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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他突然覺得有些牙酸,他視線收回來,看著岑棽。 岑棽朝著遠處舉了下手,馬上就有一個男生過來,彎腰仔細聽著岑棽說話。 岑棽拿著菜單和那個男生說話,李他就在對面看。 人家來吃飯,穿的是西服、禮服,他們倒好,岑棽穿的一身運動裝,自己還穿著便利店的工服,還背個大書包hellip;hellip; 人家服務人員都穿的燕尾服,他們兩人簡直和餐廳格格不入。 李他安靜地看著看著,突然就覺得面前的畫面像一幅畫:岑棽背后的酒櫥是最奢華的背景,畫中人物平凡至極,卻又舉世無雙,精致又俚俗,熠熠生輝,畫的名字就叫燕尾服紳士和hellip;hellip;呃,運動服紳士?還是改成藍寶石紳士吧。 岑棽點好菜,禮貌地對燕尾服紳士說了聲謝謝,然后把桌面中間的蠟燭燈臺移到了旁邊mdash;mdash;更格格不入了。 岑棽就喜歡這種格格不入,西餐廳老板再牙磣又怎樣?他絕不會和錢過不去。 只要有錢,穿著背心來吃西餐都會被捧著。 岑棽移開蠟燭,才說:菜單是全英文的,就沒讓你點,沒別的意思。rdquo; 李他壓根兒沒在意到這點,反正岑棽給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岑棽又不會害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看看圖。rdquo;李他拿起厚厚一本菜單看著,一頁上面就一道菜,一道菜一張圖片就占了幾乎全部篇幅,每一道菜李他都沒見過。 菜名李他看不懂,數字總認識mdash;mdash;每道菜都又少又貴。 李他全部翻了一遍,合上菜單,臉上驚愕的表情還沒收回來,仿佛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mdash;mdash;自己居然認識了個這么低調的二世祖。 李他又愣了一會兒,菜還沒上,岑棽又正好微信消息滿屏飛,估計正在忙,他無事可做,就溜出了座位。 岑棽微信上也就部門那堆事,還有寒假前班級里一堆文件,他終于處理完,才發現李他已經跑了。 李他溜到了透明墻壁的廚房外,絡腮胡的意大利廚師正在擺盤,看到站在墻外的李他,點了點頭,紳士地笑了一下。 李他看得出神,正感嘆別人的手怎么那么巧,趕緊也回了一個笑容。 李他看了一會兒廚師擺盤,又繞著去了流理臺,各種顏色的布丁被模子做成各種形狀,小題大做rdquo;地被盛在一個大盤里。 岑棽的視線跟著李他走,越看越覺得李他可愛。 岑棽一些同學,還有部門內的部員,大家都來自天南海北,一半多的同學不是城鎮戶口,家境有好有壞。 岑棽不是沒見過,班級聚餐、或者部門聚餐,或者汪泊言的生日,總愛來這些餐廳,一些同學總是膽怯,連點菜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點錯,被別人笑話hellip;hellip; 但是有什么好笑話的呢?每次岑棽想到這里,都覺得富二代是個貶義詞。 但是李他不一樣。 岑棽有個有錢的老子,他請李他吃西餐,給李他買大幾千的悠悠球。李他掙得不多,他只能請岑棽吃牛rou餃子和豆漿,送手織的鞋和襪子,甚至還吃過快過期的飯團兒hellip;hellip; 岑棽沒覺得自己在炫富,李他沒覺得自己欠岑棽人情。岑棽覺得,這是最好的狀態了。 李他就是個小土狗,但他不自卑、不膽怯,他不懂的,就去問,好奇的,就去看。 他還要穿著便利店的工服大大方方地去看,他不是不怕別人背后對他指指點點,而是他根本沒有自己的行為會被別人指指點點rdquo;的意識hellip;hellip;他干凈純粹得像一張白紙。 李他背著手繞著餐廳走了一圈,像個逛花鳥市場的小老頭兒,又像來咬耳拽袖的食藥監局小領導hellip;hellip; 岑棽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揚,看到李他突然回過頭,岑棽避之不及,和李他的笑容撞在一起。 李他噠噠噠地跑回座位上,臉上的笑就沒收過。 你逛完啦?rdquo;岑棽也在笑。 莫名其妙,看著李他就忍不住笑。 李他欣喜地說:那邊有冰淇淋!rdquo; 岑棽剛想說我幫你點一份rdquo;,又馬上咽了回去,他感覺,李他這么興奮地對自己說那邊有冰淇淋,不是要自己請他吃冰淇淋的意思。 岑棽說:你去那邊找服務員,可以現場掃碼買。rdquo; 李他使勁兒點頭,又問:你吃嗎?rdquo; 剛問完,自己又否定自己,哦不對,你不能吃,冰淇淋里有牛奶。rdquo; 岑棽:hellip;hellip; 寶貝兒我只是乳糖不耐受,不是牛奶過敏啊,偶爾吃一點沒事的。 李他屁股卻已經離開椅子又跑了,回來時臉上就沒帶著笑了,手里捧著一個冰淇淋。 他滿臉愁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三十六塊!就這么小一個!我兩口就沒啦!rdquo; 岑棽忍著笑,低著頭看手機,頭發梢不斷地打顫兒。 當岑棽憋住了,不笑了時,抬起頭,發現李他把冰淇淋舉到了自己面前。 三十六一個的冰淇淋!你嘗一下?rdquo;李他絕對學過變臉,此刻又多云轉晴了。 你只能吃一小口,不然會拉肚子。rdquo;李他又叮囑。 事兒真多。