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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一臉“你在想屁吃”的表情,但費大金在底層摸爬滾打的久了,也不怕這點被拒絕的面子,簾子一掀就朝馬路對面跑。他只能看回鏡子里的桃兒:“你趕緊給劇務打電話,別耽誤了,他肯定沒戲?!?/br>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剛被氣了個飽,但他竟然覺得這小演員還挺有意思,并不是點頭哈腰的泛泛乏味。 再加上長得確實招人疼,眼看著變成豬頭,有點不忍。 “算了,我給你聯系吧,回頭給我順兩張江老師的合影來?!?/br> 趙斯亦的過敏已經散開,他的臉骨架很小,腫起來不顯得嚇人,只顯得胖,那雙好看的眼睛擠的只剩兩條縫,濃密的黑色睫毛不開心的抖了抖。 “就這?!?/br> 還老師。 他有點想問問這個江老師是什么來頭,貴庚幾何,在劇組是個什么角色,但又害怕張嘴漏了餡。 趙斯亦已經五年沒回國,對國內娛樂圈很久沒關注,費大金一出棚子,立馬給這愛張嘴的祖宗去了一條微信。 費勁兒:江老師就是跟你演這個同性片的另一個男主。他很紅的,小生獨一檔,而且大公司資源硬,你有不知道的別瞎問,等回來我跟你說。 趙斯亦癟癟嘴。 41:哦。 到劇組短短一兩個小時,他已經對這位“有車有房”的少爺很是在意,印象分長了兩條腿,呼呼的往下跑。 男主的臉直接關系到拍攝進程,化妝師常年跟組,對影城這一片都很熟,聯系了幾個黑車司機,很快有人愿意來。 他剛掛電話的功夫,費大金也抖著肚子跑回來,帶喘的聲音伴隨著熱氣一起涌進來。 風卷起一點光隙,在地上晃蕩著影子。 “江老師,讓你上車?!?/br> “說送?!?/br> . 快到傍晚的路面一片蕭色。 出了妝棚,趙斯亦很快看見一輛漆黑的奔馳六座高級商務停在街對面,車燈打著雙閃,好像比天還要亮。 他不太舒服走的有點慢,費大金著急幾步直接躍進駕駛座,然后半開著門朝趙斯亦喊:“夏哥,我開車,先去醫院,你繞過去坐那邊后面就行?!?/br> 趙斯亦頂著太陽“嗯”了一聲。 聽這意思,車里還有人。 陽光照的水泥路面干燥guntang,沒什么高樓的影城,陰影很少,走在里面就像沒了遮攔,全身都被照得透徹,無處躲藏。 很快,后座開門的聲音連帶一點震動,打破了密閉的空氣。 里面三個人都在位子上,費大金從駕駛座朝后扭頭,招呼起來: “這是江城,江老師?!?/br> 趙斯亦站在門邊,兩條腫起來的縫看著里面,卡機了一樣,半天也沒抬腿。 “快上來快上來?!?/br> 費大金見他不動,急性子起來:“人家江老師晚上還有事兒,很趕時間,你瞅瞅你都快成旺仔小饅頭了?!?/br> 順著他的話,后座的江城微微側頭,看向門邊。 他帶了鴨舌帽,壓低的黑色帽檐,整張臉只剩一點下巴尖,夕陽下鍍著一層淡淡的麥色。 有時候單純的美丑很難定論一個人的外形,氣質像一塊看不透的霧紗,遮在周身一平米的空氣里,讓人變的形色迥異。 費大金在娛樂圈混了這么多年,像江城這樣出塵斐然沒見過兩個。 有的人生來便是讓人惦記的。 “費大金?!壁w斯亦叫了一聲。 “???” “過敏會見鬼嗎?” “......” . 郊區的路邊是細長的兩排白榆,蟬在芝麻大蛀洞里嘶聲長鳴,四下無人的空地,格外突兀和干啞。 趙斯亦不覺得自己是一眼認出江城的,畢竟他們已經有六年沒見。 人是善忘的動物,從十五六的花季,到二十二三的男人,橫跨一整個青春期的生長,嗓音在變,容貌在變,人也在變。 如果不是清楚聽到“江城”這兩個字,名字觸動神經再漫入意識,牽引著大腦皮層的記憶慢慢浮現,趙斯亦覺得他可能會跌相的一腿跨進去,然后拍拍人的肩膀,來一句感謝。 “謝謝江老師?!?/br> 趙斯亦說完,抖了一下那兩條胖胖的眼縫,先抬腿入座,帶上了門。 再要緊不如臉要緊。 . 奔馳平穩的行駛,趙斯亦在車里坐定,一模一樣的景致在窗外凝固,他微微側過頭 和旁邊的眼神正對上。 趙斯亦:“......” 不過江城的眼神里沒什么溫度,他似乎對旁邊人這幅豬頭尊容有些意外,眉心稍稍蹙了一下,就扭回了車窗的那一邊。 嫌丑。 “......” 如果說和前男友重逢這件事有出糗等級,趙斯亦覺得他的紅條已經爆出框外,無法讀取。 “小夏...老師?” 好在,他現在還有層皮。 前座的小助理董東東回頭,見人沒反應,又叫了一聲:“夏棋老師,您是什么過敏?”他熱絡的提醒:“等回去記得讓場務后勤那邊注意著點,不然耽誤拍攝?!?/br> 趙斯亦的眼神被那兩條縫夾了起來,整張臉腫的十分齊整,看不出表情,也沒有情緒,倒是十分自在。 鬼使神差一樣,他聽見自己說:“不太清楚,可能是花粉什么的?!?/br> “那還行,要是吃的,得早打招呼?!倍瓥|東身為江城助理,已經習慣了主動當話嘮:“剛介紹了,這是我們江城老師,他比你大兩歲,你叫江哥也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