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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雜的人聲也漸漸變得明晰起來。 燕山村的人已經發現他們即將獻祭給山神的新娘不見了。 這天,是逐星再次逃跑失敗。 慕云殊再醒來時,他已經被人重新抬回了床上。 鄭醫生匆匆趕來,給他用了藥,忙了半晚,直到天色漸漸亮起來的時候,才見慕云殊的情況有些好轉。 慕云殊的頭痛癥,十多年來都始終沒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控制。 鄭醫生這么多年來,能做到的,也僅僅只是在他這種癥狀發作的時候,替他緩解疼痛。 人類的大腦神經很復雜,有些病癥是現在的醫學技術都還沒有辦法攻破的難題,就像是慕云殊的頭痛癥樣,到現在仍然沒能查清楚病因。 “云殊,你感覺怎么樣?” 謝晉站在慕云殊的床前,問了醫生。 慕云殊卻像是反應了好會兒,他才將目光停在謝晉身上。 或許是因為你沒有戴眼鏡,所以謝晉的身影在他眼里顯得有些輕微的模糊。 半晌,他眨了下眼睛,動了動干澀的唇,“沒事?!?/br> 嗓音有點嘶啞。 生病最難受的時候,慕云殊還要比平常更加寡言些,他甚至都懶得睜眼,也因為這種不舒服的身體狀況,他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差。 賀姨匆匆地去了廚房給慕云殊熬粥,謝晉和鄭醫生看見慕云殊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就都走出了房間,沒有再打擾他休息。 慕云殊半睡半醒,就連喝粥也是糊里糊涂的。 凌亂的頭發豎起小撮呆毛,他整個人都呆呆的,自己喝粥的動作都很機械,勺勺地往嘴里喂,嘗到甜的味道才會多點反應。 再睡下的時候,他卻又怎么都睡不著。 等到精神終于好了些,他才勉強掀了被子下床。 昨夜出了身的汗,他有點沒辦法忍受。 浴室里水汽氤氳,繚繞的霧模糊了那面平整清晰的鏡子,淋浴下的年輕男人定定地站在那兒,熱水已經淋濕了他的發,水珠順著他的鼻梁,從他的下頜線流淌下來。 當他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溫熱的水氣熏染得他蒼白的肌膚終于有了些微粉的顏色,唇色緋紅,好像終于要比平日里多添了幾分血色。 換了身衣服,慕云殊終于覺得舒服了些。 他自己吹干了頭發,然后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靠著椅背曬太陽。 盛夏時節的陽光總是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熾烈溫度。 慕云殊嘴里含著顆薄荷糖,忍不住在院子里聲聲的蟬鳴,瞇了瞇眼睛。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呼吸漸漸變得越來越平穩。 逐星正在喂那只叫胖胖的貍貓吃東西,轉眼就看見了穿著單薄衣衫,留著烏黑短發的年輕男人憑空出現在了她的屋子里。 這次,他竟然在白天就出現了。 當她對上他那雙迷茫的眼,她和他面面相覷,屋子里出奇的安靜。 “大人你怎么又來了……” 最終,逐星往桌上趴,下巴枕著自己的胳膊,沒精打采地說了句。 慕云殊沒有說話。 他只是走到她對面坐下來。 她趴在桌上望著他的時候,他偏著頭看著她片刻,忽然伸手把顆糖喂進她的嘴里。 像是無聲的討好。 逐星愣了下,下意識地咬住了那顆糖。 因為昨天夜里的逃跑失敗,今天白日里逐星就又被戴上了鐐銬。 以往只是晚上才會給她戴鐐銬,但是每次逃跑失敗后的那幾天,白天里她也難免會被這樣沉重的鎖鏈給束縛著。 算是對她的懲罰。 外頭日頭正盛的時候,逐星壁扇著扇子,壁跟坐在她對面的年輕男人下棋。 “我想下棋了?!?/br> 明明那會兒他只是說了這么句。 然后棋盤就已經出現在了她面前的桌案上。 再抬頭的時候,她就見他用那雙清澈的眼瞳瞬不瞬地望著她。 “……” 逐星扔了扇子,手撐著下巴,心不在焉地拿了顆白子,往棋盤上放。 天曉得她為什么要做這么無聊的事情。 她手上的鐐銬連接著串沉重的鎖鏈,她伸手往棋盤上擱棋子的時候,鎖鏈在陣碰撞的響聲打散了她面前棋盤上所有的黑白棋子。 這棋局,瞬間就亂成團了。 逐星眼睛亮,但還是裝模作樣,“這怕是沒法下了……” 哪知道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卻搖了搖頭,然后伸出素白的手指,將被打亂的棋子顆顆的,當著逐星的面,復原。 和被打亂之前,模樣。 ??? 逐星瞪圓了眼睛。 他他他這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年輕男人終于滿意,又把自己之前就應該落下的黑子輕輕扣在棋盤上,然后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對面那個目瞪口呆的女孩兒,“好了?!?/br> “你也太厲害了吧……”逐星忍不住感嘆。 聽見了她的夸贊,慕云殊的睫毛顫了下,像是有點害羞,他抿了下嘴唇,又忍不住彎起淺淺的弧度。 無聊的游戲還在繼續。 逐星幾乎要用盡自己畢生所學的棋技,每次都是絞盡腦汁,才勉強落子。 但這盤棋下的時間卻異常地久。 她皺著眉頭片刻,忽然抬頭望著他,“你在讓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