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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余浮收到他的邀請,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 這天正好是圣誕節,大街上人山人海,夾雜著許多高鼻深目的外國人,電車上的可口可樂廣告圍了圈彩燈,街邊的櫥窗里裝飾了圣誕樹和彩帶,有圣誕老人站在門口分發糖果。 余浮手里被塞進一顆,粉綠色的糖紙里包裹著晶瑩剔透的水果硬糖,他嘗了一口,舌尖被乍然相觸的酸味一激,立刻分泌出唾液,腮幫子酸了一半。 他皺緊了眉頭,抬眸時發現窗內坐了個旗袍卷發的美人,她斜斜靠著,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夾著根煙吸了一口,黯淡的光線下光影明滅,紅唇微啟,吞云吐霧間,那雙狹長的眸子愜意瞇著,朦朧又魅惑。 余浮將圍巾攏緊了些,下午的時候下了場雪,現在有些冷,連哈出來的氣都帶著白霧,他前面圍了一圈人,是一個西洋鏡攤子,攤主有些不倫不類地戴了頂圣誕帽,靠在箱子上拉著手風琴,和著各處傳來的樂聲,熱鬧至極。 走到夜總會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霓虹燈閃爍著排列成“Merry Christmas”,光是站外面就能聽到里面傳來的喧鬧。 一走進去,昏暗的燈光下,眼之所見全是人,充耳皆是各種歡呼大笑,余浮繞過一群提著裙子跳踢踏舞的姑娘后,差點被濺了一身香檳,他嘆了口氣,見個人都要歷盡九九八十一難,真是不容易。 好半天才找到沈悠之說的包間,推門進去,沈悠之正摟著個美人說笑,見他來掀了掀眼皮子,第一句話便是:“聽說你這些年過得很是膿包?” 余浮看他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cao!這天還能不能好好聊了! 他面上不顯,自個兒找了個好位置坐著,有眼力見的小美人立馬湊了過來,坐到了他旁邊,給他倒了杯紅酒后,端著杯子就往他身上貼。 余浮頓時有些不自在,不著痕跡地躲開她的手,把杯子接了過來。 在一邊目睹了全程的沈悠之眼里泛出點不懷好意的笑,幽幽開口:“憋屈那么多年,連那里也不行了嗎?” 余浮喝了口酒,抬眸目光銳利地看著他道:“你叫我來就為了說這些?” 他就不懂了,這大表哥是怎么回事,咋小半月不見畫風就變了那么多,感情那些翩翩君子如沐春風全是裝出來的? 沈悠之低頭湊到美人耳邊,微勾著唇不知道說了什么,美人笑著點頭,看了一眼余浮后,招呼著她的小姐妹走了,屋里一時間就只剩他們兄弟兩人。 沈悠之坐直了身體,收起臉上的戲謔,將余浮仔細看了看,道:“你長得很像小姑?!?/br> 余浮見過他娘的照片,很溫婉的女子,穿著身素色旗袍抱著襁褓中的他,溫和的眉眼中藏著一絲淡淡的憂郁,他的確長得像她,只不過性子卻是南轅北轍。 他沒心沒肺地往后一靠,“唔,不過我可比我娘想得開?!?/br> 沈悠之想你這想得可不是一般的開,他有查過余浮的境況,家里沒幾個信得過的就算了,生意也沒他一份,就是個游手好閑兩袖清風的浪蕩子,得罪的人一個巴掌都數不清,到后面陸清懷一當家,隨腳一踢,有的是他受的。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就打算這樣過下去?沒什么想法?” 余浮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覷了他一眼,爛泥扶不上墻地道:“不然呢?我這啥也不會,打工又不可能打工,家里供著我,我瘋了才有想法?!?/br> 沈悠之皺起了眉,有些恨鐵不成鋼:“所以你就這么天天醉生夢死,把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我們沈家沒你這么軟弱的子孫!” 余浮一聽他這話,有些門道啊,他從來對人都存了三分防備,之所以這么答是想要試探一下,不過這沈悠之的反應倒是正中他下懷,他也坐直了身體,認真地與沈悠之對視了三秒,然后微微一笑,道:“那不知表哥能不能幫我一個忙?!?/br> 沈悠之聽他講完,末了微微吸了口氣,他眼里亮起火光,笑著擊了下掌:“妙??!” 余浮的想法從一開始就很簡單,看現在家里的情況,他要對家里的產業直接下手很難,還不如自己另起爐灶,借著系統的金手指和他那么多世界的經歷,只要有足夠的資本,在如今作為亞洲金融中心的大上海,要想起家并不難,而現在他資金有了,想法也不少,只欠了貨運這道東風。 等他發展起來后,再慢慢地一點點蠶食掉陸清懷手上的產業,用他的話來說,他也是陸家人,即便是產業易主也還是在陸家手上,就不算是敗落,系統被他窒息的鬼才邏輯繞的差點燒了主板,但仔細想想又好像沒有哪里不對。 余浮也跟著笑起來:“這忙表哥打算幫嗎?” “幫?!鄙蛴浦鸬煤芨纱?,聲音有些低沉:“沈家向來護短,陸家欠小姑的我們還沒討回來呢?!?/br> 一切都很順利,余浮對他抬起手,挑眉道:“合作愉快?!?/br> 沈悠之與他擊完掌后,話音一轉,又恢復了不著調的表情:“表弟是不喜歡女人?” 余浮被問得一愣,他其實并不反感女人,也不排斥,可好像對她們確實也沒什么興趣,這些年來除了任務必要,他很少主動接近女人,即便是這個世界的紈绔身份,他也只是逢場作戲地應酬一下,再親密的確是沒有過,他想自己應該是活太久了,都性冷淡了。 但看沈悠之那表情仿佛是在懷疑他不舉,這關系到了他男人的尊嚴,他有些羞惱,于是把脖子一梗,道:“我只是不喜歡剛才那種類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