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見她防他跟防賊似的,邢慕錚忍住怒氣,“我抱他過去?!?/br> “不勞您費心!”錢嬌娘伸手要搶。 邢慕錚咬著后槽牙,只當沒聽見,打橫抱好邢平淳,大步跨出門外。錢嬌娘只得跟著出來。 丁張迎上來,“爺,外頭有……” “不見!滾!”邢慕錚喝一聲。 丁張嚇得急急忙滾邊兒,不敢再去觸主子爺的霉頭。 邢慕錚一路將邢平淳抱回嬌娘小院,將人安置在嬌娘床上,過了一會,奴才把藥煎好了,熱騰騰地捧了過來。邢慕錚看著嬌娘將藥一口口喂了進去,轉身走了。錢嬌娘連頭都沒回。 邢平淳下午醒來了一回,什么也不愿吃,錢嬌娘愣是塞了他幾口粥,才扶著他躺下。邢平淳很快睡去,但高熱一直不退。錢嬌娘最怕他發熱,她曾見過一個小孩兒就是高熱不退后來不治死了。她也曾在邢平淳大冬天里高燒不止,大夫都說聽天由命了,是她捧著雪一遍遍地替他擦身子降熱,硬生生給拽回來的。后來邢平淳每一回生病,她都怕他像那回一樣,一病不起。 傍晚時分,邢慕錚又過來了,他來時邢平淳還躺在床上,錢嬌娘坐在床邊的圓凳上,背對著他低著頭刺繡。她的背影柔弱又纖細,像一吹就折的楊柳。 錢嬌娘聽見動靜微微轉頭,見是邢慕錚冷了雙眸。她轉回腦袋,置之不理。. “丑兒醒了么?”邢慕錚問。邢慕錚其實已從丁張嘴里知道邢平淳醒了,但他不知這會兒該說什么。 錢嬌娘不理他,埋頭刺繡。邢慕錚走上前,伸手拍她的肩膀,他的指尖才挨上她的肩頭,便被狠狠地打掉。手背微微熱辣,邢慕錚再去碰她,錢嬌娘再一掌拍下,起身怒目而視。邢慕錚沉著臉抓住她的手臂,另一手強硬環住她的腰身將她帶向自己,錢嬌娘用力掙扎,邢慕錚費了些力氣才將她困住。 邢慕錚粗聲道:“我不會害自己的孩兒!” 錢嬌娘不信他,卻也推不開他。畢竟是個頭幾乎有她兩個大的漢子,又是習武出身,他只用幾分力道,就能將她鎖住。邢慕錚被她掙得煩了,長臂勒緊一分,令她的身子與他貼得無一絲縫隙。柔軟的嬌軀在堅硬的懷抱中,邢慕錚低頭就能聞到她發絲間的香氣,他竟又收了臂膀,幾乎要將錢嬌娘嵌進身子里。錢嬌娘掐他臂上的rou,誰知他的手臂也跟石頭一般掐也掐不動。 懷里越發地熱起來,邢慕錚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我不會害丑兒,我是他爹?!彼f罷,像是她身子燙手一般,倏地放開了她。 錢嬌娘默默,彎腰拾起方才掙扎時掉落在地的繡品,她拍了拍上頭的灰塵,似是不堪負重地嘆了口氣。 邢慕錚的心緊了一緊。 錢嬌娘再抬頭,已是面容凄凄,她擦了擦眼角,“侯爺,先前是我放肆了,我給您謝罪!”她低頭彎腰作了個揖,抬頭眼圈更紅了,“侯爺,我錢嬌娘雖無才無德,但看在我這些年來盡心盡力伺候婆婆的份上,總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放過我們娘倆行么?您瞧我這現在過的什么日子,無名無份,還背著不忠的臟名,多在這府里住一日,我就多一日羞恥。