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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點點頭,“我還有點事情。要先回去了?!?/br> 裴硯是打車離開的。辛也看著他坐車離開,看著裴硯坐在車窗里,沖自己揮了揮手。 一直到車子再也不見,辛也才轉身進屋。 裴硯在車的后視鏡里一直看著辛也的人變成了一個小圓點,最終在轉角以后消失不見。他按著心臟的位置,依舊可以聽見自己快于往常任何時刻的心跳。 裴硯拉下外套拉鏈,里側的衣服自制了一個暗袋,他從里面摸出一根輕質的錄音筆,這是他自基地回來以后特意隨身攜帶在身邊的。還有一張紙條。 錄音筆還是被裴殊發現,已經關閉了。紙條應該是裴殊留給自己的,上面只有一行狂狷的字跡:陳辛也是我的。 裴硯把這張紙條用力捏緊。但似乎還不夠,他最終將這張紙條一點點撕裂撕碎,一直到不能再撕了,他開了窗戶,把這些小紙條隨風揚了出去。 裴硯到家時,站在玄關處,只在窗戶投射進來的月光里看見祁桐坐在沙發上的影子。影子和屋外的樹影交錯在一起,烏泱泱地在一起,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裴硯按開燈,換上家居鞋,輕聲問:“怎么不開燈?” 祁桐聽到聲音,渙散凌亂的目光才終于慢慢聚焦。她的眼睛紅通通的,血絲摻雜,妝已經花的差不多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有些皺。整個人的仿佛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似的,全無平日的氣質。只余下rou眼可見的憔悴與頹靡。 祁桐盯著裴硯許久,像是在揣測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一樣,最終沙啞地開口:“肯接我電話,你應該是裴硯吧?” 裴殊一向都不會接祁桐的電話的。除非他打給祁桐。 祁桐幽幽地說:“我從下午四點就想打電話給你,但怕是裴殊看見,就不敢打?!?/br> 裴硯站在玄關,再也沒進去一步,只淡淡地說:“對不起?!?/br> 祁桐對這三個字頗為敏感,曾經裴冬青就一個勁兒地對她說過“對不起”。她像是被戳到痛處,目光憤憤地掃過去,又急又恨,“對不起,什么對不起?!” 裴硯沒有再說話。 祁桐把一疊資料身側的名牌包里拿了出來,蓋棺定論:“不去美國也可以的。mama給你轉學。手續我都已經談好了。明天就可以直接去泰和高中報道?!?/br> 裴硯看著祁桐,神情淡漠,一切都情緒都收在心里,絲毫不外露,聲音格外安靜:“我不用轉學?!?/br> 五個字,就像平地一聲驚雷,把祁桐一下就引爆了。她激動地站起來,指著裴硯:“你不轉學,難道你要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個打架滋事,逼人跳樓的小混混嗎?!還是你不轉學,根本就是為了這個跟裴殊一個樣子的混混!” 祁桐說著一把將茶幾上放著的一疊資料砸了過來。雪花一樣沸沸揚揚的一疊紙,這是祁桐在裴硯確診患病之后最常用的手段,找私家偵探來查自己的親生兒子。 相對于祁桐的歇斯底里,裴硯神色坦蕩而鎮定。他隨著這些紙張落地隨意地看過去,很多應該都是從局部監控里查到的然后截圖的他和陳辛也的照片,有學校的,也有基地的。還有陳辛也的全部資料,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 祁桐她原本也不想查,不敢查的。她怕會激怒裴殊,會讓裴殊做出更多恐怖的事情來。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從裴殊再次出現,她的全部神經都緊繃的,一刻都沒有放松過。她時刻都在擔驚受怕,怕裴殊闖出什么禍來。在幾度要崩潰的邊緣,她最后還是耐不住地找私家偵探去查了裴硯回國以后的整個狀態。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祁桐難以置信自己的兒子會和這種混混廝混在一起:“你知道這個人都做過些什么嗎?他的爸爸是個強|jian犯,他的mama是個破壞他人家庭的小三。他還被他mama曾經的一任前男友□□,虐的他半死不活過。他打架斗毆不學好,沒有家長的教育……” 裴硯步出了玄關,瞬間被客廳里明亮的燈光籠罩。他的神情依舊冷靜到出奇,出聲打斷了祁桐:“我還偷拿過爸爸實驗室里的化學藥品制毒想毒死我們一家三口因為我覺得我們一家三口都是神經??;我還一把火燒了家就因為你逼我轉學;還有,我枕頭底下常年藏著一把刀;還有啊,我當年在倫敦已經建立了一個相當發達的地下組織了,能夠收集各種情報,你的事情,和爸爸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還做過好多事情,如果他那樣算不好,那我算什么呢?” 裴硯的辯護終于讓祁桐最后的底線崩盤了,她甚至語無倫次地沖裴硯大吼大叫:“那都不是你做的!那都是裴殊做的!是裴殊?。?!是他把你害得這樣的。我不允許你這么說,我不允許你這么說你自己!是不是那個陳辛也,是不是他讓你覺得你和他一樣是個反社會分子!——我知道,我剛剛就知道了,我猜的不錯,對不對,你喜歡他!你喜歡他!你喜歡男人!你竟然喜歡男人!你和裴冬青一樣,都是個變態?。?!” 說完,祁桐忽然仰天長嘯一樣,痛苦地大哭出聲:“啊————” 裴硯靜靜看著祁桐萬念俱灰的樣子,之前從不敢開口承認的話,忽然之間,很平靜地說了出來:“對。我喜歡他?!?/br> 祁桐聽到裴硯親口承認,比她自己直接查出來更加讓她崩潰。她像個她平日最討厭一樣的潑婦,一邊把手頭能扔的東西都砸向裴硯,一邊大吼大叫,“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跟他絕對不可能!只要我活著一天,你跟他就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