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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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兩位當事人,在場只有天涯知情,他一邊抓心撓肝想看大戲,一邊還得顧著場面別太尷尬,扭頭招呼旁邊同學,“走啊,別堵門?!?/br> 行李箱不好往里拿,都堆在墻角,會議室就在幾步外,天涯一邊走一邊跟附近同事招手哈嘍。 性格好的男生總是很討人喜歡,同事們揚起笑臉熱情回應。 羅跡走在最后,許沐壓著會議室的門等他,那人走到門口忽然停下,偏頭看向許沐。 他身上是洗衣液留下的清香,隱隱夾雜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跟那晚籠罩在她周身的味道一模一樣。 羅跡停在那好一會,許沐的手都有些發酸,她不辭而別,心虛不敢看他,只覺那道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燒的她臉發燙。 他終于肯放過她,抬腳走進去。 大家先后落座,天涯樂顛顛的,“太巧了,我還跟老大說過幾天找你們玩呢,沒想到在這遇見你,還有別人在嗎?” 許沐說沈瑜也在。 天涯更樂,“待會我去找她?!?/br> 許沐自我介紹,把手里公司的資料和一些規章制度分發給大家。 天涯跟她介紹身旁的人,“這是大陸,那是火山,本名太平庸,你這么叫他們就成?!?/br> 火山甩給他一記鋒利目光,天涯忙安撫,“開玩笑別激動?!彼ゎ^看許沐,“脾氣太爆,一點就著,要不怎么叫火山呢?!?/br> 他又指火山旁邊那個漂亮乖巧的小女生,“這是小柔,火山女朋友?!?/br> 輪到羅跡,天涯嘿嘿一笑,“他我就不用介紹了吧?!?/br> 大陸早看出不對,悄聲問怎么回事,天涯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個字,大陸驚著了,沒控住音量,“前大嫂?” 另外兩人聽了一愣,幾雙眼睛同時看向羅跡和許沐。 空氣再次安靜。 羅跡一言不發,臉上看不出情緒。 天涯踢了大陸一腳,“你怎么不拿廣播喇叭喊呢?” 大陸忙道歉,許沐說沒事,都過去了。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羅跡盯著資料夾左上角那只燕尾夾,忽然冷笑一聲,“是嗎?!?/br> 天涯和大陸憋著想看好戲,但許沐沒給他們機會。 她故意忽略羅跡那句輕飄飄的話,起身收大家的照片和證件復印件,天涯清了清嗓子,特意把羅跡的體檢報告放到最上面,推給許沐,“我們老大身體健康,無隱疾?!?/br> 許沐面不改色,又遞給每人一份合同,“實習期要簽一份實習合同,期滿如果留用,再簽正式合同,你們先看,一會我過來拿?!?/br> 她語速很快,迫不及待離開這里,那人陰森森戳在那里,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許沐出來后,隨便找了個空位坐著等,旁邊很快圍過來幾個同事,“那幾個人是北京來的實習生嗎?” 許沐說是。 對面一個戴圓框眼鏡,rou嘟嘟的女生特別興奮,“這波質量太好了吧,今年年會不用愁了,那幾個站臺上隨便唱幾首跳兩下,咱部門準拿第一?!?/br> 另一個身穿黑襯衫的年輕小伙壓低聲音,神神秘秘,“我聽說這波北京來的實習生里,其中有咱們太子爺?!?/br> 這話憑空炸起,吸引了附近其他同事,紛紛問是哪一個。 黑襯衫說不知道,“我在公司三年,實習生一向在本地招,什么時候大老遠招過外地的,咱們連宿舍都沒有?!?/br> 他扭頭看許沐,“聽說公司給他們租了套房子當宿舍?” 許沐點頭,“對面壹號院?!?/br> 壹號院是青城數一數二的高端小區,一平米好幾萬,租套夠他們幾個住的房子一個月怎么也得萬八千,為了這么幾個實習生,公司也真舍得。 這樣看,那個傳言倒是有幾分可信,太子爺來了,能給住破房子嗎。 有人不太信,“太子爺當什么實習生啊,再說回來怎么不住家里住宿舍?” 黑襯衫攤手,“那誰知道了,有錢人的世界咱不懂?!?/br> 戴眼鏡的女孩忽然問許沐,“咱們實習生里有姓莫的嗎?” 非比的董事長姓莫。 許沐回想他們幾個的名字,搖了搖頭,“沒有?!?/br> 女孩推了推眼鏡,表示懷疑,“你這消息準不準啊,都不一個姓?!?/br> “不一個姓的父子多了去了,不信拉倒?!?/br> 他們還在研究這件事,許沐看了眼時間,掐準十分鐘,起身回到會議室把簽好的合同收走,隨后帶他們去住的地方。 房子是密碼鎖,許沐在觸摸屏上輕點幾下,滴滴兩聲打開了門。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房子的面積和裝修嚇了一跳。 這哪像實習生宿舍啊。 