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她后悔沒帶件外套在身上,以至于坐在這冷冷清清的走廊感覺后背直發涼。 陸青見她不出聲,暫時也沒往下講。 隔了大概小半分鐘,梁楨調整好情緒才又重新開口:“能給我講講他遇刺的經過嗎?” “可以!” 第404章 交談 陸青也稍稍弓背用手撐住自己的身體,“算來應該是三天前的晚上,鐘總參加har的年度活動?!?/br> 梁楨:“har?國際艾滋病研究基金會發起的慈善晚宴?” 陸青:“對,您知道?” 梁楨在心里苦笑,她怎么會不知道,har規格很高,前兩天在網上看到鐘聿攜章汐一同出席的便是這場活動。 “外網當天晚上就有相關報道出來了?!?/br> 陸青點頭,“對,har聲勢一向造得很大,今年鐘氏還是獨家主辦方,但誰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梁楨:“當時什么情況?” 陸青回憶了一下,“活動已經結束了,鐘總應該正準備坐車離開,是在活動大廳到地庫的電梯里被人刺了一刀?!?/br> 梁楨:“你當時在他身邊嗎?” 陸青:“出事的時候我不在,因為活動剛結束,現場還有一些收尾工作,我留下來耽擱了一會兒,但根據后來孫叔的口供,對方應該早就候在電梯里了,,就等著鐘總出現伺機行兇?!?/br> 梁楨:“所以當時孫師傅有跟鐘聿在一起?” 陸青:“不在,一般這種活動孫叔和保鏢只會在停車場等?!?/br> 梁楨:“保鏢?鐘聿雇了保鏢?” 陸青:“對,鐘總近期大部分時間都會帶保鏢隨行?!?/br> 梁楨心口突然沉了下,按照她對鐘聿的了解,他以前并沒有隨身攜帶保鏢的習慣,不過現在這些暫時都不是重點。 “既然雇了保鏢,為什么當時沒在他身邊?”梁楨繼續問。 陸青:“正常應該是二十四小時貼身隨伴,但那天是公開活動,有很多記者在場,不方便把保鏢帶進去,而且鐘總也是考慮鐘氏是主辦單位方,各處安保應該沒問題,所以才讓保鏢在停車場等,可誰知道就這一點功夫會出事?!?/br> 陸青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梁楨:“行兇的人呢,逃脫了?” 陸青:“那倒沒有,事發之后保鏢聽到動靜第一時間就趕過去了,兇手從電梯逃出來的時候就被當場制服?!绷簶E:“所以現在兇手在巡捕局?” 陸青:“不在,死了…” 梁楨:“死了?” 陸青:“對,還沒等警方趕到現場人就當場沒了?!?/br> “抱歉等一下!”梁楨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你的意思是,對方刺了鐘聿,被保鏢制服,但還沒來得及等來巡捕人就死了?” 陸青嘆了聲:“差不多就這意思?!?/br> 梁楨:“死因呢?” 陸青:“警方那邊還沒出尸檢報告,但疑似心臟猝死之類的問題?!?/br> 梁楨用手抹了下臉,從陸青的零散敘述基本可以拼湊出事情的大概,也并不復雜,無非是鐘聿在深夜的電梯內被人刺了一刀,之后兇手在逃脫過程中暴斃。 但這一切都發生得過于巧合。 梁楨:“查出兇手的身份了嗎?” 陸青:“查出來了,是鐘氏以前的員工,但前不久被鐘總開除了,所以警方那邊初步懷疑是報復性行兇?!绷簶E蹙眉,報復性行兇? “你的意思是對方因為被公司開除所以懷恨在心,借機行刺鐘聿?” “這只是警方的初步推斷?!?/br>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看?”梁楨不留縫隙地追問,問得陸青愣了下神。 他側身看了看梁楨,她眼中并沒有預期的悲傷或者氣憤,反倒更多的是一種敏銳性的凝重。 “我覺得不像報復性行兇?!?/br> “為何這么認為?” “因為不值當,即便被公司開除真的懷恨在心,但不至于會取人性命,況且當時進行人事調整的時候公司也給足了補償,如果真要覺得不滿為什么當時不提,隔了這么久才想到要報復?” 道理顯而易見,因被公司開除想要行兇這條根本不成立。 反而言之,這事背后有更深的用意,至于幕后主謀是誰,到底為了什么目的,梁楨暫且還需要理一下思路。 “現在外界是不是還不知道鐘聿受傷住院?”梁楨繼續問。 陸青:“對,事發之后我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目前除了警方,醫院,酒店的幾個高管,保鏢和孫叔之外,應該還沒其他人有確切消息?!?/br> 梁楨:“那葉小姐呢?” “葉小姐?”陸青怔了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問葉千橙,“她是后來才知道的,事發之后我給她打了電話,不過太太您別誤會,葉小姐跟鐘總之間……” 陸青支吾了一下,這事讓他一個當助理的怎么說呢?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葉小姐跟鐘總近期確實走得有些近,但兩人未必是您想的那種關系?!?/br> 梁楨忍不住想笑? 不是她想的那種關系?都已經開房同居了,之前也好幾次被媒體拍到兩人有親密舉止,難不成還是逢場作戲? 