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馬佳若惜倒也不算蠢到家,雖是不明白具體出了什么事兒,卻也多多少少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便是眼珠子一轉挑了個自認為最為穩妥的回答,可是她不笨旁人更加精明,沒等嬤嬤皺著眉再說什么,就只見宜妃直接輕笑出了聲—— “我在宮里也算是待了好些年了,可這當著這么多主子的面,還敢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你可算得上是頭一個!” “奴才……” “本宮冷眼瞧著,你這雙手可是白白嫩嫩的光滑得很,怎么就像是每日要漿洗無數衣裳的樣子了?拿著咱們當三歲小孩哄,你倒也真是吃了豹子膽!” 宜妃這話雖是插得突然且也有些逾越,卻不得不說確實被她問到了點子上,看著馬佳若惜面上一驚又支支吾吾半晌吐不出句完整話的模樣兒,眾人不由得紛紛把目光移到了她的雙手之上,直把馬佳若惜弄得心中更加的沒底兒—— “回,回娘娘的話,奴才,奴才雖只是一介浣衣局的粗使宮女,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加上這每日里雙手多是泡在水里頭,便也時常會用些護手之物,望,望主子們明鑒……” “護手之物?每日里雙手都泡在水里頭竟還能這樣白嫩光滑,你這護手之物倒是瞧著比本宮用的還要好使些!” 宜妃的原意本是想指著馬佳若惜得了良妃的關照,再是在宮中算不得什么能橫著走的主兒,在浣衣局中也總是有著幾分顏面,決不至于像其話中所說的那樣有著干不完的活,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看著一提到這護手之物,對方就又下意識的看了看良妃,宜妃眼中不由得飛快的閃過了一抹精光—— “難道這護手之物是良妃meimei賞的?” “meimei可是從來沒有……” “娘娘說的是……” 良妃身為一宮主位又向來對馬佳若惜來得比較看重,甭說這護手的擦臉的,就是更加精貴的算起來怕也賞過不少,只是在眼下這關鍵時候她當然不可能上趕著去坦白,便是宜妃前腳的話音才落后腳就本能的反駁著出了聲,然而她卻沒料到,馬佳若惜在與此同時也飛快的接過了話頭。 在馬佳若惜看來,自己在這些個貴主兒跟前不過是個小小的粗使宮女,人微言輕,甭管怎么說都少不得被擠兌被欺辱,可良妃卻是不同,她與這些個滿嘴咄咄逼人的嬪妃可是來得平起平坐,是以,與其自己為著面子上好看死扛著,倒不如直接承認下來堵了旁人的嘴,再加上自認為自己行的正坐得直,便是用截然不同的答案直接給了良妃火辣辣的一巴掌。 “呵,這倒是有意思極了?!?/br> 宜妃倒是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竟還真的牽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貓膩,看著同時因著對方的話愣在原地的馬佳若惜和良妃,唇角不由的劃過了一抹深深的笑意,而冷眼看著太后身邊的嬤嬤因著眼前的情形飛快的走了出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又匆匆拿著個暖黃色的玉盒進來,眼底深處不由得頓時劃過一抹亮光—— “咦?這不是前兩個月八福晉孝敬給良妃meimei的物件兒么?” “回太后主子的話,回宜妃主子的話,這個香盒是剛剛從馬佳若惜的住處給搜出來的?!?/br> “哦?” 良妃雖是一時之間記不太清自己究竟有沒有賞過護手膏給馬佳若惜,可看著這從宮外送進宮內記過冊,誰人都知道是她宮中的物件兒,她卻是頓時篤定了起來—— “太后主子容稟,老八福晉統共就只送來一對這樣的玉盒,我瞧著色澤不錯平日里也很是喜歡,俗話說的好事成雙好物成對兒,我又怎么可能巴巴的賞一個出去,太后主子明鑒!” “不,不是這樣的,這護手盒明明就是您賞給奴才的呀!” “胡說,本宮什么時候賞給你了!” “明明就是您宮里的人拿到浣衣局給奴才,說是您賞賜的??!” “本宮才沒……” “都給哀家閉嘴!” 馬佳若惜并不想跟良妃作對,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就能由著對方斷尾求存直接把自己當做棄子丟開,便是甭管這事兒究竟是怎么回事,依著人求生的本能她總是少不得死死的攀咬住良妃,而良妃倒也不是不明白其的心思,換在別的時候出個手保一保就算了,可眼下里她都如同泥菩薩過江一般有些自身難保,自是一邊心中暗恨一邊怎么撇得干凈怎么來,二人你一來我一往的直將半天沒出聲的太后再度激得心頭火起—— “沒完沒了的,一個個都當哀家是死的不成?!” “太后主子息怒,奴才知罪,只是……” “來人,把太醫叫來,哀家倒要瞧瞧這護手膏里頭有什么貓膩,值得你們這樣相互攀扯!” 