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將軍作對了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58
崔嵬的雙眼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明亮,他好像在福至心靈間就明白了嚴璟要告訴自己的是什么,大概與一直縈繞在自己心間的各種情緒差不了太多。所以他一點也不急迫,彎了眉眼看著眼前的人:“你不怕我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在戰場上分神嗎?” 嚴璟笑了起來,他伸出手隔著頭盔輕輕地摸了摸少年的頭頂:“我怕我說了你才會分神?!彼劾锏男σ獾诵┰S,目光突然變得堅定,“更何況,我相信我們右將軍永遠堅韌且堅定,不會因為任何事而動搖?!?/br> 可能因為嚴璟的語氣太認真,讓崔嵬的臉莫名其妙地就紅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小聲嘟囔道:“那也說不準,畢竟以前從未遇見這樣的事……” 他話說到這兒,突然頓住,因為嚴璟傾身湊近了他,崔嵬的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只剩下嚴璟俊美的面容在眼前不斷地放大,讓崔嵬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睛,然后——他感到嚴璟用額頭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前額,力道不重,卻因為碰到了頭盔而發出了輕響。 崔嵬驀地睜開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嚴璟,就在錯愕之間,那人的聲音在他耳畔輕輕響起,崔嵬瞪著一雙眼,聽見那人緩緩道:“祝我的將軍逢戰必勝,更祝我的將軍平安康健?!?/br> 崔嵬微怔,在瞬間回想起,那一日他們一起在春風樓共飲,這人舉起酒盞,輕輕碰在自己的酒杯上,也說了同樣的話。 不,并不是完全相同——那一日嚴璟說,“祝我們將軍……”,而今日,他湊在自己耳畔認真而堅定地說“我的將軍”。 有什么東西好像哽在崔嵬喉間,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者說,自從與這人相識以來的種種經歷,自己心間的百般變化,都是無法形容的。 他先前十七年的人生里,有父母阿姐,有三軍的將士,同生共死的兄弟,還有西北這些脆弱善良需要自己庇護的百姓。 在不知不覺間,又裝了這么一個人進去,并且占據了越來越多的分量。 他總想時時刻刻地見到這人,想要將自己的所有喜怒哀樂都與之分享,想要他平安喜樂,更想要他自在愜意。 所以,他便一直這么做了?;蛟S也有過剎那的惶然無措,也妄圖去理清這其中的機緣巧合,但終究還是由著自己的懵懂與無畏,追尋著自己的本心一路走到了今日。 到了此刻,看著面前這人的眉眼,哪怕他還什么都沒有說,但崔嵬心下已是一片清明。他抬起頭,目光一瞬不離地看著面前的人,開口:“那我也只能再祝璟哥可以自在愜意?!?/br> 嚴璟彎唇:“借將軍吉言?!?/br> 崔嵬認真點頭:“為將者言出必行,從不食言,所以,今后我會保璟哥永遠自在愜意?!?/br> 笑意在嚴璟眼角眉梢漾開,他微微抬起頭,看了看愈發明亮的天色,目光轉回到崔嵬臉上,而后溫聲道:“差不多了,阿嵬,你該走了?!?/br> 崔嵬扭過頭,朝著來路看了一眼,浩浩蕩蕩路過的大軍也差不多走到了尾部,確實該離開了。他伸手抓住了馬韁,終于還是忍不住將在心間縈繞了一早的囑咐說了出來:“璟哥,西北不比都城,霜寒露重,接下來只會越來越冷,你一定要保重身體?!?/br> 出乎崔嵬意料,嚴璟并沒有嘲笑他的嘮叨,而是點了點頭:“好?!?/br> 見他答應,崔嵬稍微松了口氣,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城門前的人,目光在他身上凝結許久,最后道:“璟哥,我會記得你方才的話,等我回來,你也要記得要告訴我的事?!?/br> 嚴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直在這里,片刻不敢忘?!?/br> 第四十七章 崔嵬那日說的話并不多,但嚴璟卻牢牢地記住了每一句,而后他便發現,崔嵬的話總是不會錯的,比如,云州城的秋日確實要比都城難捱的多。 云州城地處西北塞外,本就沙多風大,到了現在這個時節,氣溫驟降,秋風凜凜,吹在人臉上,就像是刀子一樣刮的人膽寒。加上自西北戍軍出發之后,嚴璟突然就失去了出門的興致,索性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里,再不出府門一步。 秋風蕭瑟,哪怕門窗緊閉,嚴璟依然能聽見外面呼嘯的風聲,他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軟榻旁的炭盆上,薄唇緊抿,手里的書也再看不進去。 他在府里有人照料依然能夠感覺得到西北的深秋的蕭索,那人在茫茫大漠之上,又不知道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 其實嚴璟心里清楚,在常人眼里或許十分艱難且辛苦的事情,在崔嵬眼里或許不過是小菜一碟,他經歷過各種的艱辛,也承擔過無數的苦難,疆場之上或許只要無關生死,都是小事一樁。 可是這對嚴璟來說還是第一次——他的少年強大且堅韌,他卻依然忍不住要牽掛與心疼。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發出一聲輕響,凜冽的寒風趁機鉆進室內,打斷了嚴璟的思緒。他掀起薄薄的眼皮,朝著門口看了一眼,銀平已經關上了房門,朝著嚴璟舉了舉手中的食盒:“殿下,廚房煮的湯好了,您喝一碗暖暖身子吧?!?/br> 嚴璟將手里的書放下,從軟榻上下來,赤著腳踩在地上惹得銀平不由發出一聲驚叫:“殿下,您怎么就這么赤著腳下來了?” “嗯?”嚴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趿拉上旁邊的鞋子,揉了揉額角,“這屋里這么暖,沒必要那么緊張?!?/br> “怎么能不緊張,您風寒可是才好?!便y平一面收拾軟榻一面道,“怪不得淑妃娘娘總說這云州不是什么好地方,這才來多久,您就病了一場。吃了這么多日的藥,本來已經見好了,那一日您天不亮地出門,回來反倒是更嚴重了,這又養了這么多日總算是好了,當然得注意些了?!?/br> 嚴璟凈手之后在案前坐下,聞言朝著他看了一眼:“說得好像我有多嬌弱一樣,不過是風寒而已,沒必要小題大做?!彼⒋寡酆?,輕笑了一聲,“再說,我染個風寒跟云州是不是好地方有什么關系,我在都城就不得病了嗎?母妃她又沒來過云州,怎么知道這里有多好?!?/br> “小人在這云州城也待了大半年,倒也沒覺得有哪里好?!便y平小聲嘟囔了句,又忍不住朝著嚴璟掃了一眼,“不過,若非要說哪里比都城強的話,自打到這云州來,殿下的心情確實要比以前好了許多,不過,近一陣好像又變差了?!?/br> 嚴璟聽著他的話輕輕笑了一聲,卻沒有回應。掀開湯盅的蓋子,輕輕嗅了嗅,忍不住道:“是羊rou湯?” “是啊,殿下,”銀平回道,“這種天氣里喝點羊rou湯可是大補?!?/br> “是啊,”嚴璟輕輕嘆了一聲,目光落在那湯盅上,低低道,“也不知道軍中有沒有羊rou湯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