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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醒來, 肚里饞蟲作祟,便循著味兒找到了那家店,一坐下就招呼伙計給他麻溜上酒,要最香的那個。 伙計手腳麻利, 很快就給他倒好了酒, 他低頭一看, 翠色的杯子里盛著淺緋色的清酒,湊近了那濃烈的酒香直往鼻里鉆, 還沒喝心就先醉了一半, 好奇問道:“這酒叫什么?顏色倒是怪好看的?!?/br> 伙計擦了把汗,將汗巾往肩上一搭,笑道:“此酒名喚虞美人, 是本店的招牌,一開壇香飄十里,凡是喝過一次的,必然會來第二次?!痹S是對自家酒信心滿滿, 言語里頗有些自得。 聽到這名字,余浮眉頭挑了挑,立時去看身上的衣服,可惜他今天穿的是件普通的黑衣,沒見著那大片的艷麗虞美人,再看這酒時,興趣催得饞蟲更甚,端起酒杯品了起來。 入口綿甜爽凈,咽下時泛出微微的苦,可苦味很快退去,帶出悠長回味滿口生香,果然是好酒! 伙計見他滿意,又見他識貨,忍不住想要與他多說一些:“客官,不是小店自夸,全逍邈界的酒就數我家最好,尤其是這虞美人,這其中還有一個故事,你且聽我說來……” 小二說得情緒飽滿,忽而歡喜忽而嗟嘆,余浮邊喝酒邊聽,心里默默總結。 說起來這是個悲傷的故事,講的是數百年前有一擅釀酒的虞姓美人,她的未婚情郎離家參軍,離別時在院中為他埋了一壇酒,待他凱旋時便挖出來作為兩人新婚之夜的合衾酒。 男子驍勇,傳回家的都是升職的喜訊,戰事也一直順利,只等最后一戰結束,就能回家與她團聚。奈何世事難料,生死于沙場不過瞬息,男子最終還是死在了那殷殷期盼了很久的最后一戰上。 女子聽聞噩耗,閉門大哭了三日,三日后擦干眼淚,從院里將酒起出,抱在懷里去迎她的郎君。她一個婦道人家,一連走了三月,找到的時候愛人墓上都已生出了新草,她撫碑足足哭了七日,哭干了淚水,到最后只能流出血淚。 日夜黃昏過去,待到第七日男子的好友前來掃墓的時候,墓前僅剩一壇酒和一叢虞美人。 原來這女子來的路上便已香消玉殞,全靠著執念拖著行尸走rou來到這墓前,最后執念散去化為了虞美人。 “所以說啊這酒別名情人淚,初飲時甜,中間會泛起些苦,再后來便是無盡的回味了,就像情之一字,故有人傳要是有了心愛之人,定要與之共飲此酒,從此以后心心相印再不分離?!?/br> 余浮聽他越說越離譜,心道店家編出來的噱頭,綺麗凄婉的故事總是能勾得人多加垂憐嘛,不過酒的確是極好,他還要再倒,卻發現酒壺已空了,不知不覺中竟已喝了一整壺。 余浮腦子里有些發暈,面前小二不斷開合的嘴漸漸模糊起來,“小、小二,再來……” “哎呀,我怎么給忘了!”小二懊惱地一拍腦袋,“這酒后勁極大,小店向來都是按杯賣的,都怪我只顧著講故事,竟沒注意客官的酒壺,且這酒……”催那個情… 余浮現在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不等他說完便不耐地擺手:“少廢話,再來一壺!” 小二看人已經醉了,還難纏得緊,心里直泛苦水,臊眉耷眼:“客官,可不能再喝了,小的送您去最近的客棧吧?!?/br> “啪!”余浮醉極了,他的出生比較特殊,身體里的魔氣較其他魔族暴虐,且他剛來沒多久,還不能完全壓制住,此刻醉了酒更是暴虐非常,使勁拍了桌子,召出魔劍,窮兇極惡地威脅道:“給本座拿酒來,不然把你們統統殺光!” 小二一看那魔氣森森的劍,得,看來是來砸場子的,但他也不虛,多年來魔族早已不再鬧事,剛想叫人來把醉鬼拉出去,凜冽的劍氣便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利落地劈開了他后面的桌子…… 他一個激靈躲到了柜臺后,看著揮劍亂砍的魔人,抖著膀子抬手喊人:“快,魔族殺人了!臧琺仙尊、仙尊正好在附近,快去請…啊呀!”一個酒壇子飛過來,嚇得他把脖子都縮了起來。 余浮此刻魔氣四溢,眸子紫到發黑,隱隱有暴走之勢,他一只腳踏在凳子上,渾身充滿王八之氣,睥睨四方,早已不知自己在說些什么:“哼,什么仙尊,不過是個小白臉,來一個本座殺一個。爾等且看著,遲早有一日,本座定會蕩平六界!” 后來的事情他已忘記了,只記得當時強行控制了自己,沒有傷害到人,他頭昏腦漲地走著,在離開小鎮前,有一人擋住了他的道。 此時他的酒勁就快過了,人也稍稍清醒了一些,便優雅而又不失禮貌地問是哪位兄臺阻他去路。 前方白衣飄飄的人轉過身,叫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人以劍指地,冷冷道:“方才鬧事的是你?” 余?。骸啊?/br> “你還要踏平六界?” “…………” 余浮從驚艷中回神,可腦子里又醉了,借著酒勁撒潑,竟嘿嘿一笑,涎臉餳眼:“不踏不踏,有你這樣的美人在,便是要禍害,也該先禍害了你?!?/br> 白衣仙尊被這厚顏無恥的言語激得眉梢一皺,一言不發舉劍刺來,似是要替天行道。 余浮雖醉,但反應還在,利落的躲了招,還不忘伸手揩油,“仙尊這樣貌,美若天仙,這身材,蜂腰猿背,嘖嘖?!眹K完還意猶未盡。 從未有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禮的荊行秋只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手上再不留情,恨不得使劍在這不知羞恥的浪蕩子身上戳上百八十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