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五萬?” 梁國財當即嗤笑出來,“你當我要飯的?我要五十萬!” 梁楨差點倒抽一口涼氣,五十萬,張嘴就來,還真敢開口,但這會兒不能跟他明著扛。 “好,五十萬沒問題,但我現在沒有?!?/br> “你沒有?你都是鐘太太了,開豪車住豪宅,這點錢對你來說也就是灑灑水的事吧?!?/br> “我真沒有,你要不信,大可以現在鬧!” “……” “不過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你都說了,我已經是鐘太太,錢不會是問題,可是你一次要這么多,讓鐘家這邊怎么想?” 梁國財大概也覺得這話有道理,嘴角抽了下,“那你說吧,現在能給我多少?” 梁楨打開手袋,抽出里面所有的現金,梁國財目測了一下,也就一兩千而已。 “打發叫花子呢?” “我現在身上真的只有這么多,你暫且用著,等我過幾天有現金進賬,我會跟你聯系?!?/br> 梁國財衡量了一下,大概覺得這話也不假。 “行,我姑且信你一次,三天吧,最多給你三天,三天我要是見不到錢,別怪我惡心你!” 梁國財從梁楨手里抽走了那疊紙幣,塞進兜,吸著鼻子看了眼四周。 周圍只有一個停車場,并無其他人。 “行了,進去吧!”他甩甩手裹著外套朝另一個方向走。 梁楨一直目送梁國財在夜色中消失,裹著手臂又在風中站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眼,夜空中懸著一輪涼月。 “你是不是也覺得人生真他媽的cao蛋!” 她彪了句臟話,獨自哼笑出聲。 數米之外的一輛車內,熄著火,滅著大燈,直到梁楨裹著膀子進了酒店,司機開口:“蔣總?” 后座男人抬了下手,“走吧!” ………… 梁楨回到席上已經是半小時之后的事,鐘聿又被灌了兩杯酒下去。 “去哪兒了?” 見她過來鐘聿就借著酒勁往她身上膩,周圍一圈起哄。 梁楨勉強維持住笑容:“接了個電話,去了趟洗手間!” “真是一刻都不能見不著啊,十五剛差點要沖出去找你,就怕你給走丟了!”吳恙調侃,“我都納悶了,一個大男人這黏糊勁,十五你上輩子是不是貓轉世?” 鐘聿嗤了一聲,冷光掃過去,底下卻緊緊握住梁楨的手,“怎么這么冷?” “嗯,外面風挺大?!?/br> “那你還亂跑?!?/br> 他臉喝得紅撲撲的,燈光下一雙眼睛晶透閃亮。 若你見過最璀璨的星辰,又如何再回晦澀骯臟的地獄? “知道了,不亂跑了?!彼匾早婍惨粋€溫柔的笑,四目相對,喝得有些半醉的鐘聿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乖,親一口!” 他還真噘著嘴貼過來。 “咦~~~”顧秋池一眾渾身掉雞皮疙瘩,“惡心死了,能不能死邊上去?” 大庭廣眾之下這么黏糊,擱以前梁楨肯定會把他的臉扒拉開,可今天不知為何,她竟也湊了上去,配合他在他嘴上哚了一口。 哚完梁楨肯定控制不住地臉紅,可鐘聿喝得七葷八素了,早不知廉恥,纏著梁楨還要第二個親親。 他鬧起來真的可以毫無底線,可又端著那張臉,那張又欲又純又好看的臉。 梁楨拗不過,傾身過去又親了他一口,不過這回親的不是嘴,是額頭。 “天哪簡直要死了,說好的壽宴呢?怎么就一直在被塞狗糧?”顧秋池大大咧咧地叫。 梁楨被她的話逗笑,推開還要纏過來的人,抬頭間目光與對面撞上。 許是這個夜晚太亂,身邊的男人太甜,而那抹撞上來的目光太冷。 章汐抬了下手里的酒杯,沒說話,但眼神已經昭示一切。 梁楨瞬間就醒了幾分。 “豆豆呢?”她迅速別過頭去問鐘聿。 鐘聿支著腦袋,“被老爺子帶走了,說是要帶他溜一圈?!?/br> …… 一頓晚飯吃到近十點,老爺子畢竟上了年紀,體力有些不支,大家也都體量,所以并沒有鬧得很晚。 鐘聿喝得也差不多了,最后是孫叔把他扶上了車,梁楨獨自抱著已經睡著的豆豆跟在后面。 好在到家后還有沈阿姨可以幫忙,她把豆豆抱走了,梁楨這才脫開手,扶著鐘聿上了二樓,耗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上床。 之后給他脫衣服,洗臉,簡單擦了下身子,等自己洗好澡卸完妝躺到床上,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 從早晨睜眼到現在,看似才整整二十多個小時,但梁楨覺得自己好像經歷了大半世。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一秒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說什么話做什么事,時時都要記著自己是鐘太太,這種感覺就像是穿著高跟鞋踩在鋼絲上跳舞,旁人或許會羨慕,可是所有的辛苦和壓力都只有自己才清楚。 