如若您真為了回報我照顧您那點區區恩情,就放我們娘倆走罷,反正以后您定將妻妾成群,兒孫也滿堂,也不在乎少丑兒一個,您就當行行好,叫我年老有個依托,我跟您磕頭了!” 錢嬌娘哽咽下跪,手一撲就想磕頭,雙手還未觸地,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提了起來,邢慕錚諱莫如深地盯著她,錢嬌娘吸吸鼻子,楚楚可憐。 “嬌娘……”清雅自屏風處繞進來,抬頭聲音戛然而止。她瞅瞅糾纏一處的二人,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錢嬌娘丟了個眼神給她,清雅會意,忙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邢慕錚只瞧了一眼又收回視線,他松開她,緩緩在她耳邊說道:“下回掐自個兒用力些,哭出來才好教我相信?!辈铧c兒他就著了她的道了。她泫然若泣的模樣,差點想什么都答應她。 錢嬌娘哭容一僵,他竟瞅見她掐腿了? 邢慕錚冷哼,看了看床上的邢平淳,轉身走了。 第六十一章 小娃兒病來得快,去得也快。邢平淳隔天中午就已活蹦亂跳,像沒事人一樣。錢嬌娘故意問他發生了什么事,邢平淳嬉皮笑臉道:“爹教我功夫,我去遲了,害爹等了許久,他要我罰站半日,誰知我運氣不好,下了雨,肚子又餓得很,所以就……這事兒是我的錯,不管爹的事!” 錢嬌娘扯了扯唇沒說話,只心里暗忖,她與邢慕錚都不算純良之人,怎地孩子心地跟白棉花似的,既白凈又柔軟。 夜里邢慕錚又過來院子用晚飯,三人默默地吃了飯,邢慕錚又叫邢平淳明日卯時去書房等著,錢嬌娘一聽臉便沉了。邢平淳雖也有些害怕,仍是急急應下了。 錢嬌娘叫邢平淳自己收拾碗筷出去,對邢慕錚道:“侯爺,丑兒明日上學……” “明日起他不必去學堂,我請夫子來府中教他?!毙夏藉P頓了頓,“這些你就不必管了?!蓖笏麃矶酱賹W業,她便不必cao這些心了。 錢嬌娘聽了卻刺耳無比。 隔日天還沒亮,邢平淳就已爬起了床,悄悄兒地去打水洗臉,錢嬌娘在屋子里聽見了動靜,但她沒出去。等聽邢平淳出了門,她也起身換了衣裳,匆匆洗了把臉,拿楊枝刷了牙齒,稍作整理便出了門。此時天還蒙蒙亮,隱隱聽得到大公雞報曉。一路上沒什么人,奴才們也都還正起身,不過快到內書房時,錢嬌娘碰上阿大打著呵欠帶著兩個人迎面走來,阿大見狀上前拱手,“夫人?!?/br> 錢嬌娘懶得糾正他們了,“阿大,你怎地還在侯府?” “大帥叫我跟王勇以后就進府里來,負責府里安全,這不,我跟兩個兄弟才值了夜班,等王勇來換班?!卑⒋蟮?,“夫人,這么早,您做什么去?” 錢嬌娘道:“我溜溜彎?!?/br> 阿大摸摸光頭,他瞧著夫人以前也沒溜彎的習慣,況且再往前走就是大帥書房,他才看見丑兒進了院子。阿大一想整明白了,叫了兩個兄弟先走,嘿嘿對錢嬌娘笑道:“夫人,丑兒那事兒,我斗膽說一句,那真怪不得大帥!在咱們營里,哪里有人敢不守紀律?別說遲到,就稍稍晚些沒站好都不成!并且舉手罰站,那真真兒是大帥從未有過的仁慈,咱們若是遲了到,哪一個不是五十大板等著的?