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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員工溫柔地勸著趙凌“我知道你和葉久的關系很好,但是葉久也遲早會離開這里,有緣的話,以后自然還會遇見?!?/br> 聽著那個員工的話,趙凌總算是松開了攥著的床單,但走了幾步又重新走回去拽著葉久床邊的鐵欄桿一臉不舍。 她看到這樣的趙凌,想了想,蹲了下去,從口袋里拿出之前收拾葉久床鋪的時候,從《草房子》中掉出的書簽遞給他,在外面又在催促的時候,對著趙凌說道,“走吧?!?/br> 趙凌握著那張書簽,一步三回頭,但是路還是走到了盡頭。 帶著墨鏡的司機護著趙凌坐進車內,趙崇并沒有來,后座空蕩得有點可怕。 下車的時候,趙凌看到那座華麗的“城堡”只覺得它像是一只沉默的野獸,下一秒就要把他整個吞下,匆忙低下頭跟著引導走到了玄關。 一位穿著露肩小禮服的女子從二樓的樓梯上邊走下來,邊回頭朝著身后的人說著什么,在見到站在門口的趙凌時候明顯一愣,“是今天啊?!?/br> 趙凌在那個女子的眼睛中發現了和福利院孩子們相似的東西,他沉默了。 身側的傭人善意提醒他說:“這是凌覓夏夫人,您的母親?!?/br> 趙凌舔了一下干得有些失去血色的嘴唇,干巴巴地喊道,“母親?!?/br> “恩”,女子隨便應了一聲就快步走出了門,還不忘吩咐道,“我晚上有事,不回來吃飯了?!?/br>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只剩下幾個傭人在一旁竊竊私語: “夫人是不喜歡小少爺嗎?” “當然了,誰會喜歡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啊?!?/br> 傭人們毫無顧忌的討論,如同細針一般扎進趙凌的耳朵里。 他能說什么呢?唯有沉默。 之后的一段時間,趙凌總是孤零零地坐在餐桌旁,無人問津。 那天在院長室見到的“養父”自那天之后再也沒有見過,“養母”倒是天天見,但還不如不見。 趙凌不止一次地有了逃跑的念頭,在到了這里的一個月后的晚上終于實施了。 他在傭人們都離開之后,把床單撕成條狀,綁在他二樓房間的露天陽臺的護欄上,試著拽了拽床單,確認沒什么問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順著床單繩往下滑。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卻不料他打結的時候沒有打好,結扣松落,他直接掉了下來,多虧有灌木叢的緩沖,只是受了點輕傷,但是6歲的孩子到底體力有限,從那么高的地方滑下來、又跌了,當場昏睡了過去。 傭人們聽到動靜趕緊出來查看,一見趙凌跌在灌木叢里,頭上飄著斷了一截的床單,都嚇得不輕,趕忙請醫生來看,動靜太大驚動了剛剛回來的凌覓夏。 但是沒想到,她只是冷漠地問了一句“請醫生了嗎?”在得到肯定地回復之后,便再也沒有多看趙凌一眼。 趙凌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老傭人正在替他打掃屋子。 他看著老傭人手里拿著、快要丟進垃圾桶的書簽,不顧傷,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一把奪過傭人手里的書簽。 老傭人見狀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剩下趙凌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只手的手指僵著生怕弄壞了那張書簽,另一只手塞進自己的嘴里堵住所有可能出現的聲音,安靜地哭得撕心裂肺。 那天之后趙凌變得更加沉默了,即使與凌覓夏不是為什么開始更多地與他同桌吃飯,懲罰怠慢他的傭人們,他也再沒叫過一聲母親。 至于凌覓夏態度突然轉換的原因,在趙凌一次偶然經過書房聽到“養父母”對話的時候被揭開。 透過門縫間,趙凌看到的是顫抖的手指捏住幾張紙的凌覓夏,“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孩子啊,你明明和我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啊!” 趙崇長嘆一聲有些頹廢地靠在書房的椅子上,不期然對上了站在門口的趙凌的眼睛。 趙凌在察覺到自己被發現的那一秒就趕緊跑走了,躲進自己的房間,鎖上了門,不管站在門口的凌覓夏怎么呼喚,都沒有開門。 房門最后還是被拿著備鑰的凌覓夏打開了。 門開的時候,趙凌正縮在陽臺的玻璃門邊,手里拿著那枚書簽,凌覓夏沒有顧及她身上那身昂貴的衣服,坐在趙凌身邊。 那天晚上凌覓夏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最終趙凌記住的只有一句“現在的你就算回去了,也不能阻止你的朋友離開?!?/br> 從那天起,趙凌沒有拒絕一切可以讓他獨立離開這里的一切,不管是知識還是能力,只是和父母的關系依舊不沒什么起色。 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他意外從凌覓夏那里得知葉久的消息:正上大二的葉久的參賽的一幅作品得到了凌覓夏的好評。 凌覓夏難得見他有難得有興趣的話題,便多說了幾句。 趙凌雖然知道可能是有重名的情況,但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緒,獨自一人固執地在Y大北門門口等了好幾天。 趙凌在終于蹲到葉久出現的那一瞬間,想要開口叫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仿佛噎住了一般沒法發出聲音。 這時另一道聲音響起,一個人湊到葉久身邊嘀咕了一會,葉久便跟著那個人就要離開。 趙凌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于是跟在兩人身后,坐到了他們隔壁的位置。 “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