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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家里出發,到裴硯家,一共4288步,歷時38分鐘。每分鐘112.8步——辛也站在裴硯臥室對出來的那扇窗戶的樓下,感受著心頭突突的跳動,很平靜地想,數學是騙不了人的。 臥室燈已經滅了。窗戶緊閉著,只有窗簾留了一道縫隙。辛也攀上一棵樹,正對著裴硯的臥室,他在樹杈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透過那道窗簾的縫隙,靜靜凝望著其實什么也看不到的裴硯的臥室。 辛也的呼吸和心跳卻默默安靜下來了。他發怔般地癡癡看了會,又抬頭看上深藍色的星空。 月亮圓潤明亮,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云間滾落,墜進裴硯的臥室,照亮他走向裴硯的路。 他忽然覺得也許解剖裴硯還不夠,都不夠。 解剖一只白鴿只能解開裴硯這個人構成的謎題,現在除了這個,他還想要這只白鴿永遠屬于他。就如同他看的那些視頻里的那種“屬于”的方式。 辛也忽然地有了淡淡的困意。他緊了緊外套,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辛也大約是在凌晨四點醒來的。他是被冷醒的。他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甩了甩手,恢復了一點體力后,最后看了眼裴硯的臥室,迅速爬下了樹。 月光依舊很好。 他乘著還未褪去的夜色與冷意,蹦蹦跳跳地回家了。那被風吹得扁扁的背影,難得地看上去,有著獨屬于他這個年紀才有的青春與活力。 —— 翌日。周二。第1節 課課間間隙的時候,辛也照舊一邊對著表一邊盯著裴硯比賽寫物理作業,忽地卻見裴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從位置上起身。 辛也心弦一緊——事實上,從昨天意識到了什么異樣之后,他今早到班級后就一直處于這種一驚一乍的狀態,只要裴硯稍微有點動作,他就好像渾身裝滿雷達一樣,警鈴大作,心跳直接暴漲到緊急狀態,腦子里能前仆后繼出現無數的猜測——例如,裴硯會不會來找自己,裴硯會不會也在觀察自己等等,等等。 裴硯走到走廊上。 走廊上不少班里的男生靠著扶手,一邊嬉鬧,一邊時不時打量三三兩兩走去洗手間的女同學。 裴硯走到盛佳濤邊上,他抬了抬眼鏡,面容認真,但并不疏離,也不會有讓人產生居高臨下的不適感,“盛佳濤同學?!?/br> 盛佳濤笑嘻嘻地,“新同學,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裴硯:“我來幫陳辛也報名運動會,他和我一樣參加一百米和4X100?!?/br> 仿佛平地驚雷,那一堆平常就喜歡打籃球玩運動的男生闃然炸開了鍋。 盛佳濤第一個沒反應過來,“誰?陳辛也?” “陳辛也?裴硯同學,你確定?” “陳辛也從來不參加班級活動的……” “裴硯,為什么是你幫他來報名,他……”盛佳濤頓了頓,仿佛察覺到窗內那人正在看過來一樣,猛地看去窗內,正好撞上陳辛也濃黑玄寒的目光,他放低聲音,“他呢?他同意嗎?” 裴硯注意到盛佳濤微妙的表情變化,他背對著教室,看不到陳辛也,所以他只是溫淡地說:“他昨天說要報,我怕他忘記,就幫他來報一下?!?/br> 裴硯說完,就回教室了。他從教師后門進,徑直到陳辛也的位置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辛也飛快寫字的右手—— 裴硯微微挑眉,“比賽我給你報名了?!?/br> 辛也筆尖一頓,他想和裴硯說聲謝謝,但嗓子眼就像是跟他在作對一樣,愣是發不出聲。他甚至連頭也沒抬,最后只從胸腔里竭力冒出沉悶的一聲,“嗯?!?/br> 辛也的感官這時都像是有了意志一樣,全部都集中著跟隨裴硯慢慢走回座位了。等他再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剛寫的題犯了個最智障的錯誤,以至于答案都算不出來。 下一秒,他忽然發現,剛剛發現盛家濤在看過來的時候,他慌忙抓起寫題的筆,竟然抓錯了手…… …… 午飯照舊是先照不宣地,第四節 課結束大概二十分鐘后。 裴硯先起的身。 明明聽到了裴硯的動靜,但辛也卻就是不起身,明明手頭的題早就搞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他就像是在處理一道世紀大題一樣投入,就仿佛在等裴硯說,等他說—— “去吃飯嗎?” 事實上,裴硯也的確是這么說的。 辛也如鼓點般的心跳這時瀕臨爆炸,就好像有成千上萬的人在他的心臟上跳舞,踢踢踏踏的舞步聲像是要把他的心臟點燃…… 是他先找我吃飯的。他先想和我一起吃飯的。辛也想。 就好像潛意識在暗示自己,裴硯也對自己有意思,一樣。 他不斷地在心底里單方面和裴硯搞小別扭。他像是在自己的心底里搭建了一個恍若兵荒馬亂般戰爭年代的,與裴硯“競爭”的斗爭——哪怕裴硯對此也許根本一無所知。 辛也快速起身,速度快到好像一個鐘頭就已經準備好要去吃飯了一樣。但他別扭地就是不去看裴硯,也不和裴硯說話,徑自走出教室——他刻意往教室前門走。 裴硯一般都是走前門的。 辛也走著,后面緊跟上了裴硯的腳步。 是他跟著我走的。他跟在我后面走。辛也想。心里像是堆滿了檸檬和橘子汽水,冒出一股股的泡泡。 吃飯的時候,江右其找的四人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