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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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厭抱著十分僥幸的心理問:“殿下,剛剛的話,您聽到多少了?” “從你說谷姑娘人美心善開始?!?/br> 程喜當然可以撒謊,但是她挺想看看陶厭知道自己被揭穿的反應。 從那句開始,那豈不就是說明他說的瞎話她基本上都聽到了。 明明她之前一直在房間里看書,書本那么厚,沒有一時半會根本出不來。 也對,他的運氣一直都挺壞,在背后和人說話被抓包是正常的事情,所以陶厭絕對不輕言旁人壞話,要說都是當面說。 陶厭一顆心被丟進了五千米高的雪山之巔,在凌冽的寒風中凍成了冰塊。 “您聽我一句解釋!其實,其實剛剛那些話……”陶厭仰起臉來,“那些話其實是我……” 既然他的運氣這么不好,被當事人之一的程喜戳穿了,當然是要立馬五體投地,情真意切的直呼:“我胡編亂造,我胡說八道,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我錯了”要喊三遍自然是因為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才顯得比較有誠意。 “我……對天發誓,剛剛所言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發自真心,肺腑之言!” 道歉……當然是不肯道歉的,他怎么可能道歉呢,那是不入流的弱者才會用的手段,真正的強者便是敢于直面自己的翻車的現場,并且用自己的saocao作重新把車給翻回來。 沒錯,陶厭的臉皮就是這么厚,他要是臉皮薄,早就死了,哪里能活到現在。 “肺腑之言?”這四個字在程喜的舌尖轉了兩圈吐出,音調便帶了兩分意味深長。 “是的,除了說谷姑娘人美心善,她確是心善,人算不上美,只能說的上可愛被罷了,在我心中,只有殿下才能算是美。其他都是我的真心話,這偌大無極宗,踩高捧低,恃強凌弱,只有殿下不嫌棄我,我如今唯一能夠倚仗的,便只有殿下?!?/br> 程喜道:“你這般聰慧善言,容色無雙,能夠在無極宗攀附的人有很多,不會只我一個?!?/br> 宗門之中,自然有色令智昏者,男女皆有之,不管陶厭品性如何,他這副皮囊著實是過關的。 否則就沖著他對谷香杏的態度,換成石塘那樣的臉,他可能會被后者用小拳拳錘爆胸口。 “但是他們都沒有殿下長得好?!?/br> 陶厭接著道:“殿下就像是天邊月,而我是月下螢火,自然會本能的追逐殿下。那些只能瞧上我皮囊的多為酒色之徒,他們不過是淤泥,哪里能同殿下相比,那不是侮辱您么?!?/br> 他這話說的是事實,顯得便不油膩,反而格外真情實感。 若是他有不遜色程喜的天賦,那他肯定會選擇早早離開程喜,但是他沒有,不僅沒有,他還比尋常人更差。 修真界中,除了靈根天賦,氣運也是極為重要。 沒聽谷香杏那小丫頭說么,管他什么精彩絕艷的人物,渡劫的時候,那氣運不好,不是被雷劈死了,那就是被雷劈傻了。 陶厭盡管經歷了很多,可是跟這些修真界的人一比,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有無限的可能。 他不過十五歲,還有幾十年,可能有幾百年的希望活,要是這個年歲死了,多可惜。 況且自從跟著程喜之后,他的運氣就沒有像先前那么壞過。 “別的人再好,也不如殿下對我來說重要?!?/br> 陶厭真情實感道:“我聽聞修真界最重要的便是心魔誓,若是殿下不放心,大可讓我立下心魔誓,您選什么條件都行?!?/br> 程喜輕笑:“你把我說的這般好,既是如此,我定然不缺追尋者,如谷香杏,她的天資比你高太多,我何必在你身上多費心思,浪費資源?!?/br> 畢竟陶厭很廢,修真界中的確擁有一些可以改善根骨,洗靈根的寶物。 