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兩個女人推搡了一下,訕訕也離開了壽堂。 中午家宴,吃素齋,就擺在南樓前廳,反正地方夠寬敞,原本也是要辦在酒店的,但老爺子不喜歡,可能年紀越大越喜歡窩在家里,蔣玉茭就隨著他的性子了。 為此還專門從外面請了燒素齋的師父,熱熱鬧鬧大概也有七八桌人,吃完之后大伙兒一起去看戲。 老爺子喜歡聽越劇,鐘聿提前半年就花重金找好了戲班子,戲臺也是連夜搭起來的,就搭在后院里。 梁楨之前并沒過問老爺子壽禮的事,以為不過就找個酒店吃頓飯辦幾桌筵席,可看這架勢才不得不感嘆,有些階層的排場并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看戲的席位都已經提前擺好。 前面老爺子和蔣玉茭,梁楨,鐘聿還有鐘盈幾個坐后邊。 前臺咿咿呀呀地唱,梁楨以前也不看戲,要不是看液晶屏上顯示的同步戲詞,她哪聽得懂在唱什么,好在那天天氣好,吃過午飯之后被暖融融的太陽一照,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是不是很無聊?” 就在她眼睛快要耷拉下去的時候,旁邊鐘聿握了下她放膝蓋上的手。 梁楨低頭笑了笑,“是有點?!?/br> “困了?” “嗯?!?/br> “那去樓上睡一會兒?” “不行吧?!绷簶E看了眼周圍,大家都聚精會神地在聽戲,“喂…”她壓著聲音朝鐘聿招了下手。 鐘聿問:“怎么了?” “你下來一點?!?/br> “……” 鐘聿遷就她的身高低了下身子,梁楨湊到他耳朵邊,“你知道這情景像什么嗎?” “什么?” “像不像古代的大戶人家,高宅大院的,好多姨太太在陪大老爺看戲?” 鐘聿蹙眉,盯著她看了眼,“你腦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不像嗎?” 高高的圍墻,層層疊疊的房子,亭臺假山,還有咿咿呀呀的戲班子,“我反正覺得像極了?!?/br> 鐘聿笑,也壓著聲音問:“那你有沒有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感覺?” 梁楨:“有啊?!?/br> 這里每個人都盛裝在眼前晃,說著最好聽的話,帶著最合適的笑容,跟臺上那些唱戲的一樣,抹了多少層油彩,根本看不到本來的模樣。 周圍人影浮動,唱戲的,說話的,笑的,動的,變成一個個剪影。 梁楨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問:“豆豆呢?” “前面去了?!?/br> “前面?” 鐘聿指了指前排,梁楨看過去,鐘壽成不知什么時候把孩子弄到自己邊上坐著,前頭擺了小矮幾,上面放著一些水果和零食。 蔣玉茭在給孩子剝桔子,祖孫三人看上去其樂融融,非常和諧。 梁楨把視線又落到戲臺上,前面《五女拜壽》剛唱完,現在在唱《碧玉簪》。 戲班唱到四點多,又收拾了一下,差不多五點左右開車去酒店。 晚上才是對外的正式筵席,地點在郊外一家度假山莊,當日鐘家把整個山莊都包了下來。 中式壽宴,圓桌式,門口設了接待桌,用來登記紅包和禮單。 鐘聿作為獨子,理應站在門口迎賓。 那天晚上梁楨換了套裙子,rou桂色,蕾絲材質,裙擺散開到腳踝,頭發披下來只在尾部燙了一點卷,恰到好處的妝容將整個人的氣質襯得溫婉動人。 她陪同鐘聿站在門口迎賓。 昨天她為此特意討了份賓客名單,連夜一個個把名字都背了下來,包括其身份,職位,與鐘家的關系等。 她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以至于盡管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但待人接物毫不怯場,落落大方。 “看到沒,那個女人很不簡單!”蔣玉伯站在人群中,看著門口迎賓的梁楨。 蔣玉茭捋了下披肩,“是啊,小小年紀能到這一步,心機很重,怕盈盈將來不是她的對手!“ ”怕?”蔣玉伯暗笑一聲,“你現在怕還有什么用,早就跟你說,這女人會是后患!” 蔣玉伯面色陰沉,口氣不自覺加重,周圍不時有賓客走來走去。 蔣玉茭擺手,“她再蹦跶也蹦不出什么花樣,老爺子不會把她放心上,關鍵是那個孩子…” “鐘太太!” 有相熟的太太團過來,蔣玉茭壓低聲音:“行了這事后面再說,今天人太多,安分點?!