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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外,層層疊疊的彼岸花間,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側身而立。 男人身形修長,氣質溫潤儒雅,雖然身著黑色西裝,卻優雅潤澤得如同古書里清風孤月的君子,風華萬千。 溫行闌! 幾乎是在看見男人的那一刻,流光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即使是隔得這么遠,她也依舊能夠認出那個男人是誰。 無他,她瘋狂地癡迷過他。 雖然他是數百年前的影視演員,雖然他已經去世了數百年,可即使是在她們這個世紀里,迷戀他的人也從不曾少過。 又或許該說,從這個男人踏進演藝圈開始,迷戀他的人就從沒有少過,即使后來他和他的妻子意外身亡了。 在流光近乎黑白的人生記憶里,唯一有色彩的莫過于雜志記載錄里那一期年代已經很是久遠的照片。 內著白襯衫、外著黑色西裝外套的儒雅男人握著一支火紅的玫瑰,輕輕地笑著。不過是人世間最簡單的純黑、純白、正紅三色,卻拼湊出了最極致的驚艷絕色,讓今后無數風華萬千的人也失了顏色,不及其千分之一。 即使是在七百年后的今天,這一張照片依然廣為流傳。 她記得很清楚,那一期雜志的主題名為“生世”。 據說是拍攝雜志的這個男人定的主題,而這一期讓無數人驚艷的雜志,其實是在這個男人去世后才開始發行的。 她一直沒有明白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也沒能明白溫行闌到底想表達什么。 是的,照片里的男人就是溫行闌。 盡管她沒能明白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可據后世的流傳里說,那是溫行闌為其妻子拍攝的,想要表達自己對妻子的愛,愛她生生世世。 只是很可惜,影帝溫行闌的妻子影后應如笙和他一同死于那場意外。 可沒想到,她一直以為只能在紀錄影像里、照片中看見的人,卻是在她死后的黃泉路上看見了。 她和他這條路,時隔了七百年。 “小姑娘,你不排隊嗎?”詢問的女聲突然在耳畔響起。 流光被拉回了神智,出現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和藹的老奶奶。她正指著前方的隊伍詢問她。 她疑惑,“排隊?奶奶,我能問問那里為什么在排隊嗎?” 她光顧著看溫行闌,竟然險些忘記了自己剛才是想找人問那里為什么在排隊的。 老奶奶慈祥地笑了笑,“排隊喝孟婆湯啊,要想投胎,就得排隊喝孟婆湯?!?/br> 她語重心長地勸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等到排隊的人都過了橋,孟婆也離開了,你就只能等明天了。等一晚上是很難熬的?!?/br> 原來那里是在排隊喝孟婆湯啊。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孟婆湯這種東西,流光驚訝,不過…“奶奶,為什么等一晚上很難熬???” 老奶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無奈地笑道,“因為等這一晚上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生魂進入冥界后是需要消耗本源靈識來維持魂魄穩定的,白天還好,只是消耗本源靈識,夜晚的時候,厲鬼橫行,原本就被侵蝕著本源靈識的生魂還要忍受厲鬼的撕咬?!?/br> 她指向排隊人的最前方,“看見那座橋了嗎?” 流光點點頭,前方雖然人頭攢動,但畢竟人都在橋下,那座雕琢精美的石橋再清晰不過。 老奶奶解釋道,“那就是奈何橋,奈何橋下就是忘川河。忘川河里浸泡著千百種狠厲的厲鬼。厲鬼是沒有意識的,他們歹毒且兇狠,只是白日里有孟婆在,他們不會出現,等到夜晚孟婆一離開,這里就會成為他們的地界?!?/br> 她微微搖了搖頭,臉上似乎是不愿意回憶的痛苦,“留在這里的人就會被他們撕咬,等到留在這里的人被撕咬得受不了跌入忘川河,或者本源靈識徹底被吞滅,也就成了厲鬼的口中餐,從此徹底消失在世間?!?/br> 流光震驚,沒想到看似美如仙境的黃泉路、奈何橋、忘川河竟然這么殘忍。 “奶奶怎么懂得這么多?”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老奶奶懷念地道,“因為我已經在等一個人,在這里已經留了五年了,每晚都能看見很多人跌落忘川河,或是靈識被蠶食?!?/br> 等人?流光驚詫,以犧牲靈魂為代價去等一個人? 她又聽她道,“被厲鬼撕咬是很痛的,如果小姑娘沒有執念,還是盡早去排隊吧。只要你排著隊,無論多晚,孟婆都會在今天讓你離開?!?/br> 一直到老奶奶離開,流光都是震驚的。 她緩了很久,才機械地轉動目光去看依舊一動不動站在花海里的溫行闌。 如果老奶奶說的都是真的,那七百年前就已經死去的溫行闌為什么會在這里?影后應如笙不是和他一起出的意外嗎?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踏出羊腸小道走到溫行闌面前的,只是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站在他面前了。 他的真人甚至遠比照片中的人更為儒雅高貴,讓人完全地挪不開視線。 溫行闌在流光靠近的時候就感知到了,他微垂了眼眸看向眼前的少女,微含笑意致意后便再一次抬起目光。 流光有很長一段時間驚艷在溫行闌的那抹笑意里,等到回過神來,才發覺他已經沒有注意她。她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注視著的方向竟然是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