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yz.cǒM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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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顧家司機就過來了,接顧志出門的時候,客氣地對顧憐說,“顧先生說麻煩您了?!?/br> 顧憐冷著回,“麻煩就讓他管好自己兒子,別跟個狗一樣到處亂吠?!?/br> 李琴已經回臥室了,電視已經開始重放春晚了。 顧憐沒關電視,也沒管一地的狼藉,離開小區,打了出租車回自己家。 顧憐在車后座透過車窗看著外面凌晨還十分熱鬧的街道,心里沒有任何羨慕只有懼怕。 顧憐也不是每個春節都如今日一樣冷清混亂的。 從有記憶開始,李琴就會拿著一張男人的照片給她看,說自己和那男人的眉眼長的多像,說那是她父親,叫顧平軍。顧憐會問,為什么別人的爸爸都在身邊,而我的不在,李琴總是說,再等等,會在的,再等等。 除夕夜哪怕只有顧憐和李琴兩人,李琴也會做一大桌菜,擺上瓜果零食在桌子上,福字貼上每塊玻璃,跨年十二點鐘聲響起的那刻抓著顧憐的手,把餃子下進鍋。會給顧憐穿上新衣服,領著顧憐到樓下放煙花。 顧憐總是問,爸爸什么陪我們一起過年,李琴總是說,明年吧,明年顧先生就陪小憐過年啦。 后來顧憐真的等到了爸爸陪自己過年的那天。 從大年二十八,李琴就帶著顧憐逛商場,試了這件,試那件,想找一件最得體,最討人喜歡的衣服給顧憐穿上。除夕夜一早,顧憐就被李琴從床上抓起來,梳頭發,編辮子,編了拆,拆了編,李琴扯的顧憐頭發生疼,可顧憐從鏡子里看看mama的嘴角一直是翹著的,就忍著讓李琴折騰。最后穿好衣服,弄好頭發,李琴蹲在顧憐面前,抱著顧憐,充滿希望的說,顧先生一定會喜歡小憐的。 你看,多諷刺,要靠衣服和乖巧才能討自己爸爸的歡心。 那天晚上,顧家司機來接顧憐和李琴。 顧憐在后座,看著窗外熱鬧的舞獅子,顧憐在后座扭來扭去興奮的回頭想給李琴分享。 李琴拍了顧憐的手,“嘖,坐好,別瞎看?!?/br> 另一邊對著司機說,“哈哈小朋友都比較活躍的,小憐平時很乖巧的?!?/br> 離顧家越來越近,顧憐覺得攥著自己手的李琴,也是捏的越來越緊。 到了顧家,司機偏頭對她倆說,“李小姐,到了?!?/br> 門口的管家把顧憐和李琴領進顧家,說著,“顧先生和顧太太等了你們好久了。里面請?!?/br> 顧憐不明白,這個房子里面有一個顧太太,那mama呢?mama不是說顧先生是爸爸嗎。 進門之后,管家把顧憐安置在客廳,把李琴請走了。 顧憐在客廳不敢動,周圍的傭人就盯著她看,后來李琴從二樓下來,坐到顧憐身邊說,“小憐別怕,顧先生顧太太人都很好的,還有一個小哥哥,等會兒見到要叫小志哥哥?!?/br> 顧憐便在心里頭默念著小志哥哥,小志哥哥,生怕等會兒名字記錯掉。 顧憐在顧家過的很開心,和一大堆傭人一起看了春晚,屋里熱熱鬧鬧的,顧憐吃了各種瓜果,李琴還在旁邊勸少吃點,等會兒還有年夜飯。 只是年夜飯卻沒有吃成。 二樓的保姆尖銳的尖叫聲打破了那天所有看似溫馨的保護罩。 尖叫聲之后,就是所有傭人涌上二樓,顧憐呆呆的坐在客廳,看著李琴跟著跑上去,然后再哭喊的下來,身后跟著一個男孩滿眼眼淚對著李琴撕喊。 李琴本來站在客廳里對著四周聲辯,后來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著,“不是我?!?,顧憐害怕極了,站起來想走到李琴身邊去,還沒走到就被管家一把抱起,另外的人拖著李琴,兩人被扔出顧家,顧憐對那天最后的記憶就是,扔出門的那一刻,趴在地上回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男人冷漠的臉,很眼熟,和李琴視若珍寶的那張照片里的男人重迭,和自己從小記憶里的父親重迭。 那是顧憐第一次進去顧家,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的春節,顧憐又回到了和李琴兩人過的時候,只是李琴也不再做飯貼窗花了。 再后來,每年春節顧志都會來大鬧一場,一如當年李琴在顧家鬧的那一場。 