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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白,一身白衣加身,傍晚余暉下耀眼奪目,仿若踩過幾多歲月,依舊是是蓬萊初見的那個少年郎。 “卿卿?!彼龔澚藦澭劬?。 奚鶴卿呼吸窒了一瞬,眼里是壓也壓不住的驚艷與喜悅。 若未有意外,十五歲那年,她便該是自己的妻子。 可這一遲,便遲了十年。 還好,結果沒有變。 奚鶴卿伸出手,唇角勾著笑,“走吧?!?/br> 這場婚禮無關賓客,無關贊者,是一場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婚禮。 草原勢高,沃野千里是滿目青翠,抬首是明月皎皎,繁星爍爍,仿佛觸手可及般震撼。 奚鶴卿牽著她漫步到泉邊,笑著說,“這些日子我尋了許久,也未找到與蓬萊蘭江相像的河流,只有這泉倒還清澈?!?/br> 婚服是草原的,禮數還是蓬萊的。 蓬萊習俗,大婚當日是要對著蘭江祈愿,二人雖與蓬萊遠隔萬里,可奚鶴卿還是像完成這禮。 “沒關系?!本矶嫠砹死眍I口衣袍,攥了攥他冰涼烏發,柔柔道:“我知你心意便好?!?/br> 奚鶴卿捏了捏手里花冠,抿了抿唇,“我給你戴上?” 卷耳露出笑顏,微微低頭。 那花環用桑梓枝條做成,上面綴了許多明艷幽香的花,是奚鶴卿找了草原的老人學著編的,他編廢了許多個,被老者嫌棄的不行,廢了好久的力氣才出這一個能拿得出手的。 他手上斑駁著傷痕,綿綿細細幾道血色,瞧著有種枯寂的美。 奚鶴卿抬手,把花冠穩穩帶戴在卷耳頭頂。 “倒是有些重?!本矶α诵?,聲音溫柔。 她抬眸,盈潤眸光像是墜了星星的泉,澄澄如水般裹著愛意。 波光粼粼里,倒映著他。 奚鶴卿啞著聲說,“卷卷?!?/br> “嗯?” “很美?!彼锍撼?。 奚鶴卿把手里匕首遞給卷耳,她笑著接過,抬起左手,在腕上劃了道淺淺的口子。 血痕滲出,卷耳拿右手抹了,復又抬手抹在奚鶴卿唇上。 這是蓬萊的一種古老的習俗,意為‘定禮’。 蓬萊古語有言,人生而便有來世,皮囊無記憶,靈魂卻有。 這血香經世不滅,風卷云舒里,意喻永世不離。 奚鶴卿后退一步,以左手覆胸前,躬身垂頭,向卷耳彎腰。 “雖道阻修遠,但寄愿于蘭江,唯祈此生靜好,并蒂兩堂,莫負良時?!?/br> “盼與卿,谷之同室,生作同歸,死則同xue?!?/br> 他起身,瞳眸微紅,笑著說完最后一句,“此證,愿白首永攜?!?/br> 風吹過,綠草依依,穹空悠遠。 卷耳勾唇,一字一句,輕聲回應。 “愿,白首永攜?!?/br> 這一生里,我殺了許多的人,也做過許多不擇手段的事。 人間這場苦海大夢中,人人皆喚我jian佞、權監、閹狗。 唾語句句,咒怨聲聲,我早習慣了。 可有那么一個人,她不懼所有的靠近我。 只干干凈凈的,喚我一聲‘卿卿’。 作者有話要說: 就陪司主走到這啦,他們的故事從不會結束,世界那么大,他們會去看看的。 雪山,戈壁,草原,長河。 我相信,不管奚鶴卿走了多遠的路,見過多少天風海雨,放不下的,都是那一句“卿卿”。 第七卷 假公主真皇帝 第57章 孟庭戈(1) 燕京入冬早,北國便是這樣,十月還未過半,天上已經紛紛揚揚的飄著鹽粒一樣的雪了。 深宮高墻錯落相隔,圍出一道又一道迷離美夢。 長檐下,主仆二人站在雪地里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我刀呢?” “之前那把被您使斷了,落雨去給您尋了新的了?!?/br> 卷耳搓了搓手,又問,“我要的眼珠子呢?” “這呢?!眱深w紅紅的物什在侍女落玉的手里捧著,鮮艷奪目。 “這頭不會掉下來吧?”卷耳緊了緊身上狐裘系帶,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擔憂。 “殿下放心,都壓得緊實,散不開的?!甭溆窨隙ǖ?。 “殿下,刀來了刀來了!”落雨提著裙從殿里頭跑過來,雪地里留下她踩了一路的鞋印,落雨手里揮舞著一把‘刀’,瞧著有些嚇人。 但仔細一瞧,便能發現這刀是用染了墨的宣紙折的,雖瞧著嚇人,卻是傷不了人的。 “你慢點慢點?!本矶鷶n著狐裘,櫻粉薄唇呼出陣陣白氣,哈哈的笑,“落雨跑起來像只鵝,晃來晃去的?!?/br> “殿下!”落雨喘著氣,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卷耳,“刀給您尋來啦?!?/br> 雪愈發大了,但卻無風,天地間潔白一片,除了主仆三人的笑鬧聲,再沒別的半點聲音。 卷耳把兩顆紅珠子放在雪人眼睛的部位上,又在它的‘手’上插上那柄紙刀。 “好看嗎好看嗎?”卷耳歡喜地摸了摸半人高的雪人。 雪人紅眼睛,黑嘴唇,圓滾滾的身子上插著把刀。 “好看!”落雨說,“燕京許多年沒下這么大的雪了,公主可是開心壞了?這幾天我們堆的雪人都快把平寧殿堆滿了?!?/br> 落玉深以為然地點頭,她環視四周,這少說也有三十幾個雪人了,大大小小形態各異,全都是公主興致大發堆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