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鑒于之前被克拉克發現的原因，每一次布洛迪都會確認這段時間是不會有人進入自己的病房，只有在確定除非是天降隕石之類的不可控因素外，基本沒有人會來打擾后，他才會屏蔽掉監控后練習。

    隨著練習的頻率加大，時間變多，一開始布洛迪以為這種疼痛會因為麻木變得習慣起來，然而現在他只能呵呵一聲，表示當時自己的天真。

    身體每時每刻都在重組的他，根本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因為他的神經系統在還沒有習慣之前就又重組成新的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進步的，至少現在布洛迪覺得，他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

    青年扶著墻壁，順著它的方向走著，每一步都很慢，幾乎抬起放下時都會花費個一分鐘，等他走到病房廁所門口時，只是十幾步的距離就花費了將近半小時。

    青年伸手推開廁所的門，一眼便看到了正對著門口的洗漱鏡，上面清晰地映出了他的面容，有些蒼白，額頭處帶著點點汗水，看上去顯得有些病弱，但除此之外，倒是沒什么不同。

    布洛迪輕呼了口氣，就算身體里那種疼痛的感覺幾乎鋪天蓋地將他淹沒，但卻阻止不了他此刻有些放松的心情。

    做到了。

    鏡子里的青年抬手覆在胸口處，握住了用紅繩穿過的守護石，臉上露出點笑意。

    布洛迪有點兒高興，他喜滋滋地想，等他再練習一段時間，熟練了之后，雖然沒法像正常人那樣跑動跳躍，但慢吞吞地走路還是可以的，不就是痛嗎，咬咬牙就過去了。

    至少……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會更加放心了。

    布洛迪將門關上，又慢吞吞地挪回到病床上，身體里的疼痛在慢慢褪去，直至消失，讓他一直緊繃著的雙肩終于松懈了下來。他將枕頭放到腰后，懶洋洋地靠坐著，用積分消除了一切痕跡后，才讓系統解除掉監控屏蔽。

    韋恩老宅，地下洞xue。

    原本昏暗骯臟的洞xue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整理后，不說翻天覆地，至少也有了很大的改變。雖然依舊能夠聽到蝙蝠們發出的叫聲，以及看到它們時不時飛動的身影，但整體環境變得干凈了些，也多了許多東西，好比已經改造完的武器，制服，以及接近十幾塊的監控屏。

    監控屏此時并沒有全部打開，大部分都是黑屏的狀態，但是也有被啟動了的屏幕，布魯斯一邊敲擊著鍵盤調試著程序，入侵整個哥譚監控系統，一邊時不時會抬眸看向發著瑩瑩亮光的屏幕。

    屏幕里是個青年，從布魯斯打開監控開始，一直到現在，都靠坐在病床上看著手中的書籍，微垂著的睫毛顫動著，投下一片陰影，乖巧得讓人心生憐惜。

    沒有任何異常，看起來身體也沒有出現什么狀況，這讓布魯斯放心了些，他抬手敲下回車鍵，身體后傾靠著椅背，看著所有屏幕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屏幕里的畫面先是閃爍了幾下，然后變得穩定了下來。

    “啪?！?/br>
    隨著開關被按下的輕微聲響，原本沒有打開的燈光亮起，整個洞xue頓時明亮起來，布魯斯一驚，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了站在入口的阿爾弗雷德。

    “老爺，就算您想用蝙蝠這個身份，也不要忘記了自己還是個人類，”阿爾弗雷德走過來，口吻帶著明顯的不贊同，“您可沒有蝙蝠那種黑暗里也能摸清楚一切的能力?！?/br>
    布魯斯：“……我只是一時忘記了?！?/br>
    “是嗎？”阿爾弗雷德瞥了他一眼，將手里拿著的資料遞給布魯斯，很給面子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您今天過去嗎？”

    布魯斯翻著資料，上面關于黑幫的資料讓他不禁眉頭蹙起，在聽到阿爾弗雷德的話后，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當然?！?/br>
    語氣自然，沒有一絲猶豫。

    “我想少爺會很開心的，”阿爾弗雷德看向屏幕里的布洛迪，嘴邊露出微笑，“他一定希望您陪他去醫院花園這些地方逛逛?！?/br>
    布魯斯伸手從桌上拿了支筆，在資料上標上記號，一心二用被他用得十分輕松熟練，“我更傾向于讓他好好休息，阿福，他的身體……”

    “少爺已經足夠乖巧了，老爺?！卑柛ダ椎麓驍嗔怂脑?。

    布魯斯的動作一頓，他從阿爾弗雷德的語氣中聽出了點什么，這讓他將分出來的一部分注意力收回，抬頭看向管家，不解地道：“我當然知道，阿福，我是他的哥哥?！?/br>
    他不明白阿爾弗雷德為什么要說這句話，布魯斯當然不會覺得他的弟弟調皮搗蛋，也許有點兒不夠謙虛，但是在布魯斯看來，布洛迪很好，比任何人的弟弟都要好。

    “所以您沒有發現嗎，最近少爺一直都沒有出去了，經常在病房里呆上一整天?！?/br>
    “有什么……”布魯斯原本下意識地就想問這有什么不對嗎，畢竟在他看來，布洛迪的身體狀況明顯比他之前所以為的要糟糕，所以待在病房里不更好嗎，這樣就不會有什么意外，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夠及時發現。

    但話說到一半，以布魯斯的智商，足以讓他發現不對了。

    當然不對。

    布魯斯露出苦笑，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遲鈍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或者說，正是因為他太過自信，所以才一直沒有發覺。

    仔細想想，從布洛迪醒來后，除了剛開始一段時間他躺在病房里沒有出來外，之后他時不時隔個一兩天就會坐輪椅上，讓人陪著去花園散散心，可是從那天布魯斯晚上跑來后，布洛迪就幾乎沒有這種行為了。

    “我什么都沒有告訴他，”阿爾弗雷德輕聲道，“但是，少爺他顯然從您的身上察覺到了什么?！?/br>
    布魯斯抿緊唇，他忍不住想，是因為布洛迪察覺到了自己不希望他出去，才會一直待在病房里嗎。這個想法一起，布魯斯便不自覺地看向屏幕里監控到的畫面，原本拿著書看的青年已經將書本合上，視線看向了窗外，流露出了一絲渴望，卻又克制著收回了目光，失落地嘆了口氣。

    這讓布魯斯一瞬間感覺心臟似乎被什么攥緊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