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可是轉頭一想,折二姑娘也喜歡摘花啊。 哎,還是宅子不夠大,等到了京都定居下來,他就買個有花園,也有菜地的院子。 小沈先生提著菜簍子一步步的跟著,姑娘拔,他裝進簍子,幸好天不冷也不熱,還有微風涼意,吹著正舒服,小沈先生便也不提醒姑娘菜地里的菜都快被完了,還時不時看看左右,就怕齊婉君或者平mama過來將“敗菜”的折二姑娘拎出去一頓罵。 他真是喜歡死跟姑娘一起摘菜的時辰了。不過,做了提籃子的苦力,怎么著也要討一點工錢,小沈先生就將菜籃子放在地上,一本正經的道:“晚姐兒,你頭發亂了,我幫你理理頭發,免得你回去又要被罵?!?/br> 折二姑娘處在折家的食物鏈最底端,最不怕的就是被罵,可是一想到能被小沈先生貼那么近摸頭發,她也很高興??! ——折二姑娘很喜歡小沈先生替她打理身上哩。 她就指揮起來。 拔了這么久的白菜和令菜,頭發怕是有土啦,肯定要小沈先生看看的,她小腦袋就算昂起來,也在小沈先生肩膀處,所以小沈先生幫她整理頭發剛剛好。衣裳也是要看看有沒有土的,折二姑娘腰身瘦,她還特地轉了一個圈—— “你瞅瞅!”,她看著沈汀,“你看看!” 小沈先生恨不得跟她一起打圈圈,矜持的點頭,“好的很哩,就是袖子皺了,我幫你理好?!?/br> 折二姑娘猶自不滿意,“只有袖子皺了?” 小沈先生醍醐灌頂,嘴角彎起了一點點弧度,“唔,再仔細看看,上衣跟裙擺都皺了?!?/br> 折二姑娘高興了。 小沈先生滿足了。 他還蹲在地上給姑娘拍了拍鞋子的灰,然后站起來,頭暈目眩的牽著姑娘的手,暈乎乎的回去了。 折二姑娘便覺得自己顛倒了眾生,齊婉君再給她頭上增加發釵,都被她嚴肅拒絕,“我都訂婚了,打扮的這么花枝招展的干什么?我又不同別的小女娘爭夫婿?!?/br> 她語重心長的,“阿娘,到時候云王家肯定還有很多小郎君要去,我素凈些,才能交到朋友啊,況且咱們家又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我穿的過得去就好,不用搞的像斗艷一般?!?/br> 她如今最好的首飾是沈汀送的,齊婉君給她準備的這些都是金銀,就算是斗艷,也斗不過別人啊。 這話倒是也有點道理,齊婉君到底不曾見過什么大世面,只想著讓女兒不會在眾多小女娘面前落了面,聽折晚這么一說,嘆息道:“總是我委屈了你們?!?/br> 父母總喜歡這樣感嘆。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折二姑娘上輩子的媽就很喜歡說這種話。 她媽其實是個挺矛盾的人。 發起脾氣來,會打她,會罵她,可是夜深人靜,她又會倚在門邊,嘆息道:“你媽我就這么個能力,也給不了你什么好生活,幫不上你什么?!?/br> 好像這樣一說完,她的心里就會好受些。 折二姑娘上輩子懵懵懂懂,可卻討厭極了說這話的mama,這輩子齊婉君突然也說了同樣的話,折二姑娘卻一點兒氣也沒有。 她悄悄的取掉一只簪子,將她丟進妝奩里,安慰道:“也別這么說嘛?!?/br> 重活一世,折二姑娘智商沒長,處事經驗沒長,雖然只困在了小小的折家宅院里十五年,可她卻已經開始知道了很多上輩子自己和父母為什么會活的那么累的原因了。 她很是認真的道:“阿娘,人要知足嘛。我今天穿上這樣的衣裳,是您嫁到折家,用了十多年打拼出來的,可是人家小女娘之所以能穿戴的比我更好,是她們祖祖輩輩幾輩子堆積起來的財富,她們穿的更好一點,不是正常的嗎?” 齊婉君被說的一愣,然后微笑著揉揉她的頭,“我們家晚姐兒才是個有大智慧的?!?