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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她是感慨當初自己年少想法的幼稚,還是感慨什么。 “卻不想,我這一輩子都逃不出他們,也逃不出沈府?!鄙蜩凑f。 翠玉有些不解。 沈府也好,老爺老夫人也罷,不都是已經西去十七年之久的了嗎?所謂人死如燈滅,為何沈璐會說,自己怎么都走不出? 沈璐凝翠玉一眼,便知她所想。 沈璐笑起來,“告訴你,倒也無妨?!?/br> 翠玉抬起小臉。 “自我幼時,我便目睹我父親,就是那個為官二十年,兩袖清風的沈老爺,在無人時是如何褻玩幼童幼女的?!鄙蜩凑f。 “他酷愛天殘,又要儀貌嬌憨。許多那時與我一般大的幼童幼女,本是完好,硬是被他砍了手、腳、半邊身子,來招他憐愛?!?/br> 翠玉驚駭。 她愣愣地看著沈璐,不敢相信她記憶中風光清高的老爺,居然做這樣的事。 “那些斷肢,你知道哪去了嗎?”沈璐問。她的臉上有一片暗色的神秘。 翠玉當然不知。 “有一些,給你們下人做了rou菜。有一些,丟出去喂護院的狗,叫它們更有血性?!鄙蜩凑f。 翠玉一個激靈后退幾步。 她長大了嘴巴,似乎是想要尖叫,可又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啊嗚啊地喘氣。 沈璐看她這樣子,很淡地笑了一下。 “我的母親,和我父親琴瑟和鳴多年的女子,”她說,“在我自小,她就教導我該如何做一個有威嚴的夫人?!?/br> 翠玉還在方才沈璐所說的話中沒回過神,她捂著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的胃浪翻滾。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小時食了人rou,還是孩童的rou,一股惡心反胃之感,蠕上她的喉嚨。 沈璐不管翠玉的狀態。 她繼續說,“我母親,最喜歡帶我去做的事情,就是讓我看,她是如何懲戒妾室寵婢的?!?/br> “第一次,她為了給我講講主母的威嚴,隨便找了個借口,把一個豐腴貌美的妾室關進了柴房?!鄙蜩吹难凵窈龆h忽。 大概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東西,沈璐的臉色并不好看。 “然后,我的母親,當著我的面,削掉了這個妾室的雙丨乳?!鄙蜩凑f。 翠玉的臉色完全蒼白了下去。 她怎么也沒想到,在她心里朗朗君子的沈老爺、嫻靜溫柔的沈老夫人,其內地里,竟然是這樣癲狂。 “我這一輩子都逃不出他們,也逃不出沈府?!鄙蜩凑f。 她說完,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不似先開始她低沉又喑啞的笑,這番的笑意雖然只有薄薄的一層,卻要真實許多。 沈璐說完這些,靜了少焉。 她顧著桌前被擱置得筆尖都凝在一起的筆,還有印著一大塊墨漬的宣紙,墨漬的一旁還有她沒抄完的佛經。 偈子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薄?/br> 沈璐執起一旁的茶杯,又喝了一小口。 “現在,你知道幾乎我所有的事情了,翠玉?!鄙蜩捶畔虏璞?,對依舊臉色如紙的翠玉道。 翠玉怯生生地望向沈璐。 “你可要一直記住我?!鄙蜩纯粗?,深邃的眼里是沒有底的懸崖。 “要一直記住我?!彼f。 第50章 共舞(一) 五十. 今日,劉蟬格外精神。午飯后,他一直嘴巴未停歇地與秋貍講話,說了東院的花,又說西院的瓜,沒話都要找著話說,弄得秋貍忍不住直笑。 “太太,今個兒是怎的了,這樣開心?遇見甚么高興的事情了?”秋貍問。 秋貍曉得每每傅芝鐘歸家,劉蟬都會高興些。但是像現在這般亢奮,確實是極少數。 劉蟬抿嘴一笑,“沒遇見什么事,我就不能開心了?” 他說著,橫了秋貍一眼。 劉蟬臉上帶著極難見的明媚笑意,他的臉平日端著時,是高高在上的刻薄冷漠相。而當他笑開了,一股子從他骨里、心底的妍麗趁機鉆了出來,叫他眼角眉梢,全都是藏不住的盎然秋水。 這樣笑靨如花的劉蟬,叫秋貍愣了愣神。 她已經許久都沒見過如此開懷的劉蟬了。 “能。當然能!”秋貍也笑了起來,她的余光落在劉蟬身上,心里也跟著劉蟬喜悅起來。 雖然她并不知道劉蟬是為什么而如此燦爛,但是秋貍真心實意地為劉蟬的歡愉而高興。 “難得見太太如此悅然——太太這一笑,可真是懾得人離不開眼?!鼻镓偫@到劉蟬身邊,打趣道。 劉蟬聞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手才放到臉上,就感覺到自己嘴角上揚繃起。 “這樣明顯嗎?”劉蟬抿抿嘴,企圖把笑給抿下去一些。 “我是不是笑得太過了?”他扭頭去問秋貍。 此時,劉蟬與秋貍背靠著窗戶。 劉蟬坐在搖椅上,抬頭看著秋貍,午后的陽光斜斜照進他的柳葉眼中,把劉蟬的眼照射得干凈而剔透。 劉蟬那雙乍明乍透的眼,一下就讓秋貍想起五年前,彼時劉蟬才進府中,除了皮囊,萬般皆懵懂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仰頭望著她問,‘秋貍,我是不是笑得太過了?看起來太傻了?’ “哪里有,太太,”秋貍聽見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