笔Y玉茭說完轉過身,擺出招牌式笑容…… 筵席七點開始,六點半的時候人都已經來得差不多了,梁楨已經在門口站了快兩個小時,趁著這會兒正好沒什么人,她稍稍靠在后邊一張擺盆栽的架子上,彎腰揉腳踝。 “怎么,腳疼?”鐘聿問。 她眉頭皺著點頭,“鞋子有些擠腳?!?/br> 一雙起碼七八厘米高的細跟高跟鞋,銀面尖頭,漂亮是漂亮,可是穿著站一晚上估計夠嗆。 “有帶備用鞋嗎?去換一雙?!?/br> “不用?!?/br> 鞋子和衣服都是luna幫她整套配好的,其他鞋穿著并不合適,“可能是新鞋的緣故,再磨合一下就好了?!?/br> “那我幫你揉一下?!?/br> 鐘聿蹲下去要抬她的腿。 “干什么呀,喂,這么多人看著呢?!绷簶E火急火燎地拉他。 “阿聿,梁小姐……” 梁楨聽到聲音抬頭,章汐正挽著一位中年男人從外面過來。 第193章 擠腳 梁楨見過章汐幾次了,自然認識,只是她旁邊挽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也有幾分面善。 直至鐘聿喊了聲“章伯父”,她才恍然大悟,心想真人看著倒要比新聞里出來的樣子更瘦一些。 “爸,這位就是梁小姐?!?/br> 章汐還特意跟章禮介紹了一下,只是不說鐘太太,還是稱呼她為“梁小姐”,想想也是有趣。 不過梁楨自然是不會介意,她保持得體笑容,等他們隨了禮,簽完字,完成一套流程之后還親自把他們送到內廳。 只是走一圈回來,腳更疼。 “人都應該到得差不多了吧?” 鐘聿見她并沒什么表情異樣,應了聲。 “你先入席,我去趟洗手間?!?/br> “你行不行?” “沒事!” 洗手間在走廊另一頭,梁楨保持得體姿態,拿了手袋出了大廳,一進去就找了個沒人的隔間,關上門,一屁股坐在馬桶蓋上摘了高跟鞋。 乖乖……兩邊小腳趾都各被磨出了水泡,水泡也破了,腳后跟更是擦掉了一塊皮,手一碰就火辣辣地疼。 誰說貴的高跟鞋就不會磨腳的? 梁楨想著以后這種場合應該會很多,需要穿著擠腳的高跟鞋和得體的裙子走來走去,得在包里放一盒創可貼,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是肯定沒有了,她只能抽了張紙巾,撕成條把磨爛的小腳趾包住,再小心翼翼地把腳塞進鞋子。 弄好后她從隔間出來,簡單補了個妝,盡管一動腳還是鉆心地疼,但起碼狀態要比剛才好了一些。 梁楨對著鏡子拍了兩下臉,默默給自己打氣:“快結束了,熬過這頓晚飯,還有三個小時!”遂拿了池臺上的手袋準備去內廳,結果轉身卻見章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 梁楨倒被嚇了下,神色露出幾分難看,笑是肯定笑不出來了,只能勉強扯了下嘴角,沖章汐點下頭算是打招呼。 章汐依舊是那副淡然溫和的模樣,只是在梁楨與她擦肩而過之時…… “擠不進就別硬擠了,這世上但凡不合適的東西,硬要往里湊,最終吃苦頭的還是自己!” 梁楨腳步停住,腳跟到腳趾鉆心疼,走一步都感覺像是刀子割皮,可她還是挺直了腰脊。 “謝謝章小姐提醒,起初可能會有點不習慣,但時間一長陣痛期總會過去,況且這么漂亮的鞋子,穿腳上痛一點又何妨?!?/br> 梁楨說完,笑了笑,“一會兒席上見!”踩著那雙銀面鑲碎鉆的高跟鞋走了,大理石地面被鞋跟敲得咚咚響。 章汐站在洗手間門口,鏡子里是一張妝容精致的臉,只是眼波凌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席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主桌那邊都是輩分比較高的長輩,鐘壽成,蔣氏三兄妹,章禮,還有幾位平時接觸較多的貴賓。 梁楨就遂鐘聿坐在主桌旁邊的席面上,這桌都是晚輩。 梁楨過去的時候豆豆已經被保姆送過來了,坐在鐘聿邊上。 鐘聿替梁楨拉開椅子,趁著她入座的時候壓低聲音問:“腳怎么樣了?” 梁楨:“沒事?!?/br> 鐘聿:“要不要讓人去給你拿雙鞋?” 梁楨:“不用,真沒事,你先坐吧?!?/br> 這時對面突然有人調侃:“真愛果然就是不一樣,以前鐘二少跟我交往的時候可沒見有這么體貼的??!” 鐘聿沖著刺了口,“閉嘴,就你話最多!” 顧秋池不服氣地沖他擠了擠眼,“哼,誰讓你大庭廣眾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