顧憐從回憶里抽身出來,出租車到地方,顧憐走進小區,路過時慶計租的那個單元,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站到手腳冰涼,膝蓋刺骨的疼,顧憐覺得自己真是有病,回家,洗個熱水澡。鉆進被子。 ====== 涪城。 大年初一早晨來時家拜年的人源源不斷,好不容易到午飯時間消停一會兒,時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著午飯,時慶計坐在餐位上,把手機放在桌上不停劃著。 時夫人看著時慶計不專心的樣子沒說什么,吃完飯,時家姐弟四人都打算回自己家。 時夫人把時慶計叫到廚房,說要拿點東西給他。 “北方的生意我聽你哥說,派下面的人去也行,你年后就別過去了,我成天見不到你?!睍r夫人往食盒里拿著小菜,對時慶計說。 “下面的人去我不放心,我這不是隔叁差五的就飛回來?!?/br> “北方那么冷有什么好的!”時夫人聲音硬了一點。 “哎呀,媽你別管生意的事兒了,我有空會常來陪你?!?/br> 時夫人看著時慶計跟她說這話還在擺弄手機,把手里食盒放下,抬眼看著時慶計,“時慶計?!?/br> 聽見時夫人叫自己大名,時慶計把手機放進兜里,看向她,“嗯,媽?!?/br> 時夫人正色到,“時慶計,時家不慣那有錢人家的臭毛病,你爸,你祖父年輕時候比現在的時家有錢的多,一樣都只看著娶進家里的,外面的野草野花絕對不允許看一眼?!睍r夫人伸出手,指指時慶計口袋里的手機,“我不管你北方遇見了什么新鮮人,不管她美的丑的,你最好給我拎拎清楚,林智你既然同意娶了,那就不能對不起人家?!?/br> 時慶計無言,低下頭聽著時夫人說話。 “我年前去林家跟林智講婚期,她說想明年再訂婚,是你的主意吧?林家恨不得立刻把林智塞進來?!?/br> 聽見時夫人說林家,時慶計有點驚訝,他沒想到母親竟然也對林家不滿,抬頭看著時夫人。 時夫人看見時慶計看自己的表情,也猜到時慶計不會一點都不知道,“但是兒子,不管林家干不干凈,林家永遠不會害你,你既然跟林智說好明年再結,mama就信你心里有數,該處理的抓緊處理,該斷的抓緊斷?!?/br> 從時家離開,時慶計開車去了公司。 剛才時夫人說的話,讓時慶計對一些事情的猜想突然有了頭緒。 時家基業穩,雖說當時做的東西跟不上時代,但老牌公司都跟不上,怎么偏偏唯獨時家垮的搖搖欲墜,最后能穩住,多虧林家幫,可當時時老爺子找了政府機關都沒得招,怎么林家就能救命。 林老爺子是個極精明的人,林家盛時比不上時家,但也算得上前頭幾個,林家低谷時,卻比時家強的多,如此穩定的林家,怎么就從林琳到林智都非得綁著時家不可? 時慶計路上打電話給了自己的特助席遷,時慶計到公司的時候席遷已經自來熟的坐在了時慶計辦公椅上。 “到底誰是誰老板你知不知道?!睍r慶計走過去錘了席遷一拳。 席遷回了時慶計一下,“到底誰要求誰辦事你知不知道?!?/br> 聽見這話時慶計便也開始說正事,“我剛才電話里問你的,我之前讓你留意的,還在準備嗎?” 席遷知道他說的什么,“確定查嗎?你可想清楚了,時家也未必清清白白?!?/br>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做的干凈點?!?/br> 席遷還想說點什么,助理在外面敲門。 “時董,席特助,這過年來公司有事嗎?”助理問著。 “嗯,有點工作找席特助有事?!备碚f著,轉頭看著席遷,“行,沒事兒了,席特助先走吧?!?/br> 席遷看著時慶計裝的樣子,往外走的時候,躲在助理后面對著時慶計吐了一下舌頭,換來了時慶計的一個眼刀,“好的,時董,我先走了?!?,席遷撇了一下嘴,離開辦公室。 等助理離開,時慶計從辦公桌下的暗盒拿出一份文件。 是一份認股說明書的復印件,紙頁泛黃。 這是時慶計還在海外的時候,席遷找到的文件。 這份認股說明書的時間,正好就是時家經濟缺口填不上的那段時間。 可奇怪的是,時慶計對比過,上面蓋的章,確實是時家的公章沒錯,可對方卻不是蓋的公章,而是簽字,有些模糊,看不清姓氏,但后兩個字依稀是國澤。 對于這份文件,時慶計直覺是有問題的,時老爺子在商場多年,怎么可能會在一份沒有對方公司公章的文件簽字蓋章,而這份文件的金額就算在盛時的時家,也并不是小數目。 時慶計拿著文件看著落地窗外,他有感覺,有些事情馬上要水落石出。 有些天,要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