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宋清蓮深知舒蘭和德妃之間幾乎已然是撕破了臉皮,面上雖是勉強維系著和平,私下里卻是沒少你來我往,便是一開口就直指鈕祜祿氏與德妃走得親近,一方面想要激起舒蘭的不滿,另一方面則是想要試試這鈕祜祿氏到底有幾分深淺。 至于李靜琬,雖說她是穿越而來,因著心有先知和作為現代人的種種超前思維,對于一些個陰謀算計拿捏得并不算太差,可到底不是正兒八經的古代人,你來我往的這些個彎彎繞繞自是比不得前者來得得心應手,更別說眼前站著的還是她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身為未來乾隆皇帝的親媽,歷史上鼎鼎有名的福太后,便是一早心中就亂了分寸,說起話自是直白得不行。 舒蘭聽在耳里并不出聲打斷任何一方,心中卻是想著上一世這二人進門的時候,李靜琬膝下的弘時是府中唯一的阿哥,水漲船高的底氣足得很,宋清蓮則是剛巧有孕,精貴得正是春風得意,便是對著這初初入門的鈕祜祿氏等人來得一個比一個氣焰囂張。 而眼前的局勢雖是使得她們二人沒什么資本去硬氣,這話說來溫和委婉了不少,對于十三四歲剛剛踏入皇家這盤大棋的小姑娘來說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讓人無從接受,便是一眼望去,武氏就如舒蘭預料之中的一般額上忍不住泌出了蹭蹭細汗,面上本能的帶上了點無措,可再將目光往旁邊一移轉到鈕祜祿氏身上卻又稍稍一滯—— 嗯?她倒是來得淡定! “二位jiejie說笑了,這論有福氣誰人又能比得過福晉?先前在宮中的時候便沒少聽皇長孫和先前龍鳳雙胎的趣事兒,說是不光主子爺和皇太后主子,就是那上上下下的奴才都忍不住從心里嘆上一句最有福不過雍郡王府,咱們爺最有福不過娶了這么個福氣滿滿的福晉,如此之下,這在這最有福氣的人兒跟前說福氣,兩位jiejie豈不是在寒摻meimei們嗎?” “……你這嘴兒倒像是抹了蜜一般?!?/br> 李靜琬本就對這些個場面話來得不怎么在行,宋清蓮雖然好上一些,卻終究被性子所限說不出什么太過漂亮的話,便是被鈕祜祿氏這么一哽只能干笑兩聲,然而鈕祜祿氏卻并未就此收場,反而又從身后的侍女手中接過了好些物件兒—— “這郡王府之中雖說什么都不缺,什么精貴的稀罕的都沒少見,或許并看不上這些個粗糙之物,可初初入府總歸不能白白得了福晉和兩位jiejie的賞賜去,便是在家里特特抄寫了幾本經書獻給福晉,盼著能保佑幾位小主子能平安長大,而給兩位jiejie則是特特準備了些自己個兒繡的香囊,轉了些寧神益氣的草藥,盼二位jiejie不嫌棄?!?/br> “唔,你們有心了?!?/br> 看著手中抄得整整齊齊的好幾本經書,和武氏似乎剛想起這一茬兒,急急忙忙也讓侍女遞上見面禮的模樣兒,舒蘭面上的神情半分未變,唇邊卻幾不經意的劃過了一抹略帶玩味的笑意,只覺得這鈕祜祿氏比起自己所想還要來得不簡單,而正當若有所思在心中記下了一筆的時候,景嫻的奶嬤嬤卻是從后殿一臉無奈的跑了出來—— “福晉主子,二格格莫名其妙的鬧了起來,怎么哄都哄不住,您是不是去瞧瞧?” “景嫻那丫頭……” 今個兒想聽的想看的想探究的基本上都全活了,便是沒有這一茬兒舒蘭也準備道聲疲揮手讓人散了,看著眾人皆是因著奶嬤嬤的話起了身自然也不推脫,滿臉溫情的低嘆一句就直接扶著嬤嬤的手出了殿,眾人眼瞧著最大的主子走了也紛紛各回各院,只有聽到了舒蘭那一句低吟的鈕祜祿氏卻是瞳孔猛地一縮—— 景嫻?! 