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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楚郁和江城兩遍過完,陸野喊卡看了一會兒,臺詞還算穩,沒什么瑕疵,就是長的不合心意。 “下一條?!?/br> 化妝師抽空替江城整理好發型,他面前站的人換成了趙斯亦,兩個人只有一簇鼻息的距離,近的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趙斯亦感覺一束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臉上,像要把他看穿一樣,渾身不自在。 他一不自在就要張嘴。 趙斯亦:“我帥嗎你老盯著我?” 江城:“......” 陸野站的遠,聽不清那邊說的什么,只看見江城臉色瞬間就垮下來,一種要尥蹶子走人的味道,趕緊搶著喊:“《圍城》第一鏡第二次, A!” 一聲開拍,墻角的兩個人瞬間回了狀態,趙斯亦一溜煙的把剛抱的佛腳拿出來溜:“你每次過來就為了在報紙上登些無關緊要的廣告? 他直直的盯著江城:“那為什么每次都找我登?” 目光交匯在一處。 江城面容沉靜,一張比例極其優越的情人臉,眉骨高挺清俊,和從前并沒什么變化。 趙斯亦卻莫名覺得他比以前硬冷了很多。那張臉上分明的線條變的更加凌厲,脫出了記憶中的少年模樣,成熟又淡漠。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江城似乎也在盯著他。 幾乎是一動不動的盯法。 要把人看到印在腦海中的盯法。 光線被燙的熾熱,人影留在眸光中,變成墨色瞳仁上發亮的一個小點。 因為是后墻,又夾在巷子里,清場的范圍很小。費大金站在側面看著,先是老母親一樣欣慰的吸了口氣。 趙斯亦前面這兩句發揮的不錯,中氣十足,咬字清晰,比早上剛開始的沒腔沒調已經進步很多,該有的起伏都有,和江城的眼神交流也很到位。 然而,這口氣很快就卡在了嗓子里... 因為趙斯亦也卡在了這里。 按理說,他昨晚惡補了一夜,今天又起了個大早,第一天的戲詞已經背了不下十幾遍,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 可偏偏他剛才忍不住撩了一下江城。 人總下意識想起最近的那個聲音,趙斯亦現在滿腦瓜都是“我帥嗎你老盯著我”,完全想不起來駱語的臺詞是“你眼神總往我這里看?!?/br> 他特別想給自己來一板栗。 讓你撩他,讓你話多。 樊楚郁眉梢微微一挑,繞過遮陽傘,走到側機位,臉上多了些表情。 按理說夏棋拿到這份劇本的時間要比自己早得多,如果認真對待了,不會連第一幕,第一場戲的第一段臺詞都記下不來。這當然會給導演以及江城,甚至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留下不專業的印象。 機器后的陸野皺著眉,臉上的神色已經有些發暗。 窄巷子里很安靜,沒人敢出聲,夏天的清早,太陽肆無忌憚的落著影子。 趙斯亦覺得這可能就是天意,老天都說讓他對江城退避三舍,走的遠遠的,別再有牽扯。 “眼神?!?/br> ? 趙斯亦懷疑自己聽錯了。 “眼神?!?/br> 靠在墻上的江城散漫的盯著他,又說了一遍。 很低的氣音,并不會被很多人聽到。趙斯亦有些微發怔,目光重新聚焦回江城那張淡漠的臉上,巷子里的人聲又響起來。 最后一句落音,陸野喊了卡。 站在一邊的樊楚郁,眼神變的復雜。 他看了一個月的劇本,對駱語和杜明闕的對話臺詞都了然于心,而且從他的角度,能清楚看到剛才江城動了嘴,說了什么。 提醒臺詞? 他很難想象,江城會這樣做。 陸野從攝像機那頭站起來,揮手讓工作人員趕緊去排下一個景,自己塞著耳機:“老實說,演技半斤八兩,不想打合同了,還是小夏吧?!?/br> 陸野年紀輕輕轉行做導演,眼力見比什么都多,江城什么心思他已經了然,沒必要再管其他。 他一句話把這事定了槌,又看了眼樊楚郁說:“小樊,你如果還對這個片子有興趣,可以挑戰一下駱青,這個角色不好演,人到現在也還沒定?!?/br> 樊楚郁沒有繼續堅持的意思,笑笑說:“那聽陸導的,我去化妝了?!?/br> 陸野點點頭,他知道樊楚郁是聰明人,自己和江城都沒有換人的意思,他再堅持,只會吃力不討好。 機器跟前已經沒剩別人,陸野指著趙斯亦,脾氣瞬間上來:“你臺詞練的什么東西?拿劇本多久了?第一句就背不下來你來干什么?光吃盒飯??!” 這是口啞巴虧,趙斯亦只能吃著。江城也沒有要幫他解圍的意思,淡淡說:“先把駱語的重頭往后放放吧,他還不太行?!?/br> 陸野點了頭,卻不買賬:“那你剛才眼神什么眼神?你超聲波還是低音炮?我現場收音收不住你?” 裝什么隨便。 “……” . 考慮到大部分演員的入戲程度問題,第一天的拍攝任務并沒安排的太重,到了傍晚接近尾聲,只剩幾個夜景的鏡頭還在拉光板。 一切塵埃落定,為了方便說話,費大金把趙斯亦拉到進出口的空地,給他遞了瓶礦泉水,交代起來:“小趙,今天收工有個采訪你知道嗎?” 趙斯亦跟臺詞搏斗了一天,正在揚著脖子灌礦泉水:“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