客廳能騎自行車,家電用品一應俱全,布藝沙發一整排外加兩個懶人椅,能坐七八個人,開放式廚房整套德國廚具,應該是房東留下的。 這幾個人倒像見過世面的,沒太大反應,只有天涯咋咋呼呼,轉悠了一圈說洗手間比他老家房間還大,這公司真是土大款。 許沐猶豫一下,從兜里摸出把鑰匙,越過羅跡遞給天涯,“這是應急鑰匙,指紋一會你們自己錄入一下,密碼也重置一下吧?!?/br> 天涯看了一眼陰森森的羅跡,膽戰心驚接過鑰匙,“謝謝啊?!?/br> 房子的面積很多都給了客廳,所以每間臥室都不大,但夠私密,也舒服,一個人住正好。 大家分好房間,打開窗透氣,做簡單的打掃。 洗手間里,許沐雙手撐在米白色的大理石臺上,注視鏡子里自己那張有些恍惚的臉。 見面到現在快兩個小時,她依舊沒緩過來。 他來青城了。 羅跡曾在cao場東南角那顆大樹下把她抱在懷里,說喜歡青城這座城市,有山,有水,有人情味,有家的氣息。 她仰起臉問為什么。 羅跡抬手蓋住她眼睛,為她遮擋刺目的陽光,他說幼時奶奶不喜歡他,他曾在青城住過幾年,快初中才回岳城,在他心里,青城占據很大的分量。 那時許沐靠在他懷里,默默想著,要不就不去北京了,如果能跟他一起去青城,也不錯,青城同樣有一流的大學。 她沒告訴他,她想如果填志愿那天羅跡看到她的志愿表,應該會很高興。 最終許沐沒等到那天。 填志愿的時候,他們已經分手,她遠在家鄉,親手寫下青城的大學,心想就算以后再沒機會遇見他,能在這座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停留幾年,走他走過的路,乘他乘過的車,也很好。 記憶中對羅跡最后的印象是晨光下那張英俊好看的臉。 那雙最能蠱惑人心的桃花眼閉起來也很誘人,睫毛濃密,眼尾帶一絲紅暈,沒了清醒時面對她的冷漠和涼薄,卸下所有偽裝,安逸的像個孩子。 她見過的所有人里,他的眼睛最好看。 他手臂橫在她枕下,依舊保持擁抱她的姿勢,他睡的很熟,呼吸很沉,好像很久都沒有睡的這樣好。 洗手間門把手被人從外面擰動,聲音拉回許沐的思緒,她看向門口,還沒來得及提醒里面有人,門便開了條縫隙。 緊接著一道人影側身閃進來,兩秒不到的功夫,羅跡便站在她面前。 他個子高,看她的時候需要低頭,依舊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覷著她。 許沐沒有心理準備,被他嚇到,不自覺后退一步,“你干嘛?!?/br> “你說呢?!?/br> 許沐有點慌,“外面那么多人,有話出去說?!彼霃乃韨攘镒?,被羅跡一把抓回來放回原位,“你急什么,還有賬沒算完?!?/br> 這人每次見她都要算賬,偏許沐面對他沒辦法理直氣壯,站那跟罰站似的,“算什么賬?!?/br> “你沒話跟我說?” 許沐硬著頭皮說沒有。 羅跡沉默一會,“你確定沒有?!?/br> 許沐一直不說話,空氣焦灼,她覺得那道目光死死盯在自己身上,像要把她身體穿透。 羅跡執拗說:“是你要我的?!?/br> 許沐怔了下,抬起頭看他。 “是你不讓我走?!?/br> 許沐咬唇,“我喝醉了?!?/br> 羅跡胸口起伏很大,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他心煩氣躁用力扯自己衣領,干凈整潔的領口被他拽出兩道褶皺,緊實的胸膛若隱若現,“所以呢?!?/br> 外面不停有人走動,隱隱聽到有人問羅跡哪去了。 許沐攥了攥拳頭,跟他對視,“我們是成年人,就算發生一些沒辦法控制的事,也不代表什么,如果你介意,我很抱歉,我以后盡量少在你面前出現,”她停了兩秒,“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見我?!?/br> 許沐清楚記得,當年她離開岳城,在候車室跟閨蜜道別,閨蜜一直不放她走,說已經通知羅跡,他一定會來。 可直到結束檢票,不得不走,羅跡也沒出現。 那天,她一個人背著沉重的背包,沒有回頭。 她不敢。 怕看到他,又怕看不到他。 他大概后悔認識她,再也不想見到她。 羅跡薄唇緊抿,指尖的溫度一點點降下去,好半天沒吭聲,末了忽然冷笑一聲,“你這么想的?!?/br> 他沒給許沐說話的機會,語氣冰寒,“我知道了?!?/br> 說完這話,他不再看她,甩開門大步走出去。 客廳里天涯和大陸正拿沙發抱枕互相攻擊,看到羅跡正想問他晚上吃什么,還沒開口,忽見許沐也從洗手間出來。 倆人對視一眼,摸不清狀況,大陸瞥到羅跡皺巴巴的衣領,小聲說:“什么意思,浴室燃情,又好了?” “好個屁,”天涯一雙眼睛賊亮,“沒看老大黑著一張臉,估計又吵一架?!?/br> 大陸脖頸直冒涼風,“真孽緣?!?/br> 許沐任務完成準備回公司,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么,叫了天涯一聲,天涯忙小跑過去,一臉殷勤,“前大嫂,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