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神(4900加更)
國師給斐一施完法,又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毛茸茸。 “給,這貓你放在身邊?!眱芍蝗缬竦氖种信e著的,正是斐國皇宮里,那只雪白的貓咪。 斐一:“……”他從哪拿出來的貓?四次元口袋? “它怎么會在這?”斐一結果小貓,在懷里揉了揉。貓咪安靜地窩在她的臂彎里,蔚藍色的眼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柔軟的尾巴,纏著她的手臂。 斐一才反應過來似乎很久都沒見過這只貓了。 自從文閑君回宮后,原本總是在宮里溜達的小貓就再沒出現過。不過……她怎么覺得貓咪變了樣子?雖然還是那個可愛的模樣,但眼睛像大海般,似乎快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仿佛不是一只單純的貓咪的眼睛,而是有什么東西……潛藏在它的目光背后。 國師聳聳肩:“它非要跟著來 ?!?/br> “所以,這到底是誰的貓???” “嗯……”國師摸了摸下巴,思考著。 “你的?” 應該說——她是這只貓的——才更合適些。 …… 斐一新官上任第二天,偃師那邊就出了事。 偃都外幾十里的一個村莊山賊為患,有兩批山賊爭奪領地,就在昨夜短兵相接,燒殺搶掠屠了半個村。 這個村莊正挨著偃國武安王駐兵的地帶,好巧不巧偃師派出去替他探聽消息的心腹就在這個村子里。山賊過境后,本應在今日返回的心腹就自此渺無音信。 “所以,殿下是懷疑山賊是武安王安排的?目的是除掉殿下的心腹?” 偃師明艷的眉眼染上戾氣,說:“不是懷疑,孤可以肯定就是他下的手?!?/br> 所以他要帶著斐一親自去尋找他的心腹。 “為什么是我?”斐一疑惑。 “因為……孤身邊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蹦切母沟南⒈厝皇撬磉叺娜诵孤冻鋈サ?,而他居然無法辨別到底誰是叛徒。 四面楚歌的狀況下,只有斐一是唯一不會背叛他的人。 其實獨自前去更加保險,但他突然之間——想要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陪在身邊。不用提心吊膽疑神疑鬼,可以在她身邊放松一刻緊繃的神經。 否則,骨子里透出來的寒冷就要侵襲到他的心臟了。 …… 可似乎就連這樣,也不夠。 偃師帶著男裝的斐一連夜趕到村莊,在山間小道被暴雨似的暗箭射死了胯下的馬?;琶χ?,兩人摔入草叢中,摟緊對方以免失散,就這么一路滾落了山坡。 “啊?。?!” 斐一滾得暈頭轉向,后背狠狠地砸在山間的石塊上,她喉頭一甜,咬著舌頭才沒有昏迷過去。 好不容易下落的勢頭減弱,黑暗之中她趕緊伸手去摸偃師。 “殿下?殿下?”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響分不清是鳥獸的聲音,還是敵人在步步逼近,斐一抖著聲音,胡亂劃拉著泥濘的草叢。 偃師的夜行衣已經被劃破,大大小小的劃痕遍布全身。 剛剛滾落山坡時,他下意識地把纖細的斐一整個包在懷里,承受了最多的重量與摔打。此刻,他趴在地面,身體不成器地簌簌顫抖。 就在他摔倒的草叢旁,一個小女孩的腳丫赤裸地從黑暗的泥土中露出。 在黑夜中,似乎白得發光。 慘白而呆板死沉,沒有彈性的皮膚,腳底板滿是骯臟的泥土。幾只蒼蠅落在她的腳趾尖,他被燙到般抬起按在土地中的兩只手,低頭看去,手心沾染的泥水淅淅瀝瀝地往下流淌。 極淡的月光下,似是烏黑、又似是暗紅。 “嗚……!”胃袋劇烈地翻攪,偃師用手背遮住嘴,酸氣已經沖到了嗓子眼。他想要尖叫,想要狂奔逃離現場,想把胃里吃下的所有事物都吐個一干二凈。 這個女孩,和皇宮中的丹楓一樣大,卻已經被奪去了性命。 起碼,不能吐到這個可憐無辜的女孩身上,他告訴自己。 女孩腳下的土地似乎隨時會纏住他的腳腕,將他也埋葬在腥臭的泥水中。就在他嘔吐的前一刻,一個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身子猛地從身后摟住他,拖著他遠離了那只女孩的腳。 手臂被女子牢牢扯住,無力的身子在泥土上留下深深的轍痕。 他突然回過神,從地面站起,餓狼撲食般轉身抱緊斐一。 “哈……哈……”斐一脫力坐倒在地面,偃師喘著粗氣,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斐一身上的馨香安撫住他幾欲嘔吐的胸腔,他貪婪地把她按在自己懷里。 