但是那些修仙世家和大宗門,誰家沒一兩個靈根不太優越的弟子或是子侄。 這樣的寶物,定然價值高昂,且十分珍貴,輕易獲取不得。 用在陶厭身上,卻可能只起到些微的作用,陶厭便是豁出命去,八成都抵不上那樣東西帶來的價值。 她看起來難不成像是冤大頭,渾身寫著人傻錢多速來,專門做虧本的買賣。 “谷姑娘的確天資甚高,可是她又如何會甘心一直被殿下驅使。我只有殿下,也了解殿下,勉勉強強有一副好皮囊,只要殿下需要,就能為您所用。況且比起他人,我更了解殿下的喜好不是嗎?” 程喜需要示弱,那他便幫助她示弱。程喜不喜歡麻煩,他會幫她去解決那些瑣碎的小麻煩,保證打理得妥妥當當,讓她能夠安心修煉。 都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丞相府的丫鬟六品官,在外人眼里,程喜強了,他的身份地位不就跟著水漲船高了么。 陶厭目光灼灼,語氣堅定:“我可能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優秀屬下,但是對殿下來說,至少足夠合適不是嗎?” 他很弱小,沒有任何威脅,長得好看,還很聰明,能屈能伸,而且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會且只會對她忠誠。 這種忠誠并不是維系在他說的這些話上,而是利益。 利益將他牢牢的綁在了程喜的大腿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他撒手。 “況且我先前欠了殿下兩條命,還沒有來得及還殿下,若是這么死了,豈不是殿下吃了虧?!?/br> 他倒是擅長狡辯,程喜輕笑:“你的兩條命不值錢,不還也罷,指不定本宮投的越多,虧得越多?!?/br> 她話鋒一轉:“但是你說的不錯,本宮的確用的上你。行了,方才掌門師兄已經用飛鸞為我送來了煉氣弟子用的上的書,你去修煉吧,待你什么時候邁入煉氣了,再發心魔誓也不遲?!?/br> 成仙本是逆天而行,在修真道上,只有前進,沒有退路。 便是明知道會死,也只能前進,不能后退。 越到后面,渡劫的風險就越大。 陶厭若是連修真大道上的第一關都闖不過去,她身邊也不需要這種廢物。 畢竟養條狗還能替她咬人,而且還是讓要誰就逮著誰咬,陶厭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當真是連狗都不如。 陶厭這次臉上的笑意格外真心實意:“謝殿下?!?/br> 在月光之下,少年少女相視而笑,白梅樹落下洋洋灑灑的花瓣,宛如畫卷。 而在謝玄塵居住的宮殿之內,為程喜送了書的宗不庸走向殿內。 “師尊,小師妹是小師妹,您……” 他有千言萬語,看著謝玄塵仿佛沒有煙火氣的臉,還是咽了下去。 “你今日來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的話便出去吧?!?/br> 等到宗不庸離開之后,謝玄塵推開暗室的門,臉貼在散發著寒氣的冰棺之上。 冰棺中的女子靜靜的沉睡中,只是她的發色和眉心的一點印記,暗示著世人她為魔的身份。 他的指尖輕輕點在冰棺內女子的臉上,低喃道:“盈盈,我等到了,等了好久好久,終于等到了那個可以代替你的人,等她成功修煉出元嬰之后,我們就能見面了?!?/br> 第016章 這一日對謝玄塵而言是格外特別的日子,因為在幾千年之前,他親手將自己的戀人封存入內,藏在了自己住處的密室之中,宗門上下都以為她rou身連著魂魄都消散了,并不知他將人藏在此處,一藏就是幾千年。 他在冰棺前枯坐了一夜,久久的看著冰棺邊上燃了幾千年的長明燈。 那里面蘊養著一縷魂魄,是當年他廢了千辛萬苦,上天入天搶來,才拼湊成這么一點。 一直等到次日,枯坐的青年才起身:“這些時日我便不來看你了?!?/br> 謝玄塵輕聲道,像是怕驚醒了夢中人一般。 