第108章 第一波陰謀逼近 金秋十月是北京城一年之中天氣最宜人的時候,微風吹在身上讓人覺得暖暖的,便是原本沒有什么睡意,用過膳的午后也忍不住想要小憩一陣,方才算是沒有辜負此般良辰,然后萬事總有例外,比如眼下里的鈕祜祿氏便是無論如何輾轉都無法入眠—— “鈕祜祿氏,你知道嗎?你那寶貝兒子眼下里可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而你也被禁錮在這高墻之中,可我們呢?有著這天下最尊貴的身份,過著這世間最榮華的生活,你拿什么來跟我們烏拉那拉家斗?” “有一句說一句的,你夠狠心也夠果決,可致命的是你實在太蠢了,不過是個格格出身的宮妃,你拿什么跟先帝爺明媒正娶的嫡福晉比?不過是個仰人鼻息的西太后,你拿什么跟我這統領六宮的后宮之主比?你當真以為旁人都像你和富察氏那樣蠢嗎?一步錯步步錯,鈕祜祿氏,你注定了永遠都是輸家!” “生你鈕祜祿氏又偏生我們烏拉那拉氏,這就是你的命!” 前一世的畫面如同走馬觀燈一般在她眼前飛速的閃過,直將她靈魂之中最痛楚的記憶毫無保留的挖了出來,暴露在這青天白日之下尤為的顯得諷刺,猛地睜開眼見到頭頂的床帳之后,鈕祜祿氏方才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卻連額上的虛汗都來不及擦,就朝帳外正有一搭沒一搭打著扇的侍女略帶著急的揮了揮手。x x 網 站 .xxx.。 “快給我把桂嬤嬤叫來!” 鈕祜祿氏雖不像舒蘭一般是三媒六娉明媒正娶的嫡福晉,可作為經老爺子下了圣旨賜入府的格格,到底還是比起那些個直接收房的丫頭使女來得有臉面,便也是做了幾十臺嫁妝,從娘家帶了幾個伺候的人,看著舒蘭指來的丫頭快步退出屋外,眼前換做了一張極為熟悉的面孔,鈕祜祿氏不由得放下了滿身的警惕,略帶無力的揉了揉眉心。 “桂嬤嬤,你覺不覺得那二格格在針對我?” “二格格?” 鈕祜祿氏所指的二格格不是旁人,正是龍鳳雙胎之中的景嫻,雖說其身為雍郡王府中唯一的嫡女,身份來得不一般也很是得胤禛夫妻的疼愛,可因著年歲來得太小,平日里只是多在主院范圍內活動,便是聽了自家主子陡然間這么一句,想到自家主子和這二格格之間也沒什么特別的交集,桂嬤嬤不由得像是二丈和尚一般,很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奴才愚鈍,主子何來這么一說?” “你莫不是不記得前個兒的事兒了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鈕祜祿氏面上的神情很是有些恨得牙癢癢,“爺愛重福晉,十日里總有一半留在主院也就罷了,橫豎我初初入府不久,在爺跟前不過剛混了半個熟練,膝下又沒得什么依仗,總是不得不忍她一二,可她生的那個小賤蹄子卻像是上趕著要跟我作對一般,半夜里頭驚醒了不叫額娘偏偏叫阿瑪,硬是把爺從被窩里叫走了,如此之下,她不是在跟我作對是什么?” “主子息怒,二格格才滿了周歲沒多久,您進府亦是才一個來月,近日無仇往日無怨的,應當不至于吧?” 桂嬤嬤雖然也算鈕祜祿府里頭的老嬤嬤,可凌柱撐死了也不過是個無關痛癢的四品官,家里頭自然也就那么一畝三分地,再是有著幾房夫人也翻不出什么天去,便是對于這王府內院之中的事兒來得并不算特別敏感,回想著舒蘭的態度和幾次見到景嫻場景,始終沒覺得有什么特別。 “奴才冷眼瞧著,咱們福晉算是這些個皇家福晉里頭來得好相處的了,直郡王府上那位正是在立威的時候,不是今個兒折騰這個就是明個兒訓斥那個,太子妃娘娘看起來溫和,可底下那幾個側福晉卻是一溜兒的被趕到了掖芳殿,平日里連太子殿下的衣角都挨不到一下,三福晉那前些日子側室生了個丫頭,也是每日里斗得沒完沒了的,更別說八福晉十福晉她們,便是咱們這雍郡王府實在算是太平安生的了,便是不說福晉素來來得慈善,鮮少插足各院之中的私事,就說她一連生下二子一女位子穩當得很,也大不必在咱們身上費心費力的不討好不是?” 桂嬤嬤壓根沒主意到自家主子因著自己的話越變越難看的臉色,反而自覺在理的說得很是來勁兒。 “至于二格格,聽底下人說一向就跟爺來得親近,想來是爺這陣子忙于政務沒有太多時間流連后院,這才折騰出了這一茬兒,若不然這小小的人兒就懂得這般心計,豈不是太可怕了嗎?便是主子還是寬寬心莫要想那么多才好?!?/br> “我想太多?究竟是我想太多還是你想得太少了?!” 看著自己身邊的貼身嬤嬤幾乎將這烏拉那拉一脈夸得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鈕祜祿氏只覺得一口老血直沖咽喉,橫豎這會兒是午休旁人沒杵著什么外人,便是直接拍著桌子就發作了起來—— “我真是不明白你這腦子里頭想得都是些什么東西,合著你覺得咱們進了這雍郡王府只要能謀得個一席之地,有飯吃有衣穿這日子便算齊活了?若只是如此,我那般費盡心力的拉攏永和宮是為了什么?還不就是想要將這烏拉那拉氏拉下神壇?今個兒我索性與你說明了,她烏拉那拉氏再是溫和再是不爭再是退讓,只要她姓烏拉那拉,就與我注定了是不死不休的局兒!”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鈕祜祿氏翻臉得突然,桂嬤嬤也沒想到自己這么在理說理的一番話會引來自家主子如此大的怒火,想著自家主子自從選秀前跌了一跤后就性子大變,遠不如往日來得溫和不說,還動不動的就罰這個罰那個,便是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何剛剛進府數日就這樣恨上了福晉主子,卻也不妨礙她本能的生出了些畏懼,連帶著瞬間軟下了語氣。 “奴才愚鈍并不知主子所想如此深遠,滿心只想著咱們入府不過數日,在雍郡王府腳跟子還沒扎得穩,實在是犯不上去跟枝強根狀的福晉在這當口兒上弄出什么不快,說句不中聽的,福晉到底比咱們在府里待的時間久,摸得清爺的喜好習慣不說,膝下那幾個孩子也很是得爺和宮中主子的歡喜,如此,與其以卵擊石讓福晉心中記上一筆,倒不如來個借刀殺人以力打力,您,覺著如何?” 摸得清爺的喜好習慣?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卻不一定! 鈕祜祿氏心中忍不住冷嗤一聲,可因著根基不穩,眼下里能夠依仗的人統共就這么幾個,不欲將人逼得太緊,便是聽著桂嬤嬤這話還是勉強壓了壓氣性兒,從鼻孔里輕哼一聲—— “仔細說來聽聽?!?/br> “還是方才所說的,咱們初入這雍郡王府的時間畢竟還短,雖是因著有德妃娘娘的支持比起那武氏算是得面兒一些,可宮里宮外的到底有些遠水救不了近火,便是甭說福晉,就是那李格格和宋格格咱們也有些相較不上,然而反過來說,也就意味著比起咱們,怕是在府里待的年月甚久又沒混出個所以然的那兩位更為的想要對付福晉,如此,眼下里德妃娘娘正是得寵,若能將那李宋二人皆拉攏到我們這邊來,豈不就萬事易如反掌了?” “拉攏她們?” 