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端跟外婆一起進去放東西，老太太拉著他的手，說你不要怪外婆告訴你mama，她很想你，好好聊一聊。

    小葉嘆口氣，點頭說好。

    他至今不知道對程靈羽是個什么感情，母子倆好像從來沒好好相處過，小時候家里經常見不著人，再后來就一直見不著了，直到高中才有物質彌補，偶爾見一次面就針鋒相對。

    外公笑呵呵地拉他去院子里曬太陽，說養的烏龜又長大了，跟他快一樣年齡了。

    程靈羽已經坐在凳子上喝茶，葉端坐在小桌的另一側，捧一杯白水。

    “你怎么不叫我？你還知不知道我是誰？”

    葉端不冷不熱地回答：“我爸的前妻?！?/br>
    他跟親生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模樣像，脾氣也繼承了不少。

    程靈羽剪了短發，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還是能跟當年拉著箱子離開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葉端，我是你母親，我是你媽！”

    被點名道姓的人哂一下，沒接話。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和葉端說，組建新家庭后她又有了個兒子，這句話說完以后發現無法拿跟小孩子說話的語氣與葉端溝通。

    這個孩子，已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長大，也長了滿身的刺，他和自己多像，連哂笑時嘴角的弧度都一樣。

    她捂住額頭嘆了口氣，聲音軟下來，隱隱帶了些哭腔：“mama一直很想你，你連叫我一聲都不肯嗎？”

    “吃飯吃飯，靈羽過來盛湯！”

    外公在廚房喊，程靈羽揩了把眼角，說句來了。

    葉端幫外婆涮碗筷，十二點，餐桌坐滿四個人。

    他看見了蓮藕排骨湯，頓時心里一軟。這是小時候最喜歡的湯，回回都能多吃半碗飯。

    一頓飯還算和諧，老太太有意安排讓母子倆坐在一起，程靈羽幫葉端添湯，也接受了。

    外公外婆對視一眼，招呼外孫趕緊趁熱喝湯。

    午餐吃完，又在院子里坐了一會兒，有老太太在，氣氛沒那么劍拔弩張，程靈羽問他學業與生活上的事情，葉端一一回答，語氣依舊不冷不熱，客套又生疏。

    兩點多，該離開了。

    “外公外婆，我走了?！?/br>
    老兩口兒送他出門，葉端回頭看見程靈羽望向自己的眼神，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不知道如何形容，一種難以言說的哀傷。

    他坐進車里，吐出口濁氣，看眼手機，有張西堯的消息：怎么樣？外公外婆身體好不好？

    葉端戴好耳機撥電話，發動車子。

    第24章 我可就親你了啊

    張西堯剛做完胃鏡，臉色難看得要命，看見他們家葉老師來電話，把紙杯放一邊兒，清了清嗓子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喂寶貝兒？”

    聲音有點兒啞，電話里聽不太出來。

    “西堯，”葉端喊他，“你在哪里？”

    張西堯看了一眼科室，心虛道：“擱家呢?！?/br>
    聽見他聲音，葉端心安很多。

    “我，想見你?！?/br>
    張西堯愣了下，笑開來：“誒喲，這么黏我啊葉老師，你是貓變的吧？”

    這邊兒還沒聽到回答，就聽護士大聲喊：“15號病人15號病人！”

    張西堯急著想捂話筒，晚了，人已經聽見了。

    葉端一瞬間眉頭皺起來：“你在醫院?！?/br>
    張西堯“嘿嘿”笑，小心翼翼解釋道：“來復查?！?/br>
    “還是咱們學校附屬醫院？”

    “嗯?！?/br>
    葉端說句“等我”就掛斷電話。

    張西堯看著通話中斷的界面有點兒想笑，寶貝兒這么霸道呢。

    葉端一路上超了不少車，到醫院把車隨便丟一停車位上就乘電梯去內科的樓層。

    張西堯正聽醫生說話，是他們學校前幾屆畢業的學長，說他已經沒什么事兒了，以后多養養就行，到時候等通知來拿胃鏡報告。

    門被打開，醫生嚇一跳：“誒呀我滴媽，這位病人您先在外頭歇歇，到號了會叫您?！?/br>
    張西堯往后一看，擰著眉毛的葉老師有點兒兇巴巴，怪不得給人嚇著。

    “不好意思學長，這是我家屬?！?/br>
    胖乎乎的大夫夸：“你們家基因挺好?！?/br>
    敢情是當成兄弟了。

    張西堯忍笑點頭，葉端湊上來問情況：“怎么樣？還難受嗎？”

    “沒事兒了?！?/br>
    葉端又看向醫生，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胖學長重復了一遍，笑呵呵的：“兩三個月來復查一次，多養養就好?！?/br>
    兩人道了謝出來，張西堯兩手一攤：“你看我沒騙你吧，真沒事兒?！?/br>
    “騙了，”葉端很認真，“你騙我說你在家里?！?/br>
    張西堯哼哼兩聲：“善意的謊言嘛，我又不是小孩兒，剛好你去外婆家就沒告訴你?！?/br>
    “不要再這樣了，可以嗎？”

    “不要瞞著我?！?/br>
    張西堯被他看得快融了，頭點得像雞啄米，說好。

    他是司機給送來的，自己沒開車，葉端問完就帶他去停車場，要送張西堯回家。

    電梯到這層，人不太多，就進去，下到三樓，人忽然就多了。

    張西堯靠在后面的欄桿上，葉端跟他面對面站著，把他護在里頭，自己被身后的人擠得一拱一拱，臉上的表情特好玩兒，呆呆的，窘迫著，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