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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里沒有電話,隔壁倒是有一戶有。家鄉一些打工的年輕人就記那個號碼,往鄉里打電話時,電話主人再叫自己家里人從地里回來接。 李他自然也知道那個號碼,要打電話回去解釋嗎? 解釋我沒死,我還活著,然后呢?繼續在外面打工,繼續往家里面寄錢,扮演著一個隨時會嗝屁的兒子角色hellip;hellip; 李他越想越難受,好不容易因為岑棽在身邊的那種安全感又開始慢慢消失。 李他現在就想沖進浴室里抱著岑棽,他也覺得奇怪,只要岑棽在身邊,好像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李他嚇了一跳,便放下手機,悄悄走到門后去聽。 門外說:小棽,方便嗎?rdquo; 李他記得這個聲音,剛剛送吃的上來時和隔著門和岑棽說了兩句話,應該是龔阿姨。 李他開了門,果然是龔阿姨,端著一盤切塊的水果,旁邊兩把叉子。 岑棽在洗澡。rdquo;李他說。 嗯。rdquo;龔阿姨笑著,反手把門輕輕關了。 李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又在床邊坐了下來。 龔阿姨把水果放在床邊的高幾上,挨著李他坐了下來,她笑著看著李他,問:叫什么名字???rdquo; 李他,人也他。rdquo; 李他?倒挺特別的。多大了?rdquo; 李他:? 這走勢怎么有點不對? 十八了。rdquo; 龔阿姨笑得更開了,我說呢,看著就還小,不像小棽的同學。rdquo; 李他莫名的心虛,低著頭,連龔阿姨的眼睛都不敢看,小聲說:朋友。rdquo; 龔阿姨也很小聲,說:從小到大,你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朋友。rdquo; 李他驚訝,他不知道岑棽朋友多寡,只覺得不管岑棽對別人還是別人對岑棽,都是不咸不淡的,也只有汪泊言好一些hellip;hellip; 就那個小汪吧,也沒到家里做過客,人家不樂意來,寧愿上外面玩去。rdquo; 李他笑了一下,心想我是無家可歸才來的。 他們在學校,都忙。rdquo; 龔阿姨點點頭,表示認可,手伸過去輕輕扶著李他的肩膀,一下一下拍著,像哄小孩兒似的,說:小棽啊,我看著他長大的。他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一個人吃飯玩兒,一個人上學寫作業。你也看到了,家里這么大,沒人的時候,針掉在地上都能有回聲。 他小學大概hellip;hellip;二三年級的時候,還經常在家里迷路,害得我找不著。但就是這樣,他也不出去玩,整天就待在家里,我還以為他是個神仙,要閉關修行,不需要朋友呢hellip;hellip;rdquo; 正說著,浴室的門打開了,岑棽擦著頭發從里面走了出來,一身純黑色的絲綢睡衣。 他遠遠看見了龔阿姨,笑了一下,也走過來挨著坐下。 您怎么上來了?rdquo; 龔阿姨把另一只手也搭到岑棽肩上,奈何肩膀太高,舉著累,龔阿姨又放了下來,說:不是才剛吃了東西么,切了點水果上來,解解膩。rdquo; 岑棽嗯了一聲,就坐在旁邊繼續擦頭,龔阿姨扭頭對著李他,繼續說:阿姨后天要出去旅游,早就定好了的,我也不知道你要來,就沒單獨給你收拾房間,不然到時候沒人去收拾打掃,你就委屈點,和你哥擠擠睡啊。rdquo; 岑棽:? 和我睡怎么就委屈他了?rdquo; 龔阿姨置若罔聞,看都沒看岑棽一眼,夜里冷了和你哥說,餓了給我打電話,我起來給你倆做吃的,就當在自己家里似的,別拘謹,你哥喜歡你。rdquo; 此言一出,李他和岑棽兩人都愣了,岑棽的擦頭的毛巾都忘了放下來。 可龔阿姨就仿佛說著吃了嗎rdquo;這樣的最樸實的話,沒有絲毫意識到不對勁。 龔阿姨是岑棽家的老阿姨了,早在十年前,岑家開月薪過萬的工錢聘來的高知,她這些年未婚未育,把岑棽當做自己的兒子照顧,倒不是圖岑棽什么,她在岑家干了二十年了,養老送終的費用不愁。 她心疼岑棽,她也知道分寸,她只是個住家保姆,但是卻仿佛比岑棽的親媽還了解岑棽,至少她能從岑棽的語氣表情中感受到,岑棽真正喜歡的是什么hellip;hellip; 龔阿姨還在滔滔不絕:你不知道,你哥前兩年,還想把這張床給扔了呢,說不睡床,床又小了,幸好沒扔,不然看你們倆今晚睡哪?我看還得去訂一張大點的,得再長點hellip;hellip;rdquo; 龔阿姨,都一點了,你還不睡,又長白頭發了!rdquo;岑棽說著,趕緊把龔阿姨扶起來,往門外面推。 龔阿姨不情不愿地走了,岑棽才折返回來,要去吹頭,又問:吃水果嗎?rdquo; 刷牙了。rdquo; 岑棽笑了,待會兒再刷一次不就好了。rdquo; 我還不餓。rdquo; 岑棽:嗯,不吃就拿到那邊水吧去,放冰箱。rdquo; 說完,岑棽就頂著濕發去了浴室吹頭。 當岑棽吹干頭發,拿了一個枕頭過來,看到李他還擱原地兒坐著發呆,水果倒是拿去放了。 岑棽走過去,隨意地攬著李他手臂,還想呢?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