鈕祜祿氏本就不是什么寬容大度的人,上一世什么都被壓過一頭且沒得翻身的余地且已經恨上了烏拉那拉家上下所有人,逮到點機會就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更別說眼下里一切重頭來過,給了她一個她自認為能夠得以翻盤的絕佳機會,自是就越發的來得自視甚高不可一世。 想到上一世這李氏雖是混到了個妃位,卻因著教子無方生生被連累了去,就是到了臨終之時也沒盼到胤禛前去看上一眼,只能生是齊妃死也是齊妃的,半點舊怨不去半點榮光不增的含恨而去,鈕祜祿氏便打心眼的一百個看不上她。 至于宋氏就更不用說,明明身為胤禛身邊最早的女人,也算是得了幾年獨寵的時光,卻是光長年紀不長本事,李氏一進門就被奪了寵奪了權,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又一連生下兩個賠錢貨,且還一個都沒能保得住,落得年老色衰,老來無依,空得個一宮之主的嬪位卻混得還不如個得寵的貴人。 如此,在把最不顯山露水卻混得最好的耿氏擠走之后,鈕祜祿氏還真是從未想過這一茬兒,便是眼下里被提起來也很是來得不屑—— “且不說那福氣不福氣一說,就憑著她們早烏拉那拉氏那么久入府,卻從未在其身上討過半分便宜,且還被生生鬧得互相敵對你我牽制,就瞧得出是個笨到極致的,拉攏她們,甭說能不能指著她們成什么事,可別到時候還被倒打一耙連累了去才好!” “話是這么說不錯,但那李氏終究膝下有幾個孩子,在王府里頭總是一股不小的勢力,若是……” “這倒是不錯,比起蠢頓如豬的李氏,那兩個倒霉孩子倒是還能用上一用?!?/br> 不像李靜琬和宋清蓮在鈕祜祿氏還沒入府的時候就已經生出了極大的危機感,自認為重來一世勝券在握的鈕祜祿氏壓根就沒將這二人放在眼里,便是動起心思來很是大膽,把弄著手中鑲滿了寶石的尖銳的護甲套,不等桂嬤嬤將話說完就只見她嘴角浮起了一抹帶著寒光的笑意—— “烏拉那拉氏,我且瞧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第109章 李靜婉也出手了 鈕祜祿氏心中雖然已經下了決斷,可表面上卻和平時沒有什么不一樣,甚至更加的伏小作低,謹小慎微,努力在舒蘭面前建立著守規矩知尊卑的形象。 “福晉,最近這里頭來得秋燥上火,奴才前幾天聽見您有些輕咳,心里頭就一直記掛著,便是想著以前在家中的舊法,斗膽逾越了讓小廚房采摘了些新鮮菊花瓣,為您炮制了一盅菊花羹和一碟子菊花糕,都是清火溫潤之物,盼您能快些安康?!?/br> “唔,你有心了?!?/br> 舒蘭面上并無什么波瀾,只是淡笑著點了點頭,十分給面子的一樣嘗了一口后,才拭了拭嘴角接過話頭。 “倒是來得清新爽口,爺這幾日忙于政務總是cao勞到大半夜,昨個兒我聽他說話也是有些上火咳嗽,便是回頭你也往爺那兒送上一份罷?!?/br> “福晉主子放心,奴才醒得了?!扁o祜祿氏受寵若驚般的福了福身,“原也想著這一頭,但奴才自知身份低微又不知道爺喜好怎樣的吃食,怕萬一惹了不喜方才沒有直接差人送去,眼下里得了福晉主子這番話倒叫奴才落下了心,若是您二位嘗著喜歡,奴才改明個兒再叫小廚房多備上一些?!?/br> “唔?!?/br> 舒蘭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鈕祜祿氏則像是得到了極大的榮光一般又千恩萬謝的福了一福,直叫那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這雍郡王府的上下妻妾來得多么的和睦有礙,可放在身在其中,就說李靜琬的眼里,卻是來得格外的刺眼—— “喲,鈕祜祿meimei可還真是有心人吶!” 