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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傻子笑夠了,又拿出翻譯習題集計時做了幾道,身體力行地表示“見到何清就想學習”不是瞎話。 十點鐘,林維楨放下書,換了身出門穿的衣服去了車站。 他要去接小姨許盈和表弟張子軒。 車站人流熙熙攘攘,林維楨坐在KFC給許盈打電話:“不是東廣場,你找找B口在哪,對,這附近有三家肯德基四家麥當勞呢……真的不用我接?” 許盈一邊找路標一邊大著嗓門回話:“噢!找到了找到了,你別來了,先點個什么烤雞翅,你弟喊了一路要吃……” 張子軒喊道:“老林,再來份兒雞米花!” 許盈:“吃吃吃,一天到晚長個吃心,多跟你哥學學,等會兒見面了問問人家,啊,怎么學的英語,你怎么就只能考五十分呢!好歹六十及格??!” 張子軒:“媽,高考英語滿分一百五,九十及格?!?/br> 許盈品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一直高估了兒子的英語水平,不由得怒從中來:“維楨!雞翅不給他買了!” 高考英語一百四十七、別人家的孩子林維楨乖巧噤聲,把手機挪遠了一點兒以保護自己的耳朵。 許盈罵歸罵,還是舍不得讓兒子餓著——要不張子軒也不會如一塊奔跑的五花rou,撒點孜然就能在太陽下面烤熟了吃。張子軒坐在林維楨對面,滿足地嗦了嗦手指頭,剛要伸手去拿一杯加了冰的肥宅快樂水,便聽見許盈開啟了叨叨模式。 “子軒這高中不太行,師資不夠好,聽說S城的好高中,人家高一就能做高考題了,”許盈滿面愁容,皺紋耷拉在眼角,“我想著給他轉學到W大附中,人都找好了,明天下午去請人家吃飯。維楨,你給弟弟講講W大的事兒啊,明天他要是一問三不知,搞黃了怎么辦?” 林維楨笑了笑:“放心吧姨,其實W大附中不光是有外語特長,張子軒數學不是挺好的嗎,讓他自己說也沒問題。等會兒我帶他去學校里轉轉?!?/br> 許盈一嗦吸管,嘆了口氣:“怪他小時候管的不嚴,該背單詞的時候凈打游戲……” 張子軒一個頭兩個大,手里的雞腿都不香了:“媽,咱能說我點好不?” 許盈瞪了兒子一眼。 人到中年,尤其是家里有個高中生,所有的生活節奏都被打亂了。許盈的丈夫張煜是企業二把手,單位效益好,家里不愁錢花。她自己開著一個小服裝店,生意做的有滋有味,一周七天裙子不重樣,小高跟噠噠噠,走的比二十歲小姑娘還嫵媚。直到張子軒的成績單有了考不上大學的趨勢,許盈才急起來,幾千幾千地砸錢給他報補習班。 這也和林維楨太省心有關,許盈也沒想到學霸學渣同出一門,形成了如此慘烈的對比。 林維楨初中的時候就跟著許盈過了。他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只有一個姨媽,自那以后監護人填的都是許盈的名字。 許盈嘆他可憐,盡心待他,但不是親生的孩子總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不教育也不是,吵的重了也不是,更別說十來歲的男孩子自尊心一個賽一個強,沒辦法像打罵張子軒那樣不顧忌。 好在林維楨懂事,初中過完就考上了寄宿學校,還是全省最好的高中,除了按期給生活費,許盈也不太管這個外甥。 “我們班同學好多家在外地,爸媽都不方便過來開家長會,”那時候的林維楨打電話說,“你和姨夫工作都忙,不來也沒關系的?!?/br> 后來林維楨考了大學,一個學期后就開始接零工,做家教,雖然攢不下什么錢,但不動父母留下的積蓄也能租一間小房子,許盈就更沒什么可說的了。她心里門兒清,林維楨早就過獨了,逢年過節回家吃個飯就好,給自己養老什么的,她也沒想過。 林維楨還在給張子軒打圓場:“人家打游戲好也是聰明啊?!?/br> 張子軒一橫脖子:“就是!電競選手是個正經職業!” 許盈翻了個白眼,知道說不過兩個小崽子,索性偃旗息鼓,話頭轉向林維楨道:“一個人在外面辛苦,有事兒給姨打電話,能幫的我們肯定盡力,啊?!?/br> 林維楨點點頭,心里暖暖的。 少時的傷痕一層一層地結著痂,隱匿在看不見的深處。他彎了彎標志性的笑眼:“走吧,去W大逛逛?!?/br> 高中生總是對大學心懷期待的。饒是在高鐵上還對逛校園不屑一顧的張子軒,此時也恨不得多長幾只眼睛。W大的教學樓頗有設計感,從各個角度眺目,都看得到圖書館的尖頂。筆直的主干道兩旁翠色猶存,樹蔭下擺著一排長椅,長椅上坐著一個格子衫男生,咖啡杯握在手里,似是在等人。他看見林維楨時眼睛一亮,略一揚手,打了個招呼。 “西班牙語的同學?!绷志S楨言簡意賅,朝許盈和張子軒解釋道。 許盈頗為欣慰地點點頭,覺得林維楨的人際關系也不用自己cao心,剛要趁勢教育一下兒子,轉身卻發現張子軒一臉心馳神往地朝右看。 穿白色碎花長裙的女孩騎著單車掠過,掀起一陣輕柔的風。地上的落葉打了個卷兒,飄飄悠悠停在張子軒腳旁,淡淡的香水味盈至鼻尖,令人心癢。 張子軒著實羨慕了林維楨一把——W大的女生顏值都相當不錯。 趁許盈還沒臉黑,林維楨迅速接過話頭:“我們這兒是新校區,聽說修建花了好一筆錢,四教附近還種了一片櫻花樹,要不要過去拍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