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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我,我是來幫一個朋友做專訪的,約的采訪時間下午兩點半”,胡冰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下表,其實時間他心里一直有數,干這行最忌諱不卡點,他都是做給對面的人看的,“還有十分鐘時間就到了,能幫忙接見一下嗎?” 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休息區,上好了茶水,五分鐘后劉國林也出來了。胡冰拿出采訪稿和錄音筆,小開抬起攝像機,連著給他拍了幾張。 所有人寒暄坐好后,胡冰的工作就正式開始了。說實話,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有點生疏了,昨天晚上對著發財樹練習了好久,發財樹差點焉兒了。 三十五分鐘以后,美術館已經擠滿了人,胡冰關掉錄音筆,鄭重的看著對面的老人,“剩下的五分鐘我想問一點私事?!?/br> 劉國林臉上的褶皺沒有詫異這種東西,這是屬于一個八十五歲老人的淡定。但是小開倒是驚了一下,隨后他關掉了攝影機。 胡冰說:“張焱,您還記得的嗎?他之前是金國維的徒弟,后來跟了您一段時間?!?/br> 劉國林腦子沒糊涂,不過經歷的事兒太多他一時也想不起來,他皺著眉頭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道:“張焱……哦,我想起來了,他出國了,之后就再沒見過?!?/br> 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不過聽到這個結果他心里還是避免不了的失望。 “他有說他去哪兒嗎?” “沒有,他走之前他師傅死了,精神很懨懨,什么話也不說。金老頭把他托付給我,但是我看出這個孩子心不在我這兒,金老頭走了以后他也走了,之后就再沒有聯系?!?/br> “金國維……死了?他的墓在那兒?” 劉國林說:“在靜安骨灰堂,正月十九是他的忌日?!?/br> 正月十九?胡冰心里盤算著,那不是他剛跟他分手沒多久,金國維就去了嗎? 挖出十年前的故事,胡冰嗅到一股陳腐的味道,卻有種近在眼前的錯覺,好像這些事情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金國維走了,他該有多難受?金國維是他寧可和自己異地戀也不愿意辜負他的期待的人。加上自己對他的打擊…… 胡冰的心臟像油煎一樣,有種肌rou運動過量以后的那種酸痛無力感,他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以張焱的個性,他如果承受的痛苦太過強烈,他是一定會跑的會逃避的,這么說來,他一言不發的出國也就解釋的通了。 “謝謝”,胡冰聲音干啞的說。兩個人收拾好東西,出了美術館。 小開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突變的神色,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果他在國內的話,忌日和清明節應該會去拜祭的,你多往骨灰堂跑幾趟一定能等到人?!?/br> 胡冰腦子里的弦兒“嗡”的一聲,蹦出倆字兒:“對??!”他轉頭對小開說:“謝謝”,眼睛里充滿了欣賞與感激。 如果給他點兒時間,這個道理他自己也能想到,然而顯然,他平時并沒有多少時間,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多少腦子。 回到燕城之前,胡冰神經質的先飛了一趟衛城,花了大把時間找到那個靜安骨灰堂。只可惜,金國維葬在衛城,他如果想天天堵人還真不方便,須得時不時的撞運氣往衛城跑。且靜安骨灰堂安置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不是下了飛機就能到達的地兒。 司機開在鄉間的小路上,沒有限速開的他有點飄,幾乎是貼地飛過去的。于是沒多久胡冰便下了車,他心情復雜的走近大理石建筑,把手里握了一路的小花放在金國維的骨灰盒旁邊,對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深深舉了個躬——陌生在他并沒有見過金國維本人,只是常聽張焱提起而已。熟悉在,張焱走了以后,他在他的空間里見過金國維的照片,所以知道他長什么模樣。 金國維在他心里是不一樣的,胡冰后來才知道,這點不一樣不亞于自己對父母的感情。只可惜有很多東西他當時并沒有想明白。一味的追求,想得到、想擁有、想實現人生的價值、想不辜負別人的期待,讓他只能一直往前看,很難證實內心感受。 胡冰低頭看了一下久違的平板鞋,這是為了今天的采訪特意穿上的。他想,如果沒有張焱這個人生的大坎兒,他可能一輩子都被這些東西推著往前走。 胡冰調整了一下狀態,轉身出了骨灰堂。一路道機場,直接飛回了燕城。 第49章 跟蹤 胡冰把采訪資料整理好,甚至排好了版面,直接發給了林葉輝。林葉輝給他拍了一通的馬屁:“你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是有理由的冰子,你看這活兒干的,又漂亮又專業,沒想到你還給我排好了版發過來?!?/br> “你應該感謝我最近正好搞裝修有時間,要擱在平時指定沒戲?!?/br>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年輕嘛,就得奮力拼搏——為了感謝你,我給你介紹個老婆怎么樣?” 胡冰:“……” 林葉輝反正看不見他人,于是不怕死的繼續道:“保證前凸后翹錐子臉——還是純天然的,高智商高學歷,絕對有利于后代的生長發育……” 胡冰直接掛斷了電話,身體力行的表現了什么叫做“無語”。 誰想到林葉輝今天交了稿子,好容易歇了一天,特別想找個人扯會兒淡,沒等他把手機放進口袋里,電話里又直接打過來了:“掛什么電話???有人來查崗了?——你有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