比起雖然看著眼熱卻到底沒旁的太多心眼的武氏,在府內年月不短的李靜琬自然更加知道其中的門道,幾不可見的瞟了端坐在主位的舒蘭一眼,她的心情不可說不復雜。 即便不想承認,可栽了多么次她卻也不得不說上一句,自家這位福晉算是個厲害角色,在外人眼里看來是個最為慈善寬厚不過的主兒,實際上卻是府里府外一把抓,上至胤禛的私庫和宗室大臣們迎來送往的每一張禮單,下至府里有人在的每一個旮旯角,便是遠的不說,就說這掌握著全府人口糧的小廚房就任憑她花了多大的功夫,都從沒能擠進去過半分,甚至連她有孕膳食得另起爐灶另外準備的時候也都沒能逃得過其的眼皮底。 如此之下,眼見著這鈕祜祿氏初來乍到就成功借著這一碗茶一碟點心帶人進了小廚房,且還被提點著往胤禛那兒也賣上點好,再加上這鈕祜祿氏因著平日里的恭敬規矩知曉進退還算是得寵,李靜琬心中不由得警鈴大作—— 這烏拉那拉氏平日里那樣精明厲害的一個人,怎么到了這鈕祜祿氏跟前竟這樣好相處?難道這二人真就連成了一線? 李靜琬穿越過來這么些年頭總算不算白活,知道康熙雖然口上一直說滿漢一家親,實際上無論是前朝還是后宮亦或是各府各院之中,都是滿人來得要尊貴一些,是以,若是同樣出身于滿軍旗的舒蘭和鈕祜祿氏真的連成了一線,她再想要搏出頭少不得會變得難上加難,這般之下,她當然不會眼睜睜坐以待斃,便是半帶試探半帶打壓的直接開口捏起了軟柿子。 “眼瞧著meimei來得如此伶俐,咱們這些個做jiejie的可著實被比下去了,竟是瞧著福晉和meimei你一句我一句的半句話都插不上,可真真是白過了這么些年,只癡長了些年歲半點伶俐勁兒都不見長,怪不得福晉這樣喜歡meimei愛重meimei,當真是叫人羨慕得緊呢!” “jiejie這話就叫meimei無所適從了?!?/br> 李靜琬這話雖然沒高明到哪里去,卻也難得的還算是漂亮,一方面指著鈕祜祿氏年紀小小又入府沒多少日子,卻這般懂得阿諛奉承借機討好,顯然是個心不小別有想頭的;另一方面則指著舒蘭對鈕祜祿氏來得格外青眼,作為當家主母卻沒能將一碗水端平。 有一句說一句的,鈕祜祿氏雖說上一世最后還是栽在了烏拉那拉家的人手里,可好歹也從連玉牒都沒上的格格母憑子貴成了熹妃,再搖身一變成了皇太后,便是心思成算人脈遠見再是來得技不如人,在這彎彎繞繞上頭的功夫總是要比二十一世紀來的李靜琬來得在行得多,自是壓根不用多轉什么心思就將這話中的深意摸了個透徹,順著話頭就給頂了回去—— “meimei出身平平,不敢跟福晉和眾位jiejie相比,卻也勉強算得上是滿軍旗大姓,便是家父雖然官職不顯家中規矩卻來得多,祖母也總叫我們多學著點,加上膝下弟妹較多,meimei自是從小就cao心慣了?!?/br> 鈕祜祿氏垂下雙眼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語速卻飛快的根本不給人插嘴的空檔。 “而jiejie不然,俗話說得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便是旁的不說,只膝下的大格格和兩位阿哥就少不得讓您分神了,又哪里像meimei初初入府這般來得左右無事呢?” 