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覺得時候差不多了，這才帶著蘇毓走出去，富商們一看到他出現，又開始相互爭吵攀比。

    “肅靜?！鳖檮C陰冷的眸光環視臺下，拿過一張寫著名字信紙，“下面公布入選競爭免稅權的前三位老爺?！?/br>
    名字一念出來，富商們有人歡喜有人愁，拿九千兩白銀的富商入了選，高興沒多久又覺得不對勁。

    其余兩位也都先后反應過來，相視一眼望向顧凜：“顧大人這說得，之前不是說前三位都可得免稅權么？”

    顧凜卻是神色未變，視線投向他反問道：“我何時這樣說過？”

    三位富商當即就不說話了，顧凜眼角一挑，而后卻是道：“我說的從這三位中選出一位真正免稅的人?！?/br>
    這話一出，那些沒入選的富商倒是高興了，入選的都像是瞬間沒了生氣，有種被深深欺騙的感覺。

    可是他們又敢怒不敢言，都到了這一步，現在退出豈不是便宜了別人？這要是繼續捐款，又得到何年何月？家底不都得掏空？

    “你們還有別的異議嗎？”顧凜冰冷的眸光往臺下一掃，臺下頓時一片寂靜無聲。

    “沒有異議?！?/br>
    “顧大人說的是……”富商們先后離去，就怕在官府鬧起來，會徹底將人得罪了。

    “即是如此，那此法即刻生效?！鳖檮C一點頭，免稅權的事告一段落。

    入選前三名的富商們為這免稅權年年捐款，每次只多不少，城中的腐敗奢靡之風算是得到整改。

    將近一個月，轉眼便是上元節了，這里雖不比京城的繁華，但小城也別有一番風情。

    蘇毓算著日子好等那天的到來，前段時間事情多的無暇分身，總算是能有機會好好放松。

    “我看小姐今日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何緣故？”丫鬟看到她還坐在妝臺前，輕笑著一陣打趣。

    “哪里看出來的？”蘇毓看著鏡子里的臉，今日她難得用上了胭脂水粉，淡妝適宜，與平時還是有些看不出來的。

    丫鬟將她頭上歪掉的簪花扶正，細心的將長發梳到尾：“小姐坐在這里快沒有一時半刻了，上元節只有晚上才是最熱鬧的，小姐莫不是急著……”

    “快快閉嘴吧！”蘇毓被她說中心思，面上沒有真正責怪的意思，眼角挑上笑，作勢要捂住她的嘴。

    “我若不說了，小姐會輕易繞過我么？”丫鬟為了躲她，滿屋子的跑，兩人有打有鬧，歡笑聲一片。

    今日城中布置都略勝平常，出攤的小販擺放出各種同心結香囊之類的，蘇毓坐在二樓閣房里，都能聽到街上糖葫蘆或者糖人的叫賣聲。

    約莫到了黃昏，蘇毓確保妝容打扮不會出錯，才帶著丫鬟準備出門，心底有種緊張又期待的心情。

    “小姐，待會兒顧大人過來，我就不必跟著了，有他陪小姐，婢子也是放心的?！毖诀咛ь^看到蘇毓姣好的側臉，面上笑出來。

    她家小姐相貌生的本就不差，雖然在鄉下住過，但氣質清麗，為人又低調沉穩，稍微一打扮，走出去自然是惹眼的存在。

    蘇毓從荷包里取出二兩銀子，放到她手心里：“你若是有喜歡東西，便只管買走就是，銀子記在我名下?！?/br>
    “是！”丫鬟知道她心情好，當即也不扭捏，高興的答應下來。

    不知等過多久，天色都黑了，東街上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豆蔻年華的少女提著花燈，或是手搖一把折扇的翩翩公子，戴著面具的青梅竹馬。

