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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說:“他昨天好像請假也沒來,100米也沒跑?!?/br> “是啊。怎么辦?要不先聯系鐘老師問問?!?/br> 盛家濤拿不定主意,但廣播里一聲接著一聲的催促讓他心急火燎起來。他快刀斬亂麻,“要不我跟著你們去檢錄吧。學校規定是如果有運動員因為身體原因或其他原因缺席,是可以有班里其他同學臨時替補的?!?/br> 辛也正在別自己的號碼牌。他剛從家里趕來,還帶點小喘氣。 由于昨天實在太累,他難得地在沒有藥物的作用下,睡了很長的一覺。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特意看了監控,但裴硯的那扇窗一直沒有拉開窗簾,家門口也沒有任何動靜。他什么也沒看到。 但他記得,裴硯昨天說過“明天見”。裴硯這么說,他就這么信。 辛也很少在班上開口,也基本很少和班里的同學說話。就算是他們要一起去跑接力,他好像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和他們有過正兒八經的溝通。但這回,不知怎的,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裴硯會來的?!彼粗⒓覞f,面無表情,但眼神定定。 盛家濤眼神里打了個問號,眉頭蹙著:“你確定?” 辛也脫下校服外套:“嗯?!?/br> 盛家濤將信將疑,他對于班上這位“風云”人物——幾個禮拜之前,還是個名副其實的混混,到現在為止,忽然成為整個之川三中的男神級別的天才人物,還是有一定的“敬畏”之心的,他說:“那再等十分鐘吧。檢錄處如果催了,那我就跟你們去檢錄?!?/br> 辛也沒說這個方案好還是不好,只是重復:“裴硯會來的?!?/br> 盛家濤:“………………” 額。和天才溝通原來是件這么困難的事。 其他班級的運動員都熱熱鬧鬧的,唯獨18班的運動員,格外安靜。盛家濤有心想和自己班的同學聊兩句,但無奈陳辛也的氣場太強,他們三個人壓根說不起來,也就不尬聊了。 在檢錄處第三次催的時候,盛家濤有些頂不住壓力,他以商量的口吻,問陳辛也,“要不去檢錄吧。裴硯今天可能——” 辛也沒有讓他把話說完,他的視線眺望校門口進到cao場的水泥路方向,“他來了?!?/br> 盛家濤微微一愣。他和陳辛也在這站了大概有小半個鐘頭,陳辛也的表情基本可以算作沒有,但就在這會,陳辛也臉上闃然呈現出一種強烈期待塵埃落定的必勝之喜。他神情自信、喜悅,又摻雜了種種復雜情緒,玄寒的眼底陡然混入一絲亮,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方向。 盛家濤盲目地隨著陳辛也的視線看向裴硯。裴硯和鐘燦萍一起過來的,一邊穿戴自己的號碼牌,一邊自然地走到他們的隊伍里,裴硯走近了,就說,“對不起,因為一些不可抗原因,來晚了?!?/br> 鐘燦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也別說有的沒的了。趕緊比賽贏第一名才是硬道理。咱們班積分累計已經有38分了。只要多拿一個第一,咱們班這回就是運動會的積分第一的班級了?!?/br> 辛也看著裴硯,裴硯沖他很淡地笑了下:“走吧,檢錄去?!?/br> “嗯?!?/br> 4X100上了賽道。裴硯在第一棒,辛也在最后一棒。兩人之間,剛好就是一百米只差。 比賽即將開始,裴硯忽然回了頭。他看著辛也,揮了揮手里的接力棒,作出必勝的姿勢。 裴硯對于昨天后來的事情,一句都沒有提。辛也一句都沒有問。但這一個姿勢,就好像對昨天的事情的一種回應,既讓人能心口踏實了,又激得人再次為他心潮澎湃。 就在此時,裁判高喊:“各就各位——” 緊接著,就是一聲槍響。 看臺上。 徐則厚和鐘燦萍站在一起。鐘燦萍推了推自己的鏡框,眼眶溫熱。她望著四百米跑道上的少年,很輕的感慨,“可真好啊?!?/br> 徐則厚笑著的語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年輕當然好?!?/br> 18班的第一棒第一個交棒。裴硯交完棒,隨著慣性跑了兩步,就朝終點的方向走。 鐘燦萍繼續說:“你從什么時候就覺得陳辛也是個可塑之才的?從前也不聽你主動說起?!?/br> 徐則厚樂呵呵地笑:“有一次看到他抽屜里的書。那時候才高一,他已經把高中三年的物理書都學完了——怪不得他替考的生意好,他讀高一,上至高三,下到初一,都能去替考。生意能不好么?” 18班第二棒完成交棒。18班照舊領先??磁_上人聲鼎沸,尤其從18班里傳出來的高呼聲,仿佛能把人淹沒。 鐘燦萍暗暗吃了一驚:“你早就知道他做這種事?” “何止。高一我就想讓他參加競賽了。不過那時候他沒有興趣。我甚至以為他最感興趣的是解剖學。他身上老是有亂七八糟的傷痕,他還采集自己的血,我當時就以為他可能對物理興趣一般般。不過我還是想試試,讓他參加。還給他mama打過電話?!?/br> 18班第三棒交棒。陳辛也接到了接力棒。他仿佛騰空飛出,直沖向終點。 少年瘦削修長的身姿,在風中,快得讓人眼睛都不敢眨。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好像被他的速度完全激起,恨不得跟著他一起跑。全校的吶喊在這一刻到達了一個頂點。 鐘燦萍難以置信:“他mama?你還聯系過他mama?說上話了嗎?我最開始不明白情況的時候,給他mama打過電話,他媽只要一聽我是班主任,就馬上掛了我電話。你知道嗎?他mama剛開始連自己兒子考上了之川三中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