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年輕”在職場上其實未必是好事,因為它代表著經驗淺,不穩定,且沒什么閱歷和能力。 梁楨越想越亂,資料上的字一個都看不進去了,她不得不放棄。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趕緊拿過來劃開,可屏幕上亮起了的卻并不是她現在渴望的人。 “喂,什么事?” 那邊丁立軍一下就聽出梁楨喪兮兮的情緒,反問:“怎么了,聽你聲音不開心?” 梁楨摸了下額頭,“沒有?!?/br> “還沒有?你這聲音一聽就能聽出來,怎么,過節還這樣?” 梁楨勉強笑了笑,“找我到底什么事?” “哦,就跟你說一聲,馮菊那邊的錢我拿回來了,這事得謝謝你,所以問下什么時候有空,出來請你吃頓飯?!?/br> 梁楨腦子一熱,“現在就有空?!?/br> “現在?” “嗯?!?/br> “不是,今天元旦啊,你不用在家陪小開和豆豆過節?” 梁楨呵了聲,“小開去b市出差了,豆豆被他爺爺留在了南樓?!?/br> “我去,敢情你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啊,行,那出來,一起吃晚飯?!?/br> 一個小時后梁楨已經坐在一家重慶火鍋店。 吃火鍋是梁楨要求的,她今天這種日子這種心情,就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到那才突然意識到,這點她是跟鐘聿學的,每回他心里不舒服的時候也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鉆。 “要什么鍋底?”對面丁立軍已經點完菜了,問梁楨。 梁楨看也不看,“牛油麻辣?!?/br> 丁立軍愣了下,“你要死啊,點這么辣的?!?/br> 他知道梁楨并不嗜辣。 丁立軍把菜本還給服務員:“別理她,來個菌湯就行?!?/br> 梁楨:“……” 服務員拿了勾好的單子下去。 丁立軍又要了兩瓶飲料。 梁楨:“不喝酒嗎?” 丁立軍:“哎喲姑奶奶你可算了吧,逢酒必醉,喝點果汁解解渴就行了?!?/br> 梁楨剮了眼,“還說要請我吃飯,連瓶酒都不舍得請?!?/br> 丁立軍嗤了聲,他也總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今天肯定心里有事,不然不會處處在這較勁。 很快服務員把果汁送了上來。 丁立軍給她倒了一杯,梁楨接過去一口喝下去大半。 丁立軍:“……” 得,他把杯子又接過來,再次給她滿上。 “怎么,跟小開吵架了?” “沒有?!?/br> “沒有?” 他把杯子又遞了過去,笑了笑,“沒有你在這又是要麻辣鍋底又是要喝酒?” 梁楨拿手撐著杯子舒了一口氣。 丁立軍把她臉上的落寞和煩躁都看在了眼里。 “來,跟哥說說,是不是小開欺負你了?” “沒有!”梁楨立即否定。 “那你這算是怎么回事?” 梁楨拿手又抹了把臉,其實她覺得自己心里堆了千頭萬緒,應該找個人傾訴一下,她抬頭看了眼丁立軍,算來算去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合適,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讓她怎么說呢? 又該從何說起。 其實仔細想想并沒有什么特別煩心的事,無非就是因為一點點小事跟鐘聿吵了一架,這跟之前幾年她所承受的心酸和委屈來比,簡直不值得一提,但心里的郁結和不開心卻是真的。 梁楨甚至一度有些討厭自己,以前她可從不這樣。 “算了,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馮菊那案子結了?” 丁立軍見她又把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也不勉強了,點了下頭:“結了?!?/br> “怎么樣?” “能怎么樣,判了兩年多?!?/br> “我不是問這個?!绷簶E對馮菊最終的結局其實沒什么興趣,“你的錢呢,全拿回來了?” 丁立軍哼了聲,“沒有,只拿回來一部分?!?/br> “一部分是多少?” 丁立軍捻了顆桌上送的花生米扔到嘴里,嚼了嚼,“八萬多?!?/br> “十二萬現金就拿回來八萬多?其他錢呢?” “她說被她用了?!?/br> “用了?一句用了這事就算完了?”梁楨突然激動起來,聲音有點大,鬧得旁邊幾桌人都朝她看。 丁立軍趕緊制止,“行了能追回來八萬多我就已經很知足了?!?/br> 當時事情發生了,馮菊跑了,他甚至沒想過這錢還能要回來。 “可之前你打了馮菊的丈夫,藥費加上誤工費,光這一部分賠進去就好幾萬呢?!绷簶E越想越覺得心里窩氣,丁立軍看她那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噗地笑了聲。 梁楨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丁立軍:“感覺這段時間,也就剛才那幾秒鐘還有點你原來的樣子?!?/br> 梁楨心口像是猛地被什么東西刺了一針。 自己陷在這個漩渦里面,只知道有時候會覺得壓抑或者窒息,可旁人看得比她清楚,知道她在一點點更改面目。 “是么?”她很輕微地笑了下,“我原來什么樣子?” 丁立軍并沒發現她情緒有變換,自顧自回答:“敢說敢做,精打細算,受人欺負之后好像隨時能揭竿而起?!?/br> “那我現在呢?” “現在?” 丁立軍看了眼面前坐的姑娘,淺駝色緊身羊絨衫,燙得工整的長裙,質地一看就十分柔軟的大衣掛在椅背上。 她再也不會穿門店發的那套劣質套裙了,也不會隨隨便便裹件舊羽絨服就出門。 “現在啊,一副溫順的富太太排場,知書又達理!”丁立軍這話半分調侃半分真。 梁楨低頭撈了下頭發,其實有時候她站在鏡子面前也會有片刻的晃神感,怎么一下就走到了這里。 “抱歉,我還有事,火鍋你自己吃吧?!绷簶E拿了大衣和包突然起身,還沒等丁立軍反應過來,人已經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 第209章 車站 元旦,新年第一天,外面大街上車水馬龍,熱鬧得很,但偌大的南樓卻已經一片靜悄悄。 傭人都是在這邊做了好多年的了老人了,知道主人的作息習慣。 鐘壽成以往回來住的時間并不多,他總是特別忙,一年到頭不出差沒應酬的日子少得可憐,有時候一個月也碰不到一次,但只要他住在樓里,八點之后必須保持家里安靜。 倒不是老爺子有早睡的習慣,他只是喜歡晚飯之后獨自呆在書房,處理工作或者安安靜靜一個人想些事情,不過近兩年他身體狀況越來越不行,年紀大了,思維和精力也漸漸跟不上,加上半年之內連續中風暈倒了兩次,醫生要求他不易過于cao勞,慢慢就少熬夜了。 特別是前段時間住院,大概是從鬼門關上轉了一圈,體會到了“瀕死”的滋味,現在鐘壽成的作息和飲食都很規律。 晚上若是在家,九點半之前必定回房休息。 八點左右蔣玉茭端了盤子上樓,走至書房門口準備敲門,里面傳出談話聲。 “老爺,燕京那邊剛傳來消息,今晚二少爺還是沒能見到人?!币宦牨闶晴娙穆曇?。 繼而鐘壽成問:“又被放了鴿子?” 鐘泉:“應該是,說是郭富強回老家了,要在那邊呆一段時間,有事的話得等到年后再談?!?/br> 鐘壽成:“年后?” 鐘泉:“對,年后,還不是元旦,是農歷新年之后?!?/br> 鐘壽成:“擺明了要跟阿聿過不去?”隨之是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 鐘泉趕緊安撫:“老爺您也別太激動,其實換個角度想,二少爺畢竟是中途才參與進去的,對方防備心重一點也很正常,要不您看,干脆您直接過去一趟?” 鐘壽成:“我過去?他不是只想跟曜森談嗎,我過去能解決什么問題?” 鐘泉:“那是肯定的,畢竟您的面子郭富強還得給?!?/br> 鐘壽成哼了聲:“然后呢?這個項目前期路都鋪好了,如果阿聿連最終收個尾都做不好,讓底下那些人怎么看?” 鐘泉:“理是這個理,但這事您不覺得蹊蹺嗎?郭富強就算真的要懷疑二少爺的能力,沒理由在這種事上玩心思,如果項目砸了對他有什么好處?所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 鐘壽成:“打??!”又是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使絆子,董事會,股東和底下那些人只會看成果,沒人會去體諒你背后有沒有其他阻力,再說如果這點事都搞不定,就算我閉眼之前把他拉上去了,將來也未必坐得穩那個位置,一旦摔下來只會比現在更慘!” 鐘壽成大概說得有些激動了,一下就咳了起來。 鐘泉在旁邊替他捋了一會兒背,“老爺,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唐先生走得太突然了,一下讓二少爺全部接手,著實有點為難,要不您再給唐先生說說,好歹回來交接一下,等二少爺能夠上手了再走?!?/br> 鐘壽成咳得有些喘不上氣,揉著胸口靠椅子上坐了會兒才開口:“交接?你當這是普通崗位走了個人,隨便培訓幾天就能上崗?再說曜森腦子缺根筋?他既然能跟盈盈離婚,并遞了辭呈,就已經做好了后面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