不過梁楨告誡自己不需要再去介意。 “陸助理,你還是叫我名字吧,畢竟我跟他已經離婚,你再叫我太太不大合適?!?/br> 陸青尷尬地推了下眼鏡。 談話似乎進入了一個微妙的僵局。 陸青沉默了一會兒,見梁楨目光始終盯著對面的病房,說不上有多痛苦悲情,但卻極其專注認真。 陸青推斷她應該還是在乎的,不然也不至于大老遠從米國趕回來,于是便又開口說:“鐘總現在各項指標都不穩定,醫生說能不能過得了這關還得看最近兩天的情況,如果兩天之內控制住感染,后期就有蘇醒的可能,但一旦感染惡化,隨時都會危及性命?!?/br> 陸青不加修飾,直接跟梁楨轉述了這個事實。 梁楨聽完之后目光未有任何波動,只是低頭又搓了下手臂。 “我相信他可以?!彼拖笳餍缘鼗亓诉@幾個字,沒有悲傷,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激烈反應。 陸青一時犯了難。 關乎生死啊,正常而言她應該難過悲痛或者起碼有點情緒吧,但她怎么就好像無動于衷? 陸青心里泛出一絲異樣,訕訕然,以至于后面的話也不想說了,剛好又有電話進來,公司那邊有事需要處理,陸青跟梁楨打了聲招呼便趕了過去。 這邊徹底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在icu門口坐了一會兒,但時間并不長,之后借護士臺的座機給孫叔打了通電話。 她回國帶的行李還在孫叔車上,梁楨讓他過來接自己一趟。 孫叔也沒走遠,一直就在醫院附近守著,跟梁楨碰頭之后先送她回去。 到嘉悅府的時候已經快八點,豆豆看到她拿著行李走進來都愣傻了,還是沈阿姨先反應過來。 不出意外,沈阿姨也嚇得不輕,一個勁問梁楨是不是在那邊出了事,梁楨只能找借口說國外開學時間臨時往后推遲了,盡管這個借口爛得夠可以,但暫時她還不想讓孩子和沈阿姨知道鐘聿出事。 梁楨在家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稍作修整,收拾了一些隨身物品出門。 臨走前豆豆還不樂意,畢竟已經快兩個月沒見了,mama突然回來呆不了幾分鐘又要走,肯定要吵,梁楨只能半哄半騙說自己要去臨近城市學習幾天,這才得已脫身。 梁楨去車庫取了車子,剛好看到小元接送豆豆的車也停在里面,之前給配的是一輛豐田阿爾法,商務車型,注重舒適感,現在卻是一輛外形看著極其彪悍的凱雷德。 鐘聿七月份的時候突然給豆豆配置保鏢又重新換了車,應該不是偶然。 梁楨在車庫短暫停留,發動車子出門,一路過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還沒打烊的營業廳。 她手機里裝的還是米國的電話卡,之前回來的太匆忙,也沒做任何準備,只能重新辦了張新的移動卡裝進去。 這么折騰一趟重新回到醫院已經十點了,早就過了家屬探訪時間,icu不允許她再進去,梁楨只能在醫院對面找了間賓館入住。 其實icu不需要有家屬護理,護士也并不歡迎家屬總是去看,梁楨完全可以住在家中,但不知為何,她固執地認為離醫院近一點,心中便能安穩一分。 傍晚的時候陸青告訴她鐘聿的情況,生死只在這兩天之內,可天知道她下午其實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下午掛完水之后她去找過主治醫生,醫生說得比陸青更加簡單——“是生是死就看他今晚能不能捱過去?!?/br> 梁楨坐到窗前的椅子上,打開窗,對面便是明德醫院,icu在住院大樓旁邊的附樓。 一晚,12小時。 梁楨吃完退燒藥趴到窗口,抬頭看了眼夜空,居然有星星…… 陸青一早被短信聲音吵醒,摸過手機迷迷糊糊打開——“我在國內的新號碼,梁楨?!?/br> 陸青瞬間清醒,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時間,不過才早晨五點而已,他絕望地扔掉手機一頭又栽回床上,企圖再睡一會兒,可大腦根本不受身體控制。 陸青到醫院的時候也才七點左右,卻見梁楨已經坐在icu走廊,若不是她換了件衣服,陸青都要懷疑她昨晚是不是直接留宿在這里。 “早!” “早!” 打了聲招呼之后梁楨便沒再說話。 陸青在旁邊暗自觀察,她沉默地坐在那,目光依舊是看著icu的窗,除了臉色蒼白了一點之外其余看上去都很正常。 實在有些捉摸不透這個女人。 “陸助理,你還記不記得,去年老爺子走的時候也是在這間病房?!?/br> “什么?” 梁楨突如其來的話弄得陸青都沒跟上,反應了兩秒才明白她是在講鐘壽成,“啊,對,好像是?!?/br> 這種單間式的icu病房本來就稀缺,大部分公立醫院都是里面同時容納好幾張床,也就明德這種高端私立醫院能有這配置,但陸青吃不準梁楨突然提這茬到底有何用意。 梁楨目不斜視,卻微微往上提了一口氣。 “我跟鐘聿已經離婚了,除了在孩子的撫養權上還存在爭議,其他方面其實已經沒多大關系,這次如果不是你打電話給我,可能我都不會知道國內發生了這么多事,而且你也應該清楚學校那邊這兩天就開學了,我這么突然跑回來其實非常不理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