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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鶴卿看了眼走的利索的人,閉上眼,輕輕吸了口氣。 女人都是沒良心的東西。 …… 第52章 奚鶴卿(5) 夜半燈火如豆,卷耳放下手中筆墨,揉了揉酸澀的眼。 拜奚鶴卿所賜,這幾年來衍朝內里早就空了,上下官員都如蛀蟲一般啃食著國家,卷耳翻了翻桌案上的東西,一大疊銀票廢紙一張往地上落。 “蘭壺,什么時辰了?” 她擱下銀票,見蘭壺提著新燈走來,“回夫人,亥時過半了?!?/br> 卷耳還是有些擔心那人的傷,聞言道:“我去看看司主,你把床鋪收拾好,我一會兒就回來?!?/br> 蘭壺福身應了,卷耳提著燈籠往臥房走。 書房離臥房不遠,卷耳行至門前,卻未見到鳴金。 屋檐在夜里模糊不清,黑色一角伸展進無盡的黑夜里,神秘又迤邐。 屋里燈還亮著,卷耳上前幾步,叩了叩門,“司主?” 奚鶴卿起身的動作一頓,淡淡開口,“進來?!?/br> 卷耳推門進屋,見奚鶴卿靠在床頭,燈影里玉顏賽雪。 “鳴金怎么不在這伺候你?” 卷耳把燈籠里的蠟燭取出來擺好,屋子里頓時亮了幾分。 “我讓他去辦事了?!鞭生Q卿皺眉。 卷耳思索片刻,笑了,“明日我便備著藥品,挑個時候給風司主送去?!?/br> 她話里了然明透。 奚鶴卿瞇眼,“你又知道了?” “猜的?!?/br> 鳴金這時候不在,估計是去‘刺殺’風賢了,明日一早,風賢重傷的消息應該就會傳出來。 理所當然的,他也去不上秋狩了。 卷耳端著杯茶走到床前,“你要小心些,風賢此人不一定靠得住?!?/br> 奚鶴卿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為這關心的話垂眸,“我自有分寸?!?/br>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當目標相同時,敵人反而比朋友可靠。 卷耳不語,她觀奚鶴卿面色憔悴,“可服藥了?” “有事說事?!鞭生Q卿應是剛自己擦洗過,他長指攬住中衣,遮住瓷白胸膛,暗紅繃帶。 卷耳坐在榻邊,唇角下壓,“跟你聊聊天而已,非要有事才能過來么?!?/br> 他扯了扯面皮,牽起嘴角,燭火似乎暖了些瞳色,“說什么?” 卷耳端正坐好,伸手順著馬面上的褶子,淡淡問他,“有一日舊仇得報,司主想去哪?” 他步步為營許久,卷耳預感,快到了收網之日。 真有結束那一天,她不是很想留在朝都。 奚鶴卿倒是沒想到她會出此一問,他聞言嗤笑,“去哪兒有什么關系?” 家都沒了。 卷耳笑著搖頭,“關系大了?!?/br> 她眸光對上他的眼,“等衍朝事情平歇,我便去這四方江??纯??!?/br> 漠北的黃沙,南海的汪洋。 還有這萬丈軟紅每一寸光陰。 “到時,司主可要和我一起走?” 她說這話時眉目斂靜,嘴角笑意和緩,瑩潤的唇像極了那顆紅潤果子,甜蜜晶亮。 他恍惚看了半晌。 須臾,奚鶴卿笑了,“你想的倒遠?!?/br> 更漏緩緩,天地寂靜,她嘴皮子利索,噼里啪啦像是彈琵琶,“你這人跟個悶油瓶子一樣,幼時阿叔便說你不討女孩子喜歡,長大了定討不到媳婦,也只有我才會要你?!?/br> 兩人很少提起蓬萊往事,如今她一說,奚鶴卿眉目沉沉,卻也有些恍惚。 “是吧,卿卿?” 這么多年,卷耳手上并沒沾過血,她性子依舊溫柔,卻也難掩幾分狡黠。 奚鶴卿臉黑了黑,心頭那點悲愴讓她三言兩語退了個干凈,“你別這么叫我?!?/br> 卷耳觀他面上有些薄怒,倒也不再惹他。 她伸手拍了拍奚鶴卿的被子,“今晚我留在這照顧你?!?/br> 鳴金不在,他自己一個人,沒辦法讓她放心。 奚鶴卿也不拒絕,只是調子陰陽怪氣,“怎好意思勞煩你呢?” 卷耳笑著嘆氣,難得調侃,“卿卿美色,吾垂涎之?!?/br> …… 吹了燈火,卷耳在床里側躺下。 兩床被子分明,在二人之間劃開界限。 奚鶴卿睜著眼睛,思緒有些遠。 黑暗里,身側之人呼吸勻緩,讓人心安。 這并不是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但這是自他十三歲去勢之后,第一次與她共枕。 奚氏一族千百年來皆為蓬萊皇室近衛,蓬萊女皇于他們而言,是君,亦是信仰。 當年國破后,奚鶴卿的父親拼死將卷耳和奚鶴卿送出來,自己卻葬身在衍朝士兵冰冷的刀劍下。 父親留給奚鶴卿的最后一句話是,護好殿下。 哪怕犧牲自己的一切。 先祖曾立誓,奚家,從來只為蓬萊皇室而生。 從蓬萊逃出后,兩個人失散許久,直到近幾年,奚鶴卿才找到卷耳。 她還是她。 只是他變了。 …… “奚鶴卿?!本矶^,“你還沒睡?” “嗯?!彼曇舻蛦?,奚鶴卿咳了咳。 黑暗里,一只柔軟的手放在他額上,奚鶴卿聽身邊的人道:“不燙,怎么還冰涼呢?!?/br> 奚鶴卿眼前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