溫熱的,柔軟的,活著的人。 “殿下,沒事吧?”偃師面無血色,精致的眉眼扭成一團。斐一猜想他估計是被小女孩的尸體嚇出了應激反應,好在她沒有滾落在尸體旁,只隱隱約約看了個輪廓。 偃師用的力氣很大,似乎快把她的骨頭壓碎。 “孤看到……孤看到……”偃師想告訴她,可似乎連將那個小女孩的死付之言語,都是一場折磨。 他真是個懦夫。 為什么…… 為什么還是被武安王發現了他們的行蹤,知道他們離開的,只有寥寥數人。難道真的連一個能信任的屬下,都沒有嗎? 而背叛他的人,又是為了什么? 為了追隨武安王那個手段殘忍的小人?為了讓他將這樣的惡行繼續散布到整個偃國?這樣換來的榮華富貴,他們能心安嗎? “這樣的人……”偃師抱緊斐一,恨聲:“這樣的人,怎么能讓他上位?” 屠殺無辜的村民,為了偽裝成山賊,連那樣小的女孩都不放過。 那是偃國的子民啊…… 如果一個國家的王連他的子民都不愛,他還能愛什么? “我知道,殿下?!膘骋粨嵘纤募贡?,布料在微微地摩擦著她的手心皮膚。 遠處傳來男人的腳步聲與喧嘩聲,越靠越近。絕望涌上偃師心頭,斐一急忙帶著他藏到一旁的草叢中,一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噓道:“殿下,別出聲……” 她壓在他的身體上,沾著污漬的臉在他的視野中逐漸變得清晰。 每一根線條,每一個弧度與陰影,似乎深深刻在了他的眼底。 成了這尸橫遍野的死亡之山中,唯一潔凈無瑕的東西。 他急需一個救贖,把他拉出快要溺死他的深海。而眼前的人出現得恰到好處,他無法不去攥住這道希望的光。 如果偃師是現代人,他會知道這叫做吊橋效應。心跳與心悸,包括令他沉醉的安全感,都是多巴胺作祟帶給他的錯覺。 即便知道也無法抗拒,才是凡人的美妙與愚蠢之處。 但如果有的選,他也不愿抗拒這種感覺。起碼這一刻,他體會到了活著的實感。 可能愛情本身,就是一場錯覺,或許能清醒…… 或許永不清醒。 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是死亡的喪鐘被敲響。他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斐一。每一個呼吸間,他都害怕在她的背后濺起血色的霧,然后這令他安心的身體,也和草叢中的女孩一樣,再也不會動。 恐懼逐漸擴大,催使著他在腳步聲落在眼前時,倏地翻身把斐一擋在身下,用自己的血rou之軀去抵擋揮下的刀鋒。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反倒是一道低沉的聲音,劃破沉寂的夜空。 …… 斐一不相信第六感,也不相信什么心電感應。 但在聽到腳步聲時,她居然沒有感受到一絲恐懼。就連把偃師護在身下,她也沒有為自己的安危擔憂過。 這樣形容可能略顯夸張,但如果這幾個月她的人生是一部悲劇電影,在她從偃師身下抬起頭時,她就終于看到了電影的結尾。 柔和的歌聲響起,歷經苦難的人終于獲得幸福。 觀眾感動落淚,紛紛起立鼓掌。而她,這部悲劇的主人公,終于可以鞠躬謝幕。酸澀的葡萄被釀成甜蜜的酒液,以前忍受的痛苦終于有了回報,往日她的淚也沒有白流。 這部痛苦的故事的結尾,是一個男人的長靴。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一個男人熟悉的英挺面孔。 她早已經厭倦了哭泣,也厭倦了軟弱的自己。但在這個男人的懷里,她是不是終于可以做一個撒嬌的女人,一個委屈的孩子? 他肯定會心疼她的。 就像那天在宮里,他抱著落淚的她在肩頭,一路走回了寢宮。 “喂,小子,你抱著我的女人做什么?”男人彎下高大的身軀,單膝跪在地上。粲然一笑,像從天而降的守護神。 帶著笑,摸了摸她的臉,低聲: “瘦了?!?/br> “……”就這一句話,便足夠了。 她知道他懂得她心里的苦。 他終于回來了。 偃師愣愣地任由男人將斐一從他的懷里扯走,腦中突然閃過,先前斐一對他說過的:“……守在邊關的,是我們斐國最優秀的將軍?!?/br> 那時她臉上的笑容,和這男人嘴角的笑,如出一轍。 太過相似,似乎……并沒有別人插足的余地。 而他在這一瞬,就是那個“別人”。 ============= 撒花,那個誰回來了 下章必須吃rou 斐一:賀、賀爸爸!你終于來了!【抱大腿 賀某某:(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