腳上被磨破的地方被熱水泡了一下,此時疼得更加厲害。 梁楨獨自躺在黑暗中,重重吐了一口氣…… 第195章 夜話 唐曜森在老爺子大壽那天飛了趟深圳,那邊有個美術館項目,是森集的案子。 其實并不需要他親自過去談,這幾年他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鐘氏,森集這邊他另外找了個合伙人,自己只占股份,已經很少參與決策和管理。 像這樣他親自飛到現場談項目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那天下午跟甲方開完會,聊得還挺順利,所以沒到晚飯時間就把初步意向敲定了,晚上的時間一下空了出來。 他是跟森集合伙人一起來深圳的,兩個大男人,也沒地兒可去,最后合伙人提議:“要不找地方喝兩杯吧?!?/br> 合伙人姓羅,單名一個霄字,比唐曜森小兩歲,之前是唐曜森的助理設計師,算是唐曜森一手帶出來的。 后來唐曜森進了鐘氏,漸漸顧不上森集那邊,干脆就給了他一點股份,讓他當了合伙人。 唐曜森難得有個空閑晚上,笑著答應:“行啊,你找地方?!?/br> 羅霄想了想,“我看到對面商業街上有很多居酒屋,要不就去那里?” 唐曜森笑笑:“我都可以!” 兩人各自回到酒店稍作休整,傍晚時分在大堂集合,也沒叫車,步行過去。 商業街并不繁華,兩人挑了間看上去還算雅致的居酒屋。 一杯清酒下肚,羅霄說:“國內這種居酒屋都不正宗,有機會一起去櫻花國,我帶你去喝正宗的櫻花國燒酒!” 羅霄之前在櫻花國留過兩年學,總嚷著要帶他去櫻花國轉轉,可是在一起共事這么多年,一直沒能抽出時間。 唐曜森笑著給他又蓄了杯酒,“好啊,年后不正好有個櫻花國項目嗎,到時候一起過去?!?/br> 羅霄一愣:“你說真的???” 唐曜森:“你覺得我這樣子像是在開玩笑?” “不是?!绷_霄把酒杯往旁邊撤了點,“你有時間???你平時年后不都是最忙的時候嗎?還是說……” 唐曜森拿過酒杯喝了口:“我遞辭呈了?!?/br> “什么?”羅霄一時沒把控住,嗓門有點大,意識到好像有點激動了,趕緊說,“不是,我意思是好端端的怎么遞辭呈了呢?這也實在太突然了點?!?/br> 唐曜森笑笑沒接茬,他話不多,但今晚喝酒倒是爽得很,桌上一瓶酒很快就空了,他又招服務員要了一瓶。 羅霄跟了他這么多年,了解他的處境。 “行了這酒后勁大,你少喝兩口?!?/br> 羅霄過去要拿瓶子。 唐曜森搖頭,“沒事!”自己又給自己滿上。 羅霄知道也勸不住,行吧,既然老板要喝,他奉陪到底。 酒一多,話就多,慢慢就打開了話匣子。 羅霄:“具體原因我也不多問了,就說你那邊什么時候結束,我這次回去安排人把你之前的辦公室重新裝修一下?!?/br> 唐曜森搖頭:“手續還沒走完?!?/br> 羅霄:“老頭兒那邊不肯撒手?” 唐曜森摸著酒杯,笑了笑,“算是吧,辭呈不肯批?!?/br> 羅霄把筷子往旁邊一甩:“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這也太欺負人吧,你說你這些年替他們頂了多少壓力,結果到頭來除了一身罵名討到什么好了?怎么,現在還不讓人走了是不是?” 羅霄東北人,個頭生猛,說話也生猛,其實當年唐曜森說要去鐘氏的時候他就不贊成。 唐曜森被他彪呼呼的樣子逗笑:“我怎么覺得你比我還激動?” “不是,我是替你覺得委屈,他們不就欺負你能力強好說話又有責任心嗎?可是最后能得到什么呢?人家說告你就告你,說起訴就起訴,外面都說你是奔著鐘壽成女婿的身份才娶了他女兒,可你替鐘家賣命的時候怎么沒人心疼你壓力大處境難?這些年你一步步走到現在容易嗎?換我早就撂攤不干了!” 羅霄性格豪爽,又喝了酒,說話就有些口無遮攔。 唐曜森揉了下額頭。 他在鐘氏這些年,很多人都覺得是他討了便宜,可是他剛進去的時候是從分公司基層開始的,一步步爬到現在,付出多少犧牲多少,又得到多少,個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不是傻子,老爺子一口一個曜森,一口一個自己人,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在為別人做嫁衣。 鐘氏是鐘氏,而他只姓唐,無論他娶了誰,或者跟誰離了婚,最終公司還是會交到姓鐘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