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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壓抑難受在她一步步往埋葬溫言梵的山上走的時候更加明顯,甚至明顯到已經擾亂了她的心緒,她的腦海里都在閃過無數的虛影。 只是那些虛影閃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而就是在這樣越發混雜凌亂的思緒里,她竟然似乎看見了宋予深。 此刻的宋予深不像是以往一樣總是穿著銀灰色西裝,而是穿了一身和宋疏南一樣的黑色西裝,周身的儒雅清貴都被冷肅莊重壓抑了下去。 早走的宋予深怎么會出現在陵園? 應如笙以為是自己思緒太亂之下看錯了,然而等她定了定心神再看,宋予深的身影卻沒有消失,甚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真的是宋予深? 不同于應如笙的遲疑不定,宋予深從一開始就確定自己看見的人是應如笙。只是他有些驚訝,因為應如笙是從不穿紅色以外的衣裙的。 可走到這樣近的距離,應如笙熟悉的眉目映入眼簾,卻由不得他一絲的懷疑。 他看著她在雪白長裙的映襯下更加蒼白的眉目,微微蹙了眉,試探著喚道,“阿笙?” 她怎么會在這里?還穿著他從未見過的白色長裙。 “嗯?”應如笙終于確定眼前的人是宋予深。 她詫異,“叔叔今天早起也是來看望故人的嗎?” 也是來看望故人?她是來看望故人的? 宋予深想起自己看望的男孩,其實不算是故人,但他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又道,“你身體不舒服?怎么臉色這么蒼白?” 應如笙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肯定不算好,不過她只是道,“沒有不舒服,可能是沒有上妝的緣故,看起來有些蒼白?!?/br> 宋予深并不那么好糊弄,他看得出來她臉上明顯的不對勁,不過他并沒有拆穿她,“沒有不舒服就好?!?/br> 他又提議道,“你帶的東西有些多,這一路上去可能會很累,我陪你上去吧?” 她這樣的狀態,他并不放心。 “不用了,這些東西我還是可以拿得動的,叔叔先回去吧?!睉珞衔竦鼐芙^了,又和宋予深來回了兩句,也就離開了。 在她的執意下,宋予深沒能跟她一起上去。 但他也沒有立即下山,而是看著她往山上走,她走得很慢,而且身形都似乎有些不穩。 他想了片刻,還是因為不放心,轉身跟了上去。 可往常靈敏異常的少女今天卻極為遲鈍,連他毫不遮掩地跟在她身后都沒有察覺到。 他心里的擔憂更甚,但因為深知少女的性子,便沒有上前去阻攔她,只是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然而越是跟著少女往山上走,他除了憂心少女之外,也格外地生出了些莫名的感覺。 這山上的墓不少,可少女卻一直沒有停下腳步過,她的目標似乎是山巔那座墓。 而他其實才從山巔下來的。 這種奇異的猜想在少女走過其他所有墓,走上山巔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眼見著少女拉開欄桿門,踏入那座墓的區域范圍內時,宋予深的步伐有片刻的凝滯,連本是擔憂的目光也染上了層層深暗。 她口中的故人是溫言梵? 而走在宋予深前面的應如笙,的確是沒有感受到身后有人跟著。 她的五感似乎在走進陵園后就被陵園里沉重壓抑的氛圍糾纏住了,越往山上走,這種感覺越明顯。尤其是這種感覺在走進埋葬溫言梵的陵墓時似乎達到了頂峰,心里的沉重仿佛凝結成了實質,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勉強支撐著自己走了數步,最終在險些跌倒前扶住了手邊的什么東西,冰涼的。 正在她轉頭要去看自己握住的是什么之時,目光低垂的瞬間,觸入視線的便是一張黑白的照片。也是在那一刻,她眼里的淚在不自覺間滑落,整個人也徹底軟倒,連傘都握不住,直接跌倒在溫言梵墓前,手里的東西散落了一地,腦海里的畫面更是不停地交織纏繞著。 這種感覺太絕望了。 應如笙揪住自己極速起伏著的心口,驚疑不定,這是原身殘留的情緒? 原身的情緒竟然強烈到可以影響到她嗎? 可是不像啊,如果是殘留的情緒,根本不可能會這樣影響到她,倒更像是她自己的情緒了。 但又怎么可能呢?她從沒愛過溫言梵,甚至不認識溫言梵是誰。 可她又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自己的情緒,原身的情緒不可能這樣影響到她的。 應如笙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因此連自己跌坐在墓前,雨淋濕了她整個人都沒察覺到。 停滯了片刻,后進來的宋予深見著這樣的應如笙,腳下的步伐驀然再次停滯了。 她周身都繚繞著一種窒息的絕望,臉上的淚也混雜在雨里滑落,眼里紛雜卻眷戀的情緒更是毫不遮掩。這樣的繾綣絕望,又豈是她一句故人就概括了的? 宋予深一向情緒寡淡,除卻前段時間他認知到她對他已經是不可割舍的存在時有過劇烈的情緒起伏之外,即使是平時對應如笙,他也沒有過多的情感起伏,因為他覺得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其實即使是他意識到她對他是不可割舍的存在,他也在片刻的震驚后冷靜下來了,因為她會是他的妻子,這一切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