太后壓根懶得再多跟她們廢話半句,抬手就直接讓身邊的嬤嬤提溜了個太醫過來,馬佳若惜和良妃自認為無辜,眼見著太醫到來不由得同時眼前一亮,只是她們一千個一萬個沒有料到,這看起來種種巧合的每一個細節里都少不了舒蘭的安排,便是太醫在她們滿懷期盼的目光中到來,轉頭下一秒就打碎了她們所有希望的直接拋下一句—— “回太后主子的話,正是此毒不錯?!?/br> “……怎,怎么會這樣?!” “不,不是這樣的,太后主子,奴才是無辜的啊……” “堵上她們的嘴!” 舒蘭算計的不是單純的這個局兒,而是所有人的人心,先是看透了良妃的野心勾起她與德妃之間的齟齬,制造最合情合理不過的動機,再利用馬佳若惜粗枝大葉的性子和郭絡羅明珍的手筆,制造最恰到其份的證據,然后算準了太后對馬佳若惜的厭惡,高位嬪妃們對良妃的不喜,用他人之力以作東風,順水推舟一切就此水到渠成,便是到了眼下這會兒,甭說巴不得良妃受挫的惠妃宜妃等人,就是太后也穩不住了,抬手就一個茶盞直直的砸到良妃身上—— “好,好一個浣衣局粗使丫頭,好一個辛者庫賤婦,來人,把她們給哀家拖下去!” 第124章 成王敗寇之德妃 在太后看來,有動機又近水樓臺有這個能耐的良妃,當然比身在宮外且有胤禛在一旁盯著的舒蘭要來得讓人信服得多,更別說眼前還有‘確鑿’的證據,便是震怒之下直接就將二人關的關宗人府,丟的丟慎刑司,靜候康熙的發落。 而不得不說的是,舒蘭這次出手確實趕上了一個極好的時機,老爺子雖然了結了索額圖,對太子也起了忌諱之心對赫舍里家大刀闊斧的直接斬斷了他一半的勢力,可甭管怎么說,總歸是從小帶到大且投入感情最多的兒子,再加上他又一向講究朝中內外的平衡,特別在□□和直郡王黨的相爭之下,壓根就容不得東風壓過西風或是西風壓過東風,眼見著近日里胤褆風光無限,連帶著胤禩等人也跟著雞犬升天,在前朝左右逢源的模樣兒,老爺子心里不由得打了個警鐘。 如此之下,眼瞧著這后宮鬧出來的幺蛾子,甭管是真的愛重德妃,還是不想拂了自家嫡母的顏面,亦或是原本就想借著這一茬兒解決心頭之憂,總之,老爺子是極快的速度就下了旨:馬佳若惜直接處死,良妃削去封號幽禁宗人府。 旨意一下,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比如被打碎了全部計劃的胤禩自是如遭雷擊,轉頭就病倒了,比如被間接性警告了的惠妃也不敢在得意,難得的夾起了尾巴做人……然而一碼歸一碼的,這事兒雖是面上看起來已經塵歸塵土歸土,對于永和宮而言,對于舒蘭而言,這卻還不過是個開始—— “四福晉,您,您來了?!?/br> “嗯?!?/br> “奴才瞧著今個兒的天兒可是有些不好,天還沒亮就開始潑雨珠子,您這會兒趕過來可是別涼了身子,不如奴才去給您準備點姜湯祛祛寒吧?” “嬤嬤客氣了?!?/br> 舒蘭向來跟德妃不怎么對盤,以往來這永和宮,再是那尋常下人不敢欺到她這堂堂的皇子福晉頭上,素來得德妃的眼又有些自持身份的蘇嬤嬤卻是沒少給她下過絆子,是以,看著這從未有過的熱情模樣兒,舒蘭不由得下意識頓了頓足。 蘇嬤嬤的心思倒也不難猜,德妃雖說還喘著氣兒,在太醫院上下齊心協力的努力之下,雖說也是短時間內無憂性命,可再想像從前那樣卻是怎么都不能了,如此,再加上這天子之恩本就有限,眼下里顧忌著往日的情分或許還會多關照一二,可時間長了呢?難免會被遺忘到旮旯角里,換句話來說,想要保住這永和宮上下的恩寵不變,就只能仰仗著其膝下的幾個皇子皇女,如此之下,她自是再不敢慢待身為四福晉的舒蘭。 “嬤嬤一向是額娘身邊的得用人,此次額娘無辜受難,我們心里著急上火卻也無法日夜在宮中侍奉,便是讓嬤嬤受累了?!?/br> 舒蘭自然不會不明白蘇嬤嬤的心思,但同時卻也并不在意她究竟如何作想,便是面上神情半分不變,淡淡的拋下一句。 “雖說額娘現在的狀況不太好,在這宮里頭也難免有那捧高踩低的人來作怪,可橫豎爺是不會由得旁人隨便欺辱到永和宮頭上的,便是嬤嬤莫要憂慮其他,自是好好侍奉就是?!?/br> “……是,奴才明白了?!?/br> 舒蘭不說自己只說胤禛已經很顯然的表示了態度,說白了,她并不會看著德妃現在落難就心生同情來幫著永和宮保駕護航,但同樣的,入宮侍疾這些個以示孝誠以全賢名的機會她卻也不會錯過,便是將話說到點上之后,就只見她直接挑起簾子進了內殿—— “四嫂來了?!?