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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說抑郁癥患者在自殺時根本就不清醒,對生命的了結不是他們本身的意愿??山嬆菚r候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海水一寸寸漫上來,他嘗到咸咸的味道,竟然感到很輕松,洶涌的蔚藍中他聽不到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喚,只看到婆婆向他招手的幻影。 “我……”顧從燃說不下去了,他傾身把許沉河摟進懷里,喃喃道,“還好你出現了?!?/br> 沒拿穩的酒杯從手中滑落,酒液傾倒在褲腳和鞋面上,更多的被地毯所吸收。酒杯滾落在茶幾底下,許沉河的手滯在半空,沒有回抱顧從燃:“什么意思?” 顧從燃箍緊他的腰,軀體相依時他能覺出許沉河胸膛的鼓動,于是用手掌一下下撫對方的脊背:“我要向你坦白,當初找到你時我不僅是想讓你替他在演藝圈里活下去?!?/br> 許沉河心里已有了答案:“還要幫他找到他的家人,是嗎?” “這是他一生的遺憾,”顧從燃揉了揉許沉河的后頸,“我想讓他……” “你把我當什么了?”許沉河卯足力氣推開對方,眼神很受傷,“一個工具?” “不是,”顧從燃想抓住許沉河的手,“我們之間不是利用關系,只要把江畫的家人找到,你簽的那張八年合同就作廢,我們——” “怎么所有話都讓你說得這么冠冕堂皇?”許沉河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你還沒想明白嗎,這不是他的遺憾,是你的遺憾,在江畫最后的時日里,他想的不再是找他的家人,而是對他婆婆心懷愧疚啊?!?/br> “你是在質疑我對他的了解,還是不想幫這個忙?”顧從燃問。 直到此時,兩人都還保持著冷靜,顧從燃是想坦白曾經后向許沉河表露自己的心意,所以絕不會讓沖突再次發生,而許沉河是又一遍看清了顧從燃最根本的想法。 “那假如我幫了,找到了,然后呢?告訴他們江畫的死訊?”許沉河心都寒了,“或是讓我在他們面前扮演著江畫,那我許沉河算是什么?這樣做有意義嗎?” “有意義,”顧從燃篤定,“江畫一輩子都在為這件事奔波,我只希望你能幫他演完這一次,之后如果你想退出娛樂圈,我不阻止你,好不好?” 海風從外面拂進室內,將許沉河滿腔的喜怒全吹散了。他臉色漠然,濕著一邊的褲腿立在沙發外,問道:“盡管我跟他長了張一模一樣的臉,但因為我不是他,所以你永遠不會在意我的感受,是嗎?” 他不太需要顧從燃的回答,問完抬腳就走,腦子還清晰地計算,他這次喝了兩杯酒,但沒醉,酒量當真是練出來的。 他以為自己往前走了很多步了,可當顧從燃從后面抱住他,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沒跨出客廳。 顧從燃的雙臂牢牢地環住他的身子,像以往每一次,下巴抵住他的肩膀,說:“許沉河,我喜歡你?!?/br> 懷里的人沒掙扎,顧從燃卻怕他逃走,臂膀不留空隙地收攏:“我們把那份八年合同撕毀吧,我想和你走過更多的八年。你不喜歡那枚戒指,我就為你重新訂制,上面刻你喜歡的句子。你害怕我食言的話,我可以馬上帶你去扯證,婚禮在哪里舉行都順你的意思,全部聽你的,好么?” 這些話是他想通后才選擇跟許沉河說的。?;赝ゴ蚱扑闹囁季S的那天,他沉思了很久,一直以來不敢承認,以“替身”的可笑說辭做借口,然而他早就被繞進自己編織的謊言里。 害怕背叛卻難以自拔,這份感情中他不過是在自欺欺人,一旦承認,好像連心情都豁然開朗。 良久沒等到許沉河的答復,顧從燃偏了偏視線,卻見許沉河近在咫尺的側臉是森冷的。 “這些話如果你放在前面對我說,興許我還會高興點??墒悄阏f了一大通傷人的話,再來給我這顆甜棗,我只覺得你別有用心?!痹S沉河垂下頭,手背擦過嘴角下方的“美人痣”,他總是習慣做這個動作,但那顆假痣卻擦不去了,“今晚,我以為自己會等到你告訴我,說你要放下他了,以后只真心待我好。結果一切又是我自作多情了?!?/br> 雙手用力扒拉著顧從燃的手臂,沒扯開,許沉河狠心地用指甲在上面一撓,像只不講理的野貓。 腰間力度松開了點,許沉河見機撞開了桎梏就跑,剛跑出兩步又讓顧從燃拽住手腕:“許沉河,我可能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忘記他,但我是真的喜歡你?!?/br> 這句話無疑是最致命的打擊,許沉河憋了一晚上的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他握拳砸向顧從燃的小臂,不知自己施了多大的力氣,只知對方終于松了手,自己的指關節也麻木了:“那你喜歡著吧?!?/br> 他調頭跑出去,不顧前方有沒有燈光,也不顧路有多長,感情中的道理已給了他亮堂的方向—— 喜歡是從容自若,愛是束手就擒。 ※※※※※※※※※※※※※※※※※※※※ 盲猜下周的某天能實現雙更 第66章 炫燃老總包養的藝人 不要命似的跑了段路,許沉河只要聽到身后有迫近的腳步聲和顧從燃的叫喚他就發了瘋地躲,藏在一叢喬木后看見對方著急地張望著經過,他扶著樹干尋了其他路離開。 也不知道自己躲什么,只要他還是炫燃的藝人,他們就會有再見面的可能。 許沉河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林木,繞了好久才找到勾月海域的出口。這個點路上人不多,地處郊區的緣故也不好打車,他邊走邊觀望,攔了輛回郊區的小車,搭著車窗問:“大哥,能麻煩載我一程嗎,到市中心,多少錢你來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