    但沒有一個是她的顧凜，他會突然就不過來么？蘇毓看向河邊飄著的河燈，有人寫下心事愿望放到河里。

    據說河燈會飄到遠方思念的人手里，而她的期盼就是，此生能和顧凜白頭到老，別無所求。

    “小姐……”丫鬟弱弱的出聲，小心看了眼蘇毓的臉色。

    夜里的冷風有些寒意，小姐出門時穿的單薄，又忘了帶披風，若是顧大人不來，她家小姐豈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蘇毓眼神堅決不動搖，站在河邊，目光飄向熱鬧的人群：“再等等，他從來不會讓我白等，興許是有事耽擱了，你去找找他?！?/br>
    丫鬟經她這么一說，回去問了顧凜身邊的小廝，才知道他在斷一樁懸案，讓丫鬟先陪蘇毓看看。

    蘇毓得知情況后，也沒多說什么，默了半晌才開口：“那你便陪我去，我們找個猜燈謎的攤子，猜中了可是有獎的?！?/br>
    丫鬟不想讓她胡思亂想，趕緊答應下來：“我家小姐肯定厲害，要是能猜中，我也想知道獎是什么?！?/br>
    出題的攤主放了字謎，獎是架子頂上做工精巧的同心蓮花燈，蘇毓和丫鬟擠進人群前方，看到字謎是一首詩。

    “要猜的是一樣物品，若是猜中了，寓意美好團圓的同心蓮就歸哪家公子小姐帶走了……”

    丫鬟看的暈暈乎乎，在旁邊小聲問：“小姐知道答案嗎？”

    話音才落，蘇毓就說出了答案，丫鬟拿到花燈時，臉上止不住的高興。

    “我家小姐就是厲害……”

    “不過就是哄女兒家的東西，討個好彩頭的意味，虧得你還這么高興?！碧K毓得了花燈，心情卻并沒有輕松多少。

    無意看到河對面身材頎長的男子，側臉像極了顧凜。

    她心中驚詫，他不是要在查案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既然來了又為什么不去找她？

    蘇毓提著裙子正要過去，看到他旁邊還有位女子，便生生止住腳。

    丫鬟顯然也是看到了，面上變得慌亂，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小姐，那肯定不是顧大人，我們回去吧？”

    蘇毓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眼神還未從河對面的男子身上移開，提著裙擺的手漸漸松開，目光一時變得怔仲。

    “既然不是，那我們過去也無妨，現在我還不想回去?！碧K毓抬腳走過去，只是臉上不再見方才那樣明媚的笑容。

    丫鬟提著花燈跟上她的腳步，蘇毓步伐匆匆，丫鬟手里的河燈從橋上掉下去，來不及撿起就被河水飄走了。

    顧凜正在和那女子說話，看到蘇毓過來，想上前拉她的手，被她揮手躲開，她看著眼前的女子半晌，只覺得分外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那女子也笑吟吟的看著她，只是這笑里卻隱約藏著敵意。

    “顧大人倒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斷案還能有佳人作陪?！彼室庥妙櫞笕说姆Q呼酸他。

    “我與她并非你所想那樣……”顧凜看出不對勁，開口想要解釋。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所想是什么？”蘇毓話語冷淡，不自覺帶著股疏離，“斷案是在這種地方嗎？”

    “方才我還想著顧大人忙碌，自己多等一會兒也無妨，現在看來卻是我錯了，你若是早點和我說清楚，也不會讓我在冷風中等?！?/br>
    那女子裝作委屈，見狀便主動開了口，還是替顧凜說話：“這位姑娘莫不是誤會了，我們只是偶然遇上?！?/br>
    蘇毓走近才看清她的臉，眼底頓時猛的一震，她不就是顧凜前世的夫人？雖是花樓花魁，但才情過人，一直為顧凜賣藝不賣身，后來還成為一段佳話。

    只是她這世不應該在這里出現……如若算起來，自己才是鳩占鵲巢的那個人，蘇毓心底滋味復雜的說不出話。

    她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顧凜握住她的手解釋：“我確實是在斷案，碰巧在山匪手中將她救出來，現在準備將她送走，僅此而已?！?/br>
    蘇毓聽出他聲音里的慌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艱難的動了動嘴角：“我信你，不必跟我解釋?！?/br>
    盡管是她這樣說，但顧凜還是有些不放心，抓著她的手也未松開，察覺到她想掙脫，他反而握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