/br> 比起身在宮外只是每日清晨進宮待上一會兒的舒蘭,身在宮內的完顏平婉自是得每日侍奉在德妃身邊,便是直到舒蘭走近了才撐著額頭睜開眼睛,急急忙忙的起身道了個福。 “竟是讓四嫂見笑了?!?/br> “十四弟妹客氣了,你家爺和我家爺是親兄弟,咱們也是再親不過的妯娌,額娘弄成這樣,不管是出于情還是出于理,我原本都應當與你一同侍奉在左右,可眼下里卻是叫你白白的多受了許多累,如此我誠謝都來不及又有什么見笑不見笑的?!?/br> “我也不過是盡本分罷了,畢竟我身居宮中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去,與其花樣百出的白白惹得旁人詬病,倒不如在這兒全了名聲,您說可是這么個理兒?” 完顏平婉的話說得既簡單又粗暴,直聽得原本就對其有些看不透的舒蘭下意識的挑了挑眉,然而完顏平婉卻并未給她太多細思的機會,前腳話音剛落后腳就又拋下一句—— “今個兒四嫂倒是來得是時候,正好額娘剛剛醒來了一會兒,便是您快些進去瞧瞧吧,我也剛好去洗個臉換身衣服?!?/br> “是嗎?” 完顏平婉話說得快人也去得快,沒等舒蘭反應過來就福了福身徑直挑開簾子退了出去,看著其離去的背影,舒蘭本能的瞇了瞇眼,可沒等她回過神來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另一頭德妃那兒又傳出了點響動,便是只能暫且撩開這一頭,轉過身直接朝不遠處的床榻走了過去—— “來,來人,水……” 不知道是到了這當口兒上德妃還有心刁難,還是完顏平婉的意思,方才那永和宮的大廳之中杵著好一撥的宮女太監,到了這偌大且需要人伺候的寢殿之中,卻是左看右看都沒個鬼影,便是只見舒蘭慢慢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水。 德妃雖說眼下里一天里也能醒上幾次,可到底是毒沒解全兒,除了能張口斷斷續續的說上幾句之外,渾身上下都使不上什么勁兒,便是只能就著舒蘭的手大口大口的喝完茶盞中的水,而等茶盞一挪開,她剛想要抬頭訓斥出聲的時候,可抬眼一瞧卻是直接瞪大了眼。 “你?怎么是你……” “額娘這話兒說得奇怪,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呢?” 舒蘭對于德妃的驚訝一點兒都不以為然,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又抽出手帕擦了擦手之后,又在床榻邊慢慢坐下后,方才揚著慣常的淡淡笑意接過話頭。 “額娘今個兒的面色可是瞧起來要比前些日子好上許多了?!?/br> “……你,你是專程來,來看本宮笑話的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別說在這百花齊放的天子后宮之中,除了面上得端著以全德行外,最重要不過的便是這張臉……德妃一向重保養,面容雖不算最艷麗總歸還是別有韻味,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卻是癱在床上動彈不得,面上還一片片的青紫,就是想要在康熙跟前哭訴個委屈都不能,便是被舒蘭直接戳中傷疤,自是惱怒得不行,雙眼直接瞪得溜圓兒。 “這天下間最是恨毒了本宮的就是你和那不孝子,是你,就是你還有那個不孝子合謀算計了本宮吧?不然就憑著衛氏那么個奴才秧子,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將手伸到永和宮來,你這賤人還真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德妃雖說徹底的栽了,可在宮中多年到底腦子還沒蠢透,癱在床上這些天來來回回就一直在琢磨,越是琢磨就覺得其中越是巧合,越是來的不對勁,便是借著眼下這股子怒意直接就把屎盆子扣到了舒蘭和胤禛頭上,只是她沒有料到她這原本還帶著試探的一說,竟是換來對方如此反應,便是又急又氣,卻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漫不經心的接過話頭—— “您是個聰明人,只是可惜這股子聰明勁兒打一開始就用錯了地方?!?