千回后是否還有機會，重新挽回這段愛 》

    《那一年杏花微雨，終究是錯付了。時光能否流轉，我能否重新住進你的心扉》

    《我的上司——萬年冰山下住著一片柔軟，只給那個無法提及的人》

    眾人一邊在心底醞釀著如何傳播八卦，一邊準備著散會后就去聯邦知庫，去回答諸如

    《你們的上司會動真感情嗎？》《聯邦五百強企業的老總會有真愛對象嗎？》等問題。

    眾人各有各的小心思，以至于現場陷入詭異的寂靜。

    王鵬和程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詫異。

    什么情況？

    程智忽然想到那意外的行程，眼角挑了挑。這發展，峰回路轉，猝不及防。

    程智看著樓開墨已然冷淡的表情，靜下心?；蛟S是他多想了，樓開墨并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純粹覺得自己先前太過不近人情。

    程智知曉，樓開墨最近隱約記起了些在華夏星的片段。但以程智對樓開墨的了解，他頂多是對白廷有新改觀，卻不會有其他的感情。

    最終，打破一片沉寂的是古冠玉。

    他的腦回路向來清奇，被王鵬賦予“九曲十八彎”的美稱。

    “讓受傷害人不介意？都傷害了怎么還能不介意？憑什么讓受傷人連介意的權利都沒有？太霸道了?！惫殴谟竦?。

    “閉嘴！”王鵬從口袋里掏出一不知名食物，直接塞進古冠玉口中。古冠玉的臉色一下由紅潤變得鐵青。

    會場眾人不知如何接話。

    除了王鵬程智等人，其他高層皆把樓開墨的話等同于“失戀”。

    人事部經理a心底唉聲嘆氣，早知道就該找新來的妹子借閱下《霸道總裁愛上我》《霸道總裁的逃跑新娘》《霸道總裁的百萬嬌妻》《霸道總裁太過分》等書籍，了解一下老總的愛情應該怎樣發展。

    財務部經理b，曾經有個詩人夢的他，默默在筆記本上敲打出新作：《愛情與財務》。

    愛情啊，是無形資產

    無論你用平均年限法，還是加速折舊法

    他終歸是在折舊。

    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

    昨日我傷害你，

    今日不知如何挽留。

    歲月流逝，

    我是否還能紅字沖銷？

    亦或者一去不回頭，

    變成了壞賬損失。

    法務部經理c，則默默從一堆商業法務合同里，調出了一個陳年文件夾——《應該用不到》。點開文件夾，里面整整齊齊的碼放著文件：

    《聯邦婚前財產公證模板》《離婚協議模板》《公司法人婚姻對公司運營產生糾紛案例分享》……

    一旁的采購部經理d湊過頭，看著他：“我覺得你想的有點多?！?/br>
    ……

    眾人心底都開啟了一個新世界，卻無人注意到樓開墨的臉色越來越暗，就好像一朵忽然凋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