/br> 那可不是! 折二姑娘驕傲的翹起了尾巴。 齊婉君就拍拍手,“那阿娘就更加努力的打拼,總要讓我們晚姐兒穿上更好的衣裳?!?/br> 她突然激情萬丈起來。 折二姑娘就有些恍惚。 人跟人真的不一樣。 她媽說自己沒能力,轉眼就能去打牌,齊婉君說自己沒能力,卻會想著去努力。 她雖然對上輩子的事情釋懷了,可有些東西卻刻在了骨子里,倒不是硬要記著懲罰自己,她就是純粹不愿意再走一遍彎路。 關于跟孩子說自己沒能力的這個問題,是折二姑娘一直沒理順的一條路。不過今天,她突然又有些懂了。 她恍惚中,又想起上輩子外婆有時候給她媽打電話說的話。 “你一年到頭的在外面,我也照顧不到你?!?/br> “我就是這么個能力,也幫不到你?!?/br> 所以她媽,就將這種話,繼續傳給了她。 折二姑娘莫名打了個寒顫。 然后腦回路一轉,就想到了這么一句話:如果她一直都不愿意跟人接觸,沒準她的孩子將來也會變成她這樣,一個人呆在小院子里就是一天。 這也太可怕了! 折二姑娘突然就委屈巴巴的朝著小沈先生跑過去,“沈??!沈??!” 小沈先生還以為她仍舊不愿意去赴宴呢,心里一軟,對著齊婉君道:“伯母,要不就報個病吧?” 齊婉君氣的鼻子都歪了,拎起尚在憂愁后代跟她一般宅的折二姑娘丟進馬車,恨恨罵道:“我說她怎么越來越嬌氣了,都是被你慣的!” 小沈先生就賠罪,“是,是,都是我的錯?!?/br> 折二姑娘的鍋,小沈先生總是背的又快又準。 作者有話要說: 理細綱發現少寫了一個點,打個補丁~本書有點慢,可以養肥哈。 二更在明天啦,今天還有點低燒,我得緩緩,都不敢出門hhhh,怕被抓。感謝在20200527 23:01:16~20200530 20:46: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紅妝 45瓶;羅布泊 10瓶;牧羊人 8瓶;蘇蘇 5瓶;zr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4章 又多新伙伴 云王府今日的宴會, 請盡了云州城里有頭有臉的人。 所以即使折家的人出門還算早,可是到云王府門前的時候,她們前面也排了長長的馬車。不過作為云王妃看重的“關門弟子”, 折晚和折家還是有特權的,跟著親自來接人的采露從偏門進去, 然后又被其他的丫鬟引著走不同的小路,分成了三波。 一波是齊瀟然, 折虎還有沈汀——都是未成婚的,被引去了男賓那邊。一波是齊婉君和折黛,去了婦人家那邊說話, 只剩下折二姑娘一人去了跟男賓對面的院子和席面。 至于齊子安, 今天這種時候,正在上職呢。 顏舒早就在一邊等著了,見了折晚來, 瞬間眉開眼笑, 折晚也迫不及待的挽上她的手, 小聲道:“云王府真大,比胥江那個還大!” 顏舒也低著聲音,“姨母去胥江根本沒帶多少東西,到時候你來編書了, 在這里住幾個晚上, 我帶你好好逛逛?!?/br> 頓了頓, 她又道:“姨母也有菜地,你還可以種菜?!?/br> 折晚搖頭,傲嬌的很,“我可不干,我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種菜?!?/br> 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的走, 采露也不催,揮退了其他小丫鬟,自己一個人在后面跟著。 “那鄒晴晴——就是那個府尹家的女兒,已經來了,玲瑯翡翠的頭上身上全掛滿了,剛剛還一個勁的瞪我呢?!?,顏舒已經自動熟練了跟好友吐槽這項技能,許是憋的久了,一刻也停不下來,“不過我抽了她一鞭子,她也學老實了,今兒個眼睛都瞪出來了,卻不敢跟我說話?!?