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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傅爺與我單獨跳一次!”劉蟬嘟囔著。 劉蟬見傅芝鐘略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他伸出食指與中指,向傅芝鐘強調,“就我和傅爺二人,就二人!” 劉蟬在傅芝鐘面前晃了晃自己的兩根手指頭,“不要有旁人有外人在——我就想和傅爺獨舞?!?/br> 傅芝鐘則是有些迷惘地盯著劉蟬的兩根手指看。 他以為劉蟬是想與他出席一次舞會宴席,才婉言‘想與傅爺共舞’,卻沒想到,劉蟬是真的只是想和他跳一次舞。 只有他們兩個人。 傅芝鐘低下頭,望進劉蟬亮晶晶的眼中。 劉蟬的眼中只有他熟悉的依戀,與純粹的期待之情,其中并沒有什么需要他來解讀的事物。 也許當真是他思量太多了? 傅芝鐘不太確定。 但是劉蟬還在等著他的答復,于是,傅芝鐘不再多想,直接應了下來。 “好,那我明早便立馬命人,將你我二人共舞的西裝定制出?!备抵ョ娬f。 劉蟬得到傅芝鐘的頷首,忍不住揚起了唇角,他眉梢舒展開,細細密密的睫毛彎彎而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那這般就好,”他滿心歡喜,“這幾天我也有事做了,我得好好學學交際舞步?!?/br> 劉蟬睡在傅芝鐘的懷里,雙目亮堂,一派興致勃勃。 他的臉上由被窩,與身邊傅芝鐘的熱氣染了些紅暈,加之才結束一番云雨,余韻與慵懶尚存,劉蟬整個人都嬌艷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傅芝鐘半抱著他,靠在床圍上,思量少焉。 他沉默頃刻,又與劉蟬確認,“小蟬,僅是跳一次舞嗎?” 傅芝鐘還是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思。 “你可與我直言想要甚么,毋需憂心其他?!备抵ョ娧a充一句。 大多東方人的共性便是如此委婉含蓄,想要此物,卻言其它,在話語的留白間,供旁人自己去解讀、領會。 傅芝鐘還好,他居于高位,除去少許時候需得做語焉不詳,其它時間,傅芝鐘都是直言來,直言去??蓜⑾s不是,劉蟬是傳統的東方作派。 劉蟬眨眨眼,“傅爺,小蟬真的沒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就是想與傅爺共跳一次舞,以全心中?!?/br> 傅芝鐘還有些將信將疑。 劉蟬看出傅芝鐘的猶疑,忍俊不禁,他仰起臉,親了親傅芝鐘的下巴。 劉蟬抿嘴,將笑意憋回去,“傅爺問我有什么心愿的時候,我說一時間憶不到——其實并非是憶不到,只是我的思緒萬千,一時抓不住究竟哪個才是我真正想要的?!?/br> 在床頭小燈的照耀下,劉蟬的面部上光與影分明,窗外婆娑的樹影爬上他的背,爬上他的耳廓,將他整個人都靜謐。 傅芝鐘側耳,細細傾聽。 “傅爺問想要甚么——”劉蟬從傅芝鐘的懷里拱出來一些。 他噙著笑意盼向傅芝鐘,“我想要做一個女子,毋需有太高貴的身份,只要能嫁給傅爺,為傅爺生兒育女便好?!?/br> “我想要做一個女子,做傅爺的夫人,不是姨太,而是一個夫人。叫沈璐離開,由我陪著傅爺?!眲⑾s說。 他依舊帶著笑容。 傅芝鐘張嘴,似乎想講什么。 但是劉蟬打斷了他。 劉蟬抬眼朝著傅芝鐘,“傅爺,聽我說?!?/br> 劉蟬抓著傅芝鐘的手,叫傅芝鐘又默默下去。 傅芝鐘只能合上嘴,待劉蟬說完。 “我曉得的,如果我這樣說,傅爺會答應將我抬為夫人的?!眲⑾s道。 “傅爺并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也無懼小人之間的流言蜚語,”他的聲音平靜,像一潑灑下來的月光。 “可是,后面我發現,做了夫人又能如何了?不過只是身份的變化罷了。就算我不為夫人,我做傅爺的姨太,傅爺最偏疼的依舊是我?!?/br> 他說到此處時,頓了一下,親昵地蹭蹭傅芝鐘的大手,跟撒嬌似的。 傅芝鐘并不否認這一點。 他的確是偏疼劉蟬的,這一點如今不會變,以后也不會變。 “這夫人——不過就算身份規格的變化罷了。我真的這樣在意這個所謂的身份,在意那些下人喊我‘太太’而不是‘夫人’嗎?我想,我并沒有?!?/br> “思及此,抬位夫人對我來說,其實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眲⑾s轉而微笑。 “我成不了女子,成不了夫人,也無法給傅爺生兒育女?!?/br> 劉蟬淡淡道。 傅芝鐘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他一直都以為劉蟬是想要抬位夫人的,這些年,劉蟬表現出來的,也確實是如此的心思。 傅芝鐘知道劉蟬并不喜沈璐?;蛘?,也不能說是不喜,而是他不滿她,他嫉妒她,他憎厭她。 往年劉蟬進府里,站穩了腳,第一步便是處處與沈璐針鋒相對。劉蟬年少時還喜歡使些小伎倆,耍手段,叫傅芝鐘不去想身為自己夫人的沈璐。 這些傅芝鐘其實都知道,他都看在眼里。 為此,傅芝鐘此次便就以為,劉蟬會說這事,會要這事。 他甚至準備好為劉蟬改祠堂的族譜——等一切塵埃落定時。 然而,卻不想,劉蟬告訴他,他覺得位抬夫人,已然沒有意義了。 傅芝鐘與劉蟬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