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這個字被他咽了回去，“我成績參加高考可以讀最好的大學?！?/br>
    “我不是這個意思，”榮堯調整了坐姿，迫切又著急地說，“即使你讀最差的大學我也沒什么意見，哎你爸我文化水平沒你高，你先不要急，等我說完?！?/br>
    榮嶼手機擱在桌上，“誰急了……成，我聽你說完?！?/br>
    “在那個學校的好處很多，眼界會開闊，學到的更精髓，如果你選了合適的專業，以后的選擇面會很廣……”榮堯喝了口酒醞釀詞句。

    “趙妍教你的俗話？”榮嶼耳根子疼。

    “這都被你聽出來了，我背了很久??！”榮堯還挺有幽默感，“那我不按你媽的話來，我用我自己的?！?/br>
    榮嶼輕點頭。

    “我們希望你好，同樣……”榮堯又喝了口酒，“希望你能和我們多接觸，消除這么多年的隔閡?！?/br>
    榮嶼不提意見，“繼續說?！?/br>
    “還有，我們不可能放心你和那個小男生在一起?！睒s堯說。

    聽到有人說程安是小男生，榮嶼沒來由覺得好笑，彎下腰樂了半天，還不想讓認真的榮堯看到，不然得以為是在嘲笑他。

    榮堯接下來的話讓他笑不出來了。

    “我知道你會覺得不稱職的父母在多管閑事?！睒s堯嘆息，“但一輩子那么長，你們年齡這么小，還與普通人的愛情……不同，談什么穩定?！?/br>
    這句話和章強說的“不是一路人”一樣扎心窩，榮嶼聽進去了。

    “我也知道我們的反對對你沒什么用，”榮堯說，“但我們的反對意見是不變的，我和你媽商量了一下?！?/br>
    榮嶼陷入沉思。

    “如果你在國外讀完大學，”榮堯說，“你們的感情還是不變的話，那我們不會再反對，還會無條件支持?！?/br>
    榮嶼想開口，緊張的榮堯立馬打斷他。

    “你是不是要說我們的支持對你們沒影響？”

    榮嶼額角抽搐，總感覺他是做足了準備工作來說服他的。

    “你得考慮未來，誰能保證感情一輩子不會因為其他事變質，我和你媽年輕時不也如膠似漆的，就是因為缺點什么，才鬧的吵來吵去，”榮堯搓搓手心的汗，“分開一段時間就是最好的證明，也不是真的分開四年，不耽誤學習的情況下，你有空就往國內飛?！?/br>
    “程安也有家里人，總要讓他們放心程安和你過一輩子吧？”

    榮嶼靠在沙發上，撐著頭思考。

    程爸和程媽很好，哪怕他缺點很多，都對他充滿了包容。但榮堯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一輩子很長，不是像德信高中生活那么簡單輕松。

    程安是他想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

    趙妍和榮堯是他不稱職的父母，再不中用也是生他養他的人，現在終于洗心革面想要稱職，直接拋給他這么大一個選擇題。

    去留學和不去留學。

    去留學是四年小別，不去留學是上同一所大學，整日如膠似漆。

    但一個是父母認可、穩定而清晰的未來，一個是未知但會讓他擁有短暫快樂的未來。

    “趙妍，”榮嶼抬眸，“真的不和你鬧騰了？”

    榮堯聽他這么說，登時松了口氣，眼角的細紋擠在一起，笑著說：“鬧不動了，我們屬于晚婚晚育，現在不年輕了，兒子都已經長這么大了?！?/br>
    不年輕了。

    話外之意是渴望家庭和睦。

    怪不得人老了會想回歸家庭，趙妍和榮堯大概是個很好的例子，年輕氣盛和他們無關了。

    未來這個詞虛無縹緲，卻觸手可及，得好好抓穩，擯除所有的不確定，才能走完漫長的一輩子。

    榮嶼看著他，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沒法吐出，想了很多沾邊和不沾邊的問題，最后只能說：“我考慮考慮?！?/br>
    “不急，這幾個月可以慢慢考慮，”榮堯頓了頓，補了一句話，“雖然你媽對這事態度很強硬，但你的任何決定我都尊重你?！?/br>
    趙妍可能真在為他著想了？

    榮嶼驀然想起了程爸的話。

    不迷惘，不放棄，不后悔。

    兩周假期不長，程安沒有特別的事，和往常一樣重點在家和琴行周旋，除了琴行，沒什么需要他忙的。

    榮嶼是程安家的釘子戶，沒事兒就賴在他家。他恨不得用502強力膠和程安黏的死死的。

    程媽最近在修行一個特技——畫畫。

    對象是她的肚子，今天一個圓，明天一個圓，樂此不彼地在八寸紙上畫她N寸大的孕肚。

    榮嶼悄悄在程安耳邊吐槽：“一孕傻三年?！?/br>
    “嶼嶼在說什么，我聽見了哦，”程媽合上素描本，“這叫記錄，以后可以當做回憶?！?/br>
    “媽，我不想打擊你，”程安說，“你肚子和你紙上畫的肚子，比例能一樣嗎？”

    “我按比例縮小了的！”程媽不服。

    榮嶼發言：“程阿姨，我覺得相機更不錯誒！也按比例縮小了的！還更精準?！?/br>
    程安：“沒用，我給她說過了，她覺得自己動手更有意義?！?/br>
    程媽想了想，摸了摸圓肚子，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我覺得有道理！我們去買單反吧！”

    “用手機不就好了嗎？”程安笑了笑。

    “手機是沒有靈魂的，”榮嶼馬屁拍的及時，“程阿姨想法很對，下午我去給您買，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