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唐曜森抬了下手示意他別過來。 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掐架,丁立軍抱著手在旁邊看好戲。 “我跟你姐的事我會處理好,在此之前我不會對她怎樣,但是你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那我不妨也提醒你一句,鐘少爺,無論以前,現在,還是將來,你覺得你有任何選擇的自由?” 唐曜森太了解鐘家人,或者說太了解這個階層的規則,自然也能一語就戳到鐘聿的痛處。 鐘聿臉色僵了下,但很快又反駁,“自不自由不是你說了算,我如果認定她,她就只能是我的人!” 唐曜森冷笑,“好,我拭目以待!” 他正了下被扯崴的衣領,轉身往車前走。 “去機場!” “誒,好!” 被嚇傻的小范立馬屁顛屁顛跟上,發動車子趕緊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車子出了小區他才敢偷偷瞄一眼后視鏡,后座上的唐曜森扯掉了兩顆襯衣扣子,渾身寒氣逼人。 小范都懷疑自己剛才做了一場夢,平時顯少有情緒波動的唐總居然會為了個女人跟人公然動手,而且對方還是鐘家少爺,天哪這個瓜大得能嚇死人,嚇得小范踩油門的腿都有些軟。 這廂戲看完,丁立軍盯著鐘聿不撒眼。 之前總見過他嬉皮笑臉,可剛才掐唐曜森那一下還是挺嚇人的,小崽子年輕是年輕了點,但也算有膽有擔當,只是剛唐曜森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他這種家世背景大概也不能真的跟梁楨怎樣,豪門他是沒見過,但電影電視劇里都有演,梁楨橫看豎看都不像是能被豪門接受的樣。 可轉念又想到豆豆,眼前這位是他親爹啊,親爹是鐘壽成的兒子,他就是鐘壽成的孫子,再想想鐘家的產業,福布斯和胡潤上均有排名,媽呀豆豆這是命里貴根卻被遺落到人間的小王子,嘖嘖……如果梁楨不松口,大概這輩子都沒辦法認祖歸宗。 真是一團糟心,比戲里演的還刺激。 “喂!” “蛤?” 鐘聿抬手在丁立軍跟前晃了下,“戲好看嗎?” 丁立軍:“……” 鐘聿瞪了眼,“問你,昨晚那胖子怎么回事?” 丁立軍心里咯噔一下,“啥…啥怎么回事?” 鐘聿:“別跟我裝傻,人是不是你介紹的?” 丁立軍:“……” 鐘聿:“你tm是豬嗎,什么禽獸都往她跟前帶!” 丁立軍冤枉啊。 “我之前是知道朱鵬程有些好色,但哪想他能干出下藥這種齷齪事!” 事情發生后他也很自責,擔驚受怕了一晚上,設想要是自己昨晚沒有及時趕到,若真發生了什么可能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鐘聿懶得去追究誰的責任,又問:“她想換工作?” 丁立軍:“她之前沒跟你提過?” 鐘聿:“提什么?” 丁立軍想了想,“也是,估計有些話她也不會跟你說!” 鐘聿氣得齜牙,“當心我揍你,快說,到底什么情況?” 于是丁立軍就把之前梁楨找他牽線搭橋找私活的事跟鐘聿透了底,不過昨晚那事他確實不知道。 “她前兩年自學考了個本科,現在在念什么建筑,具體我也不懂,但聽說明年就能畢業了,你說她花了這么多錢耗了這么多力難道念著玩嗎?也不可能一輩子在中介賣二手房,租房坐車吃飯現在哪樣不要錢?更何況她還得養個豆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生下來就是大少爺的命?” 丁立軍也是沒忍住,一不小心就說多了。 鐘聿臉色沉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地方。 梁楨到家后從包里翻到手機,果然已經電量耗盡自動關機,找了充電線把電插上,開機,乒鈴乓啷進來十多條信息,都是未接電話提醒,其中大部分來自丁立軍,也有兩條來自唐曜森,一條是昨晚打的,大概十點左右,一條是今天早晨打的。 梁楨將袋子里的書拿出來,都是建筑類的專業書,有好幾本是她之前一直想買的,但已經絕版,還有幾本筆記本,封皮已經挺舊了,紙張泛黃,應該是他大學時期記的內容。 梁楨有時候會想,這男人是不是有千百雙眼睛,不然為何永遠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她需要什么?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梁楨把筆記本放下去開門,看我門口站的鐘聿,當即臉一沉,“你怎么還沒走?” 鐘聿插著兜,“這么想我走?”話沒說完身子已經從梁楨旁邊蹭了進去。 進去就看到了桌上擺的筆記本,他拎起來翻了翻,“姓唐的以前用的?” 梁楨不搭理。 他嫌棄似地嘖嘖出聲,“怎么老是拿用過的東西來搪塞你?哪像我,給你的時候都是原封沒用過的,你都不知道好好珍惜!”說完將手里的筆記本扔回桌上,轉過身,梁楨正寒涔涔地盯著他看。 他自覺好像又說錯了話,摸了下耳后根。 “那什么…”鐘聿正了下語氣,“睡完就跑,你幾個意思?”