若是遲到久了,直接吊柱子上,曬上一天!” 錢嬌娘撇撇嘴不理他,擺擺手叫阿大走。她自個兒走到書房院門口,沒人守,她輕輕推開門,一掃目,就見邢平淳在院中兩手握拳收于腹間,兩腿半蹲正扎馬步,邢慕錚負手立于一旁,見他屁股稍稍翹起就用戒尺打上去,腿腳發抖就打腿。 錢嬌娘安靜地看著,不進去也不出聲。邢慕錚在她推門時就看見了她,心頭微惱。她就這么信不過他,怕他害了他們的孩兒?這么想著,他也只當沒看見她。 邢平淳雖是個野孩子,身子骨好,卻從來沒有學過武功,這馬步哪里是一般孩子能受得住的?半個時辰沒到,他就直直跪了好幾回,每一回邢慕錚全不給他歇息,叫他立刻起身繼續扎。錢嬌娘咬著牙握著拳頭,心疼得一抽抽的,但她仍沒有上前。 待邢平淳扎了半個時辰馬步,邢慕錚讓他歇息一刻鐘,邢平淳如死狗般癱在了地下喘粗氣。一刻鐘一過,邢慕錚叫他繞著院子跑二十圈。邢平淳不敢不從,爬起來就開始跑,他總算看見了錢嬌娘。他對著娘親大人擠眉弄眼,叫她回去。錢嬌娘不理他,邢慕錚視若無睹,抽出自己的劍身形一展開始練劍。 邢平淳頓時雙眼都瞪直了,目光鎖著爹爹矯如游龍地舞劍,不自覺發出聲聲驚嘆,甚至連跑步也不覺著乏了。 錢嬌娘瞧邢慕錚練過這套劍法,她嫁進邢家的每一天清晨,都能看見他在院中練劍,與記憶中的身法相比,愈發的嫻熟了,刀光劍影中,帶著曾經不曾有的血氣。 錢嬌娘忽而有些恍惚。 “你果然在這兒?!彬嚾坏穆曇舸驍嗔隋X嬌娘的思緒,錢嬌娘一轉頭,清雅站在臺階下。 錢嬌娘回神,清清嗓子,“你醒了?” “嗯,丑兒如何,受欺負了么?”清雅提裙子上臺階,湊到錢嬌娘身邊往里看。 錢嬌娘道:“才扎了半個時辰馬步,邢慕錚又叫他繞院子跑二十圈?!鼻逖诺钩橐豢跊鰵?,“二十圈,丑兒怎受得了?”錢嬌娘撇撇嘴,“跑完了大抵還要打木樁子?!鼻逖艈枺骸澳阍趺粗??” 錢嬌娘沉默片刻,“邢慕錚以前早晨就是這么練的?!?/br> 清雅道:“可丑兒還小哇?!?/br> 錢嬌娘輕搖頭,拉了她的手下臺階,“娘說他八歲時公爹給他找了個師父,自小就這么練……走罷?!?/br> “你不看了?”清雅問,“萬一侯爺又把丑兒給整暈了哩?” 錢嬌娘道:“邢慕錚既能練,我丑兒自也能練。并且,他必須得練。此刻我若心疼,就是害了他?!?/br> 邢慕錚發現錢嬌娘走了,頓了一頓繼續練劍。她方才在看他,他知道。 錢嬌娘與清雅回了院子,錢嬌娘知道自己今兒是出不去了,她叫清雅去試試能不能出去,去王鐵牛家瞧一瞧。前兒她本想去了衙門后去尋王鐵牛,誰知邢慕錚一路跟在身旁,她只得走回侯府。 清雅應承著出去了,才至晌午,她怒氣沖沖地回來。原是她去了王家,王鐵牛不在,那王老娘一見著她,就逮著她要她賠錢,說是辦婚事用的錢,全要他們賠,還罵了許多難聽的話,清雅聽得肝火直冒,不屑與此等潑婦罵街,忍著一肚子氣回來了。 清雅正抱怨著,邢慕錚過來了,邢平淳卻沒回來。清雅避到屋子里,錢嬌娘往邢慕錚身后探頭探腦,就是不問定西侯兒子在哪兒。邢慕錚也當作沒看見,讓人擺飯桌,卻也不說邢平淳在哪兒。還是丁張有眼力架,對錢嬌娘說道:“夫人,少爺今早晨練功練得累了,現下睡得正舒坦哩,侯爺說等少爺睡醒了再叫他吃飯?!?