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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他點頭:我想hellip;hellip;下學期放暑假之后把她接到西安來,讓她重新上一年級,可以嗎?rdquo; 岑棽笑著問:可以啊,為什么不可以?還要問我?rdquo; 我怕你嫌麻煩,她看什么都像霧里看花,生活上幫不到什么忙,我得照顧她。rdquo; 岑棽笑著去捏李他的腰:我無所謂啊,看不見才好,有些事情還不能給她看見。rdquo; 李他說著正經事呢,扭頭睨了岑棽一眼。 學校進不去,李他就帶岑棽去學校附近轉,附近又孩子在放擦炮和摔炮,耳朵里時不時聽到砰砰的聲響。 村小學也算是一個村的人群聚居地,耳邊常常有狗吠,有女人喊孩子的聲音,還有遠處近處摩托車鳴笛的聲音。 讀書的時候可羨慕那些離學校近的同學了,他們都可以回家吃飯,但是后來羨慕一陣,還是覺得在學校吃飯好。學??梢猿缘矫?,五毛錢一碗,可以蓋滿牛腩燉的土豆塊。里面沒有牛腩了,但是有牛腩汁,很稠,拌飯吃可香了hellip;hellip;rdquo; 岑棽靜靜地聽著李他說,自己也不插嘴,來來往往偶爾會碰到人,又不敢牽李他的手,就只能時不時撞一下李他的胳臂肘,讓李他知道他在聽。 我們就三門課,每天上午語文,下午數學,沒有英語,體育課一周上一次。一二年級的班主任是位老老師,頭發花白,教完我們就退休了,他就是這個村的人,前幾年去世了,清明節時我還去掃過墓。 三年級有了新的班主任,很年輕,聽說是城里調到這里的老師,三四年級教我們數學,五六年級教我們語文,兼體育老師。他好像結婚了,現在應該,我算算啊,三十多歲了吧,好像在鎮上教書hellip;hellip;rdquo; 岑棽一邊聽著,一邊去想象那個時候的李他,一樣也像附近玩炮仗的小孩兒一樣,滿身的泥,鼻子下邊還掛著鼻涕泡吧。 岑棽還試著去想象頭發花白的老老師,年輕的教體育的數學老師hellip;hellip;岑棽突然好感謝他們,甚至還有虎妞一家,甚至村里他并不認識的人hellip;hellip; 他們所構成的一個環境,是李他熟悉的、眷戀的家鄉,是帶給李他苦澀,但又歡樂的地方。 中國農村真是個神奇的地方,貧窮、艱難、落后、保守,但是農村的土地上總是歡聲笑語,那一張張粗糙的臉上,笑容總是燦爛。 李他差不多說了一下午,兩人也漫無目的地走了一下午,五六點鐘時,終于走回了家里。 陳秋霜已經帶著外婆和囡囡回家了,正在準備年夜飯。 李他坐到灶下去燒火,把岑棽也拉到旁邊烤火,教岑棽怎么燒火,然后自己站起來幫著陳秋霜洗菜切菜。 家里買了rou,甚至還買了瓜子酥糖這些零食,李他對捐錢的事只字不提,就看著家里的光景慢慢的好起來就好,自己不能給李家娶老婆,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李守信是年夜飯做到一半的時候回家的,拿著一壺酒,在村上打的mdash;mdash;他沒拆岑棽買的那瓶名酒。 李家的年夜飯簡單,昏黃的電燈亮起,陳秋霜加了一條板凳,讓岑棽和李他坐在炕前。 一家人圍著炕吃年夜飯,岑棽和李他都有些尷尬。 陳秋霜給岑棽倒了酒,笑著說:那個小兄弟啊,今天上午,在隔壁嬸兒家,你可千萬別介意啊,虎妞那姑娘就這樣,活活潑潑的,其實是個好姑娘,也在西安讀書呢,我們家到西可配不上她,你hellip;hellip;rdquo; 嬸兒,rdquo;岑棽趕緊喝了面前這杯酒,又烈又辣,是農人自己釀的高粱酒。 我沒當真,我有對象了。rdquo; 哦hellip;hellip;rdquo;陳秋霜尷尬地笑笑,那倒是,我就說嘛,你這么一表人才的,沒對象也就怪了。rdquo; 李守信不待見女人們到處當媒婆,哼了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你cao心干什么?你cao心自己家的就算了,還cao心起外人來了?rdquo; 岑棽心里咯噔一聲,外人hellip;hellip;好吧他的確是個外人,但是心情還是不免低落了下來mdash;mdash;李守信不喜歡他,即便是李他的朋友,但也是個外人。 李他一下就看出來了岑棽的失落,他說:岑棽不是外人。rdquo; 陳秋霜趕緊打圓場:是啊是啊,不是外人嘛,到西在外面不是靠人家幫襯,能有今天?rdquo; 囡囡看不清,夾了一塊姜來吃,辣得直嘶氣,她也說:岑棽哥哥不是外人呀,我喜歡岑棽哥哥。rdquo; 李守信吐出一塊骨頭,那可不,沒別人幫著,他也不能有今天這個出息,還開著車回來炫耀呢。rdquo; 李他一言不發,桌上一片靜穆。 岑棽脾氣本來就暴躁,他不喜歡別人看低李他,李他的老子也不行,他忍不住開口:叔叔,我并沒有怎么幫他,都是他自己肯吃苦hellip;hellip;rdquo; 李他在桌下去拉岑棽的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外婆這時候笑著說:小岑說得對,本來就是我們到西能吃苦。rdquo; 老人家說了話,李守信不好再說,于是陳秋霜趕緊換了個話題,然而換來換去,還是那些話。 就是問岑棽對象是不是城里人,多大了,打算什么時候結婚,還吩咐李他:以后岑棽結婚自己得包個大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