/br> 折晚的關注點卻轉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那你可還跟其他姑娘說上話了?” 顏舒搖頭,“晚姐兒,我跟她們都合不來,一直在等你呢?!?/br> 折二姑娘滿意的點頭。她也做出保證,“我也只跟你一個人玩的來?!?/br> 跟在后面的采露:“........” 她哭笑不得,都是十五六歲的姑娘了,怎么還頗為幼稚,只好提醒道:“表姑娘,您出來很久了,還是帶著折二姑娘早點回凌波院吧?!?/br> 今天小女娘們都在凌波院里吃席。 然后,顏舒和折二姑娘就手拉手齊齊的緩了下來,走的步子便更小了。采露見了直想笑,也湊上前去小聲的道:“王妃說了,要是待會覺得無趣,便也不必強求,回后院休息去就好?!?/br> 折二姑娘在家里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設,包括對于后代如她一般社恐的擔憂都瞬間拋之腦后——管它呢,到時候生出來讓沈汀帶著出去多吃幾次席就好!她歡快的點頭,“好啊,我待會就去休息?!?/br> 顏舒:“晚姐兒,我帶你去?!?/br> 采露:“.......” 行吧。 眼看就要到凌波院了,她停下來,道:“那奴婢就告退了?!?/br> 本也不需要送,顏舒揮揮手,“你去姨母那邊吧,我帶著晚姐兒就好?!?/br> 凌波遠里這時候還沒多少小女娘,不過折二姑娘一眼看過去,頗為頭疼,“這怎么比胥江那群小女娘的派別還多啊?!?/br> 胥江頂多分為官家和商家,這里起碼有七八堆各自說話的人。顏舒也吐槽,“所以我不愛跟她們玩?!?/br> 不過還是要將折二姑娘介紹給其他人的,她第一個介紹的便是鄒晴晴——見了顏舒親昵的帶著個姑娘來,這位已經忍不住上前來打探了。 “這位是鄒府尹家女兒,”,顏舒開口道,又對鄒晴晴說,“這是折家的二姑娘,姐夫現任近衛軍司兵?!?/br> 折二姑娘瞬間發現,自家只有齊家姐夫這一個可以說的出的官職。 果然,聽完了她的家世,那位鄒姑娘眼神瞬間便變得不屑起來,“看起來嬌滴滴的,顏舒,你不是喜歡舞刀弄劍嗎,最厭煩跟我們這種繡花的姑娘玩嗎?” 她嗤然一聲,“怎么,現在改性了?” 然后緊接著大呼一聲,“這位折二姑娘雖然長的一般,可是皮膚卻白,你跟她在一塊,不會覺得自己黑成了炭火嗎?綠葉襯白花,嘖嘖,顏舒,你是不是有病???” 折二姑娘瞬間明白了,這位鄒姑娘被打其中很大一個緣由被顏舒打,是因為她嘴皮子有點賤兮兮的。 她也有些手癢,但是她怎么敢打人哦,于是只好欺負路邊的花花草草。 折二姑娘朝著鄒晴晴微微一笑(很靦腆),然后走到一邊,不顧其他小女娘的指指點點,眼睛盯上了路邊的不知名鮮花......旁邊的一塊石頭。她拍拍手,一把拎起巨石,穩穩當當的朝鄒晴晴走過去。 那氣勢,也不說力拔山河般壯闊,但卻有一股“林黛玉倒拔提楊柳”的震撼感,其他姑娘尤自吃驚,幾個人叫了聲“你要干什么”之后被顏舒一瞪,便不敢出言,鄒晴晴都要哭出來了。 她再次想起了被顏舒鞭打的恐懼。 果然是物以類聚。 “你放肆!”,她色厲內荏。 折二姑娘笑了。她甜甜的道:“鄒家jiejie,第一次見面,meimei也沒什么禮物送您,便借花獻佛了?!?/br> 她手一松,巨石咕嚕嚕滾地,然后露出了手上拿著的一朵野花。 ——她搬石頭的時候順手扯的,一直拿在手里,剛剛石頭在手的時候,手一直捧著石頭,放在石頭底下,沒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