這賤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李靜婉本就忌諱鈕祜祿氏的出身,眼見著對方直接這樣點明了,自是被挑釁得心從火頭起,面色亦是跟著一沉,然而就當她準備冷嘲回擊回去,想要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的時候,靜默了好半晌的舒蘭卻是突然出聲了—— “好了,我知道你們都是有心的,便也甭在我這兒爭長短了,你們雖然進府時間不一樣,關起們卻也算是自家姐妹,沒的為點子吃食鬧笑話?!?/br> “福晉,我” “玉柔說得也算不錯,眼下里正是秋燥上火的時候,這菊花既能清火養人,回頭你就多備上一些往各院都送上一些,省得這秋老虎都快過了還鬧出什么上火的事兒?!?/br> “是,奴才記下了?!?/br> “嗯,我也乏了,都去罷?!?/br> 舒蘭輕描淡寫的揭過了這一茬兒,話說到這份上甭管在場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都只能乖乖的福身告退,而出了門直接去了小廚房的鈕祜祿氏暫且不說,氣沖沖的李靜婉卻是回到自己院子,一關上門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烏拉那拉氏那個賤人,竟是當著這么多人來拆我的臺!” “主子喜怒,您” “滾開!” 李靜婉雖說從來未在舒蘭身上討到過便宜,可因著其膝下的幾個孩子,只要沒越了線,舒蘭卻還是鮮少拂她面子的,如此,這原本就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也就罷了,偏偏對方維護的還是眼下里最讓她忌諱的鈕祜祿氏,一副同一陣營好姐好妹的模樣兒,她自是來得勃然大怒,抬手就將桌案上的瓷器一股腦的全都拂到了地上。 “她以為她算個什么東西,出身大族又如何?說到底阿瑪也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小小四品官,這京城里頭隨便拋個磚,砸到的哪個不比她來得金貴?一個旁支小家里的女兒竟還拿著出身在我跟前擺譜兒,當真以為抱上烏拉那拉氏這棵大樹就能后顧無憂了?!” “主子” 李靜婉從來就不是什么氣性好的人兒,可這次會惱成這幅模樣兒,固然是真的被舒蘭和鈕祜祿氏二人的一唱一和給氣得不行,可此外,也是本能得感到了有些后怕。 人分為兩類,在面對未知的事情的時候,有一類人會把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另一類則是把一切都往壞的方面想,而顯然的,李靜婉是后一類。 作為一個只在各種電視劇中來了解這個時代的人,她并不能將眾人接下來的命運如數家珍,可到底知道鼎鼎大名的福太后鈕祜祿氏,如此之下,她自是害怕對方會站到舒蘭的陣營去,在弘歷出生出現最大的利益沖突之前,二人先聯手將她拖下去。 不,她們休想! 有一句說一句的,李靜婉其實也算是個倒霉催的,畢竟若是這個時代中只有她一人穿越過來,依著她那點子先知,遠的不說爬上側福晉總歸是沒什么問題,可不光是穿越者一個接著一個接踵而至,還好死不死的碰上了重生的舒蘭以及重生的鈕祜祿氏,一人手腕高超一人其心狠決,相較之下她自然就落了下乘。 而撇開這些不說,若是舒蘭重生回來的時間晚上一些,跟上一世一般沒能保得住弘暉又傷了身子難以身孕,那么就是她手段再不如人,雙生之子的兆頭再來得不討喜,也總是會因著是這府里頭得頭一分來的格外金貴,身份亦是與眼下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