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至少得給我一個說法,哪個女人像你這樣爽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梁楨長吁一口氣,她自覺昨晚都把話跟他說清楚了,他還跑來這興師問罪,到底要她怎樣? “好,昨晚是我的錯,算我一時鬼迷心竅,我跟你道歉,也向你保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后絕對不會再碰你!”梁楨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推開鐘聿進了臥室,月兌掉了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男士襯衣。 第094章 星辰 臥室的門沒有關,鐘聿站的那個角度其實可以看到屋里。 梁楨站在那換衣服,月兌了襯衣,背脊白皙,半蹲在柜子前面找衣服,先是找了件t恤出來套上,可是對著鏡子一看,根本遮不住脖子,又不得不脫了重新換了件襯衣。 襯衣領子要比t恤高,多少可以遮掉一點,可是每次他都跟狗一樣把她渾身上下啃得到處都是,襯衣領扣滿最后一顆扣子還是有痕跡露出來。 鐘聿看到梁楨在里面翻箱倒柜,最后找了條絲巾出來,一圈圈裹在脖子上。 大熱天戴絲巾很奇怪,更何況還是她這樣捂得嚴嚴實實。 此地無銀三百兩,別人又不是傻子! 梁楨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心里突然覺得又氣又委屈,可是氣什么委屈什么,昨晚明明是自己先主動的,自己犯的賤,自己挑的頭,造成這樣的處境又能去怪誰? 她“砰”的一聲將柜門踢上,老式柜子不太結實,上面裝的穿衣鏡都跟著抖了抖。 鐘聿想,她心里肯定窩著氣,大抵是氣他剛才在唐曜森面前亂說話;她也始終不愿意讓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才要將脖子上的那些痕跡全都藏起來。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的不甘,不耐,不愿意,除了在床上,其余時候滿心滿眼都是對他的嫌棄,可是他能如何呢? 這么多年,來來去去,但凡要是能忘他也不至于還把自己困在這里。 鐘聿低頭轉過身,默默收了一口氣。 梁楨揪著領口的絲巾。 她覺得自己總是這樣,試圖用一些東西來掩蓋真相,可是做了就是做了,就算能夠藏得了一時,又如何藏得住一世。 這世上哪來什么“鬼迷心竅”,所有的“鬼迷心竅”無非都是因為情難自抑,她深知這個原因,所以自責,痛苦,心煩意亂。 就在窒息難耐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客廳里突然傳來鋼琴聲。 梁楨背脊一震,起身走出去,鐘聿背對著她坐在鋼琴前面。 悶燥的出租房內,那個男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舒緩悠揚的鋼琴聲在指端流淌。 她之前從不知道他原來會彈鋼琴,但轉念又覺得他這樣的出生會彈鋼琴很正常。 鐘聿彈到一半,轉身見梁楨站在身后,轉過去又換了首曲子,曲調起始略顯低沉,但很快就轉了調,變得輕快干凈。 梁楨知道這首曲子,之前帶豆豆去上鋼琴試聽課,當時老師給她彈的就是這一首——久石讓的《summer》,只是現在這么一聽,覺得老師的水平也未必及得上鐘聿。 她走過去,男人修長手指在黑白鍵上來回,清脆悅耳的調子如夏日涼風般拂面而來。 悶燥的出租屋內光影帶著飛塵舞動,原本在認真彈琴的鐘聿突然抬頭沖梁楨笑了笑,俊目星眸,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個完整的自己。 一曲終,他抬手,“怎么樣!” 梁楨:“很好聽!” 鐘聿:“就很好聽這么簡單?”他坐那巴巴問。 梁楨突然想起以前在哪看到的一句話——“你能在喜歡的人眼里看到星星?!?/br> 她此時就看到了。 他眼里有她,有光,如星辰般璀璨。 梁楨咬住氣低頭,她不想哭,這時候也絕對不能哭,可還是沒能忍住。 鐘聿都被嚇傻了。 怎么哭了? 該死怎么突然一下就哭了? 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殺千刀的事? 鐘聿站起來伸手想抱,梁楨憋著氣往后退。 “你別過來?!?/br> “到底怎么了?” “反正你別過來!” “我是不是又哪里做得不夠好?”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站在鋼琴前面不知所措。 梁楨雙手蓋住臉勉強壓住抽泣聲,“不是你的問題…”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鐘聿往前進,梁楨往后退,眼看就要撞到桌子。 他抬了下手,“好好好,我不過去,那我道歉成嗎?我不該在唐曜森面前說我們倆昨天過夜的事,不該跑來這逼你,還有不該每次都把你身上弄得到處都是,我發誓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肯定會注意,起碼給你留一截脖子?!?/br> 梁楨:“……” 梁楨捂著臉真的想仰天長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