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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浩初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禮貌性地向皮埃爾發出了吃飯的邀請。 霍彪立即冷聲表示只做了兩人份的菜,但皮埃爾已經忍著腳上的酸麻坐到了唐浩初旁邊,位置和霍彪差不多算是面對面。兩個男人都高大英俊,氣質也有一定程度相似,此刻共坐一桌,卻仿佛硬生生切割出兩個涇渭分明的不同的世界。 皮埃爾有很強的存在感,一舉一動都非常優雅,這種優雅不是刻意表演出來的,而是骨子里與生俱來的?;舯雱t帶著極強的壓迫感,言行舉止藏著獸性,眼神掃過來,仿佛所有心機都無所遁形。 氣氛實在太僵硬,于是唐浩初主動開口,簡單地向兩人相互介紹了一下對方,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不發一言,只嗯了一聲。目光相對間,眼里流淌著只有他們自己懂的暗潮,這暗涌的中心就是唐浩初。 其實不用唐浩初介紹,在他遭遇綁架的那年,皮埃爾和霍彪已經在病房門口見過面了,而且彼此都對彼此印象深刻。感覺氣氛似乎在介紹完之后越發僵硬,唐浩初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進一步介紹:“皮埃爾是我小學和初中時的校友,霍彪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朋友?!?/br> 還替霍彪剛才動手的行為對皮埃爾解釋道:“他并不是有心,只是……” “是我一時沖動,”霍彪竟出乎意料地開了口,“抱歉?!?/br> 霍彪這幾年為了控制情緒而上了幾節情商課,其中便學到要在愛人面前展露風度和修養、保持自己最好的一面。早在唐浩初扶著皮埃爾進門時,他就對自己引狼入室的那一拳非常后悔,——不該當著唐浩初的面揍人,應該背著唐浩初揍才對。 因為唐浩初講了校友這個詞,霍彪頓了頓,又對皮埃爾道:“多謝你在學校里對浩浩的照顧?!?/br> 照顧這個詞有意壓得很重,顯然不是指字面上的照顧,而是指唐浩初剛上一年級時,皮埃爾縱容和默許那些討好他的人做的惡作劇。皮埃爾多少猜到了霍彪的意思,眼底閃過深冷的寒芒,臉上卻露出優雅的笑,“你太客氣了,我和浩浩認識那么久,見面次數比你更多,怎么樣都是應該的?!?/br> 霍彪和唐浩初雖然經常通話,但聚少離多,尤其在唐浩初上初中之后,好幾年才能見一次面,的確不如經常來找唐浩初的皮埃爾見面次數多?;舯胄睦飿O其不悅,但沒再說話,低頭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剛剛盛出來蛋湯,然后吹涼了喂到唐浩初嘴邊:“嘗嘗好不好喝?!?/br> 唐浩初嘗完覺得很不錯,點點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贊?;舯虢又纸o唐浩初夾了菜,唐浩初也直接就著他的手吃了,模樣又乖又惹人愛。 兩人親密無間的互動讓皮埃爾心頭發堵,望著唐浩初一點點皺起眉。唐浩初感覺到他的視線,立即以主人對客人的那種姿態讓皮埃爾多吃一點。 霍彪也隨之開口,同樣一副主人的口吻:“嗯,隨便吃,不用客氣?!?/br> 說完還怕皮埃爾用不慣筷子,給他拿了一份刀叉,可以說是非常體貼了。但同一個飯桌上,另兩個人都用筷子,只有他用刀叉,無形中就把他分割開來。 兩個男人的目光再次對上,視線里敵對的情緒越發明顯,也就是唐浩初心大,依舊吃得認真,若換成別人,肯定會在這種氣氛下坐立難安。 皮埃爾學了那么多年中文,雖然至今說得不流暢,但筷子是會用的,拿起筷子道:“不用了,我和浩浩一起吃過中餐?!?/br> 話說完,很熟練地用筷子給唐浩初夾了塊rou。唐浩初并沒有對此露出什么排斥的表情,但那塊rou一直放在碗邊沒有吃。 皮埃爾四肢上的冷意已經緩和了,心里卻冷起來。他意識到唐浩初讓他進門只是因為他受傷了,并不是原諒他了。 果然,吃完飯,唐浩初便向皮埃爾下了逐客令,并親自開門送走了他。 外面的雪已經小了一點,皮埃爾望著唐浩初輕聲道:“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你這樣拒絕我,我也會覺得傷心難過,甚至覺得自己失敗透頂,一無是處?!灰憛捨液貌缓??” 他恐怕從來沒有這么低聲下氣過,他人生中所有的低聲下氣大概都用在唐浩初身上了。而他本該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這種低姿態若換了個人肯定會被打動,但唐浩初在被打動之余依然會清醒地記得對方的本性,認真說:“你別這樣,你這個樣子我不習慣更不喜歡,也不是原來的你了?!?/br> 皮埃爾頓時皺起眉,“可我查了好多資料,都說同情是培養感情的利器,人在生起同情心的時候最容易滋生愛意。安吉麗娜也說了,她就是靠哭和示弱才換得你同意……” 對方果然只是在賣可憐,霍彪的那一拳應該也是能躲開的。唐浩初甚至懷疑他昨晚根本沒醉,但更重要的是:“——你還去問了安吉麗娜?” 皮埃爾從嗓子里擠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若是仔細看看他的耳朵,會發現他的耳垂有點兒紅。 等在屋里的霍彪的臉也有點紅,但他是因為生氣加不安。之前做的那個夢又浮上心頭,夢里的恐慌感加倍襲來,根本坐不住。 他最終出了門,焦躁地站在門廊外抽煙。等唐浩初回來,就看到他身邊堆了好幾個煙頭,不由嫌棄地皺起眉。 霍彪忙滅了煙,收拾了煙頭,還在雪地里跑了兩圈,把自己正面反面都晾了一遍,直到聞了聞衣服覺得沒味了,才走到唐浩初身邊,說:“我之前做了一個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