/br> “你……” “甭管怎么說,您總歸是我們爺的親生額娘,就是您再不喜歡我們爺,再不喜歡我,明里暗里的可這勁兒刁難,只要這沒越了界,我們也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的忍了,可您偏偏不知道這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硬是要上趕著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手越伸越長,眼下里不比旁的時候,我自是于公于私都容不得您的?!?/br> “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 “怕?呵,說起來,您也在這宮中待了好些年頭了,該明白的不該明白的也都應該明白得齊活了,可您怎么就偏偏看不透眼前的局勢呢?” 舒蘭垂著眼眸輕拂著袖口的繡紋,面上掛著淡笑,一點不像是在說這大不韙的陰謀算計,反倒像是在說一件再稀松平常不過的閑話。 “老爺子那樣精明的主兒,您短短幾日的時間都回過神兒了,難道老爺子還能覺察不出其中的不對勁兒?只是這覺察出了又如何呢?對于這手握皇權的人,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絕對的公平和真相,只要能夠從中得到他想要的利益,讓面前的局勢照著他想要的方向走下去,犧牲幾個人算得了什么?一將功成萬骨枯,原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不是嗎?” “你!” “太醫說您這毒沒去趕緊,可是不能動怒,不然說不定就毒入五脾了,便是您可得穩著點兒,不然豈不是白費了我留有一絲余地的苦心?” 舒蘭的話雖是說得不留情面,可是這字字句句的本意卻并不是為了刺激德妃,得個心中痛快,橫豎這該算計的已經算計完了,該得手的也都得手了,高低已分勝負已定再去爭個口舌長短沒的來得多余,便是只見她略帶安撫性幫氣急的德妃拍了拍胸口,同時將話鋒一轉—— “眼下里您是個什么情形,想來您心中有數的很,而我雖說打心眼里的并不喜歡您,可一碼歸一碼的,既然以后還得靠著您全了我夫妻二人的孝名,便總是會多留心看顧一二的?!?/br> “你……” “十四弟沒了您這個最大的依仗,我聽說這些日子在前朝可是有些不好過,而我們家爺雖說從小就與十四弟頗有些不對付,可關起門卻總歸是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親兄弟,若是您能提點提點十四弟讓他想明白,我們自是也不介意給他一分庇護,算是全了這難得修來的兄弟的情分?!?/br> 舒蘭之所以會花這么大力氣前前后后忙活著布下這么大的局兒,除了因為眼下里已經拉響了奪嫡之戰,再容不得德妃這么個豬隊友上趕著來拖后腿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要一箭雙雕,從根本上將后來最讓胤禛忌諱的兄弟鬩墻的端倪扼殺在搖籃之中,同時,這也是除了德妃的身份能夠給胤禛加分,且全了他們孝誠之名之外,她留下德妃一條性命的最大原因。 畢竟胤禎的性子不像胤禛來得沉穩,年輕氣盛沖動至極,若真是徹底的沒了依仗,說不定就會破罐子破摔的惹出些更為讓人頭痛的事兒,相反的,但凡有點顧忌在又拋出橄欖枝給他一條退路,事情就會好解決得多,如此,便是只見舒蘭壓根就不等德妃緩過神,就帶著壓迫的直接挑了挑眉—— “您覺得呢?” “這……” “嗯?” “我……” 就像當初剛剛重生而來的舒蘭,從來沒有想過會這么快跟德妃對上,甚至親自出手將對方拉下馬一樣,當初自信滿滿自覺姜還是老的辣的德妃,也同樣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是會被逼迫到這樣毫無退路的地步上。 對于身為人上人,得意了好幾十年風光了好幾十年的德妃而言,雖說成王敗寇一朝落敗來得打擊極大,被威脅到了性命也來得屈辱極深,可更讓她接受無能的是既然還要對從前的眼中釘rou中刺低頭,甚至配合著對方順著對方的心意走,然而時至今日她卻也已然是沒了其他的選擇,便是只見德妃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一般,在舒蘭氣場全開的注視之下,終是無力的點了點頭。 “我,我明白了……” 德妃輸得徹底,舒蘭贏得滿意,可正當她將該說的說完準備回府的時候,卻是前腳才跨出德妃的寢殿,后腳就被完顏平婉給攔下了—— “這平日里我也難得有個投契的人兒,難得四嫂今個兒來了,可是愿意陪弟妹說上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