他沒有再回頭,抬袖把密室的門關上,再雙手結印,把入口的結界封上。 明明知道睡著的她已經看不見,他卻還是一直強忍著,一直到了回了殿內,才吐出一口血來。 行這般手段,對他而言耗費了極大的心血,所以這些年來,他才屢屢閉關。 當務之急,是他要引導程喜修煉,她修煉的越快,他才能越早見到心上人。 程喜入宗門這一日,謝玄塵只在她抵達無極宗的時候露了面,認了這個徒弟,當天便沒有在這個徒弟跟前出現過。 謝玄塵勾了勾唇角,對著無垢殿內的雪景聯系了許久,才勉強讓自己的笑容顯得溫柔親切,一如當年。 畢竟好多年了,他都已經忘了自己應該怎么笑了。 程喜居住的地方,是無垢殿外的無名小院,說是小院,地方其實并不小,和她在凡界居住的寢殿差不多,是幾進幾出的院子,程喜居住在最寬敞的主屋,而陶厭居住在她右側大概小一倍的廂房,兩個人只一墻之隔。 這里的花幾乎都是梅花和梨花,原本在這天寒地凍的白玉峰上,并不是花開的時節,但是這里的植物都是常年不敗,落葉和花枝在腐壞之后都會化為靈氣消散在空中,無需旁人費心打理。 次日一大清早,謝玄塵挑選了一番給小徒弟的見面禮,想著把這些東西先給程喜,助她在修真道上一臂之力。 畢竟她如今不過是個煉氣弟子,縱然有天靈根的天賦,倘若想到元嬰,便是按照他當初修煉的時間,少說也要近百年。 結果他一走到院子里,便聽見“哈嚯嚯哼!”這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謝玄塵臉上的笑容突然有點掛不住,因為笑意不達眼底,他的表情顯得有點詭異。 院子的門是關著的,不過這樣的門在修士當中只是擺設。 謝玄塵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在外頭扣了扣門。 他如今同程喜不熟,表現得太親昵反而顯得出格,許是會讓程喜反感。 況且謝玄塵本身性格冷情,光是當年的感情,便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氣力,愛到熾烈之時,也不過是冒著修真界正派的大不韙,強行護住一個殺人如麻魔修。 按照他本身的性子,溫柔體貼一些,表現的潤物細無聲便足夠,只要他待她特別一些。 謝玄塵望著院內的梨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這副尚且過得去的皮囊會起到不小的助力。 聽到門響了,一大清早便起來在院內鍛煉的陶厭便打開門:“谷……無垢尊者?!?/br> 他是程喜的從屬,喚謝玄塵師尊顯然是不合適的。 謝玄塵對上穿著一襲紅衣,容貌艷麗過分的陶厭愣住了。 精心設計的開場,能化春風的笑容都浪費給了一個和他性別相同的凡人。 昨天出來的時候,謝玄塵只注意到了程喜,壓根就沒有管其他人,看到這里的時候,眉頭還微不可查的蹙起:“你是何人?” “師尊,他是徒兒從下界帶來的人,服侍徒兒的起居?!?/br> 謝玄塵對陶厭莫名有些不喜,或許是因為陶厭和那個人很像,容貌艷麗,愛穿紅衣,性格張揚。 倒是程喜,明明她才是那個被選中的人,長相卻和她只有三分相似,性格更是天差地別,讓他一眼就能夠分清楚她和那個人的區別。 “他只是個凡人,如何在此處服侍好你?!?/br> 程喜是公主,這男子容貌又這般艷麗輕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經男人,莫不是程喜的男寵。 想到男寵,謝玄塵難免想到那個人肆意張揚的樣子,面上不覺帶了兩分陰沉。 陶厭默默的往后退了好幾步,站在程喜的身后,低垂眉目,漂亮的眉眼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被他用來了翻白眼。 來了來了,又來了,這種討厭的感覺,他尋死自己長得也不差,要么就是招惹不安好心的色鬼,要么就是招惹這種大人物的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