/br> 邢慕錚瞪了丁張一眼。丁張這才知道自己多嘴了,暗暗給了自己一耳刮子。 第六十二章 錢嬌娘瞧丁張似是沒說謊話,便沒多說什么。奴才們很快擺了飯桌,邢慕錚坐下道:“吃了飯你給備上兩份禮,一份謝師禮,一份拜師禮,謝師禮叫丑兒下午給學堂夫子送去拜別,拜師禮留著明兒崔夫子過來?!?/br> 錢嬌娘不應聲。 飯桌擺好了,邢慕錚叫錢嬌娘坐下吃飯,錢嬌娘道:“哎呀,不知侯爺您會大駕光臨,我自個兒吃過午飯了?!?/br> 邢慕錚面不改色,“是么,那夜里等著我回來了再吃……以后也須等我回來再用膳?!彼群顮斀械煤寐?,那他就仗些侯爺的勢。 回來?他回哪去?錢嬌娘嘴角抽搐,隔了一會兒才強笑道:“侯爺您這大忙人,何必跟我們這些無事忙一塊人吃飯,不般配!” “這是我的事,你不必cao心?!毙夏藉P悠閑地夾了一塊魚rou吃進嘴里。 錢嬌娘氣得回了房,等她一走,邢慕錚放下筷子也沉了臉。她就那般嫌棄他,自他進屋是一個正眼也沒有,還是他身上長刺兒了,寧愿餓肚子也不愿坐下來與他一塊兒吃飯。 來日方長,他就不信她一輩子不瞧他。 且說邢慕錚獨自一人吃悶飯這會兒,打尖客一家子還在侯府不遠處的墻角下蹲的蹲,站的站,伸著脖子等著大門開有人出來。說來他們也倒霉,前兒上午,他們一家子打扮得齊齊整整,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贄禮,雇了輛馬車到了侯府,意氣風發地對看門奴才表明身份,說他們是定西侯的母家親戚,特來拜訪定西侯??墒亲孕夏藉P定居玉州以來,有好幾個假冒遠房親戚的,奴才們都不耐煩了,一聽就知道是假的,趕他們跟趕牲口似的。打尖客好說歹說,與看門奴才磨了一上午,嘴皮子都磨破了,好不容易湊出二兩銀子塞給二人,才好不容易叫他們松了口,進去通報去了。打尖客樂得手舞足蹈,一家子整齊站在階下,打著傘等著奴才來請。誰知這奴才一去就是大半個時辰,一家子都淋得七七八八了,還不見個人來。好不容易盼著人出來,卻是奴才一張臭臉,說是侯爺沒他們這親戚,不見!因著他們,他還挨了罵。 打尖客一家四口都傻了眼,再求二人,兩人白眼一翻,理都不理,那二兩銀子,竟也不還。一家了如斗敗了的公雞似的狼狽回了酒館子,商議一夜,還是覺著不能就這么放棄。想必定是那些刁奴進去了,在哪里偷懶偷了半個時辰,再出來告訴他們不見。只是既然他們不給通報,他們就在外邊等!等到邢慕錚出府,他們就沖上去認親。 打定了主意,打尖客一家子早早睡了,隔天又早早起床,到了侯府門下等,看門奴才趕他們,他們就縮到墻角邊上等。誰知這整整等了一天,連個影子也沒等著,倒弄了一身灰頭土臉,還有幾個行人扔了幾個銅板子給他們。打尖客破口打罵,將銅板子扔了回去。 今日他們還不死心,頂著日頭啃著饅頭繼續在墻角下等。一雙兒女從沒受過這種苦,一天的等待磨光了他們的耐心,無時不刻叫嚷著要走,打尖客妻子恨鐵不成鋼地打了他倆好幾回。 突而駿馬嘶鳴,好幾個奴才牽著一匹黝黑駿馬等在侯府階下,兩個看門小廝跑下又跑上,一人一邊將正門大開。 “正門開了,得是主子出來了!”打尖客跳起來。 打尖客妻子頓時也來了精神,伸長脖子踮著腳尖使勁瞅,兩個孩子也不鬧了,一個比一個瞪的眼珠子大。 不出片刻,一個高大威武的褚袍男子被人簇擁著自侯府里大步而出,三步做兩步下了臺階,奴才們急忙將馬牽于那男子身側,雙手將馬鞭奉上。 “快快快,那定是咱們外甥!”打尖客喊道,“別讓他跑了!” 四人一哄而上,邢慕錚騎上馬正甩了鞭子,突然自旁竄出來四個瘋子沖在馬前,他用力一拉韁繩,閃電仰天大叫,馬蹄在半空撲騰,終是停下,不曾將人踐踏馬腳下。 管家瞪眼道:“哪里來的潑皮瘋子,敢攔侯爺的馬!小的來,把他們都綁起來!” “別綁別綁,我們不是壞人!”打尖客妻子大叫道。 邢慕錚本不欲理會,掃視攔馬四人一眼,忽而目光停在打尖客妻子臉上。他眼露詫異,脫口叫道:“娘?” 丁張等人都聽了個仔細,全都驚訝大駭。那婦人是侯爺娘親?這是怎么一回事?夫人不是說老夫人已經去世了么?怎地又活了? 打尖客妻子驚喜笑道:“好外甥,我不是你的娘,我是你的姨母,是你娘的孿生meimei!” 原來這打尖客妻子正是邢母的meimei劉英,打尖客是劉英丈夫田林文,一兒一女,正是邢慕錚的表弟田勇章和表妹田碧蓮。 邢慕錚仔細打量劉英,竟與回憶中的母親一模一樣,不免叫他油生親切。邢慕錚父母家都人丁稀少,邢父三代單傳,邢母家中惟有老父與meimei。后外公去世,邢母越發懷念自己meimei,還常與邢慕錚說他見了一定會嚇一跳,只是這姨母在他年幼時就跟著丈夫搬去了梓州,偶爾書信往來,他從未見過真人。 因著這眉眼全然相似的臉龐,自不能有假。邢慕錚跳下馬,對著劉英與田林文深深一揖,“姨母,姨父?!?/br> 劉英與田林文對視一眼,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兒,田林文上前扶起邢慕錚,“好外甥,不敢當,不敢當!” 劉英忙招呼兒女上前,“章兒,碧蓮,快上前與你表哥見禮!” 田碧蓮急忙摘了紗帽,與哥哥一齊上前作禮,邢慕錚瞧表弟表妹,二人長相都隨了父親,一張方臉濃眉大眼,與母親無一處相像。邢慕錚視線挪回劉英身上,真真愈看愈像亡母,他一時悲喜交加,扔了馬鞭與奴才,請劉英等人入府。 丁張忙叫道:“恭請姨太太、姨老爺入府!” 小的們一溜兒跟著叫,兩個看門的奴才悔得一身冷汗,低頭不敢見人。田林文憶起前兩日狼狽,如今被堂堂侯爺請進府中,不免心里得意,腳下生風。田勇章進大門時,還啐了兩個看門奴才一人一口,被meimei嘻嘻笑著推著走了。 邢慕錚領人入了前廳,劉英四口人還在左顧右盼驚侯府風彩,聽得他道:“去請夫人與少爺來,就說姨父姨母自遠方來,叫他們過來一見?!?/br> 劉英聽真兒了,急與田林文交換一個眼色。田林文問道:“好外甥,你的夫人是……” 邢慕錚道:“內子錢氏?!眿赡锶羰乔屏艘棠赶嗝?,定也大吃一驚。不知她一會過來應